第67节
他转身对身边的侍卫道:“去, 管书院的先生要来这几日讲义的书单,少傅的功课耽误不起, 孤下朝后,亲自给少傅补习功课。” 这下换姜秀润无话可言。太子日理万机,都能在繁冗的日常里拨空给她温习功课,她若再挑三拣四, 良心何在? 于是下朝后, 太子果然将她叫到书房里开始给她温习功课。 其实平心而论, 太子对书本的释义讲解,不差于书院里的先生。若是从赏心悦目而言,十九岁长相华美的青年,也比那些白须短鬓的老先生要来得养眼。 可是再俊美的先生……也不能如此贴身的教学啊! 姜秀润伏在桌案前,身后却被凤离梧长臂圈住个满怀,偏偏还不能发作,因为储君正在纠正她握笔的姿势。 “这般握笔,发力不均,写出的字也是难看。”说完这句后,太子便一直纠正她的姿势。 虽然是冬季,身后有宽阔的胸膛熨烫暖融融的,可是姜秀润真是满心说不出的别扭僵硬。 她几次试着远离凤离梧的胸膛,可是身后那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复又贴了上来。 除非她回身去推,不然怎么都甩脱不得。 姜秀润有些忍不住了,只能偏着头问太子:“殿下,挨得这么近,当心热着了……” 凤离梧微微低头,跟她鼻尖挨得极近道:“少傅觉得热?可孤之前可见到过,你在书院里,也是跟同窗挨得这么近的。” 殿下说的那桩,姜秀润倒是记得,是在她潜逃之前,同窗窦思武怕被先生当众责骂,找她预检下自己的功课。 只是窦小英雄的字实在是扑朔难辨,姜秀润看了个半天,都没有看出那稀稀垮垮的是个什么字? 她只能问窦思武,结果他伸着脖子跟姜秀润凑到一处仔细看自己的字,也没认出写的是个啥。 就在这时,殿下正好进书院来接她,便将二人脑袋凑在一起看竹简的样子逮个正着。 不过窦思武心思单纯,喜怒皆放在脸上,乃是姜秀润心内认定的学弟,便一起认真求学,并未有半分男女旖旎之情。 可是太子虽然只有十九,那等通身的气质,总不会叫人错认他是个质朴的少年吧。姜秀润也实在没法拿殿下当个无害而纯良的弟弟。 既然不是姐弟,挨得近了自然是满心的不适了。 偏偏太子倒是觉得舒服极了,这书法一指点便指点了半天。 好不容易挨过这一着,太子又开始讲义。 太子虽然为人冰冷,但声线迷离富有磁音,认真讲学时,很容易吸引人。 姜秀润听了不到一会,便专注地听了进去,将方才练字的不快忘到了脑后,只不停地写着小篆,记录着太子的讲义。 她专心记录的空档,凤离梧不动声色地看着少傅用心的侧影。 心里那股子难以名状的懊恼尽数往天灵盖涌来——那秦诏在恭房脱衣之前,原本是跟这公子小姜满心的不对付。可是在脱衣之后,便跟她粘粘腻腻,可见是知情的。 可恨“色”字头上一把刀,昔日忠心的侍从竟然选择隐而不报……这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装男子装上瘾,男女有防的界限竟然这般模糊,在书院里跟同窗勾勾搭搭不成样子…… 最可恨的是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公子小姜满身明显的破绽呢? 这满身的娇软芬芳,怎么可能是个男子? 姜秀润正记得专心,突然发现发现这临时的“先生”突然失了声音。 她抬头一看,却发现凤离梧正一脸阴冷地看着自己。 这便让她满头雾水,一时搞不懂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幸而太子的脸,如同没有断奶的孩儿,说变就变,不大一会的功夫复又风平浪静。 在太子府里熬度了几日后,自己的乖巧平顺,巧解人意终于是发挥了作用。 太子终于点头同意她回书院上课。 可是到了书院后,姜秀润才察觉不对——往常一起上课的学堂里,竟然只有她与兄长姜之孤零零两个人。 问过先生,先生说是太子的意思,因为他们兄弟二人的底子太浅薄,怕拖累其他学子们的功课。 其实这么说,也说得过去,毕竟姜秀润带着兄长逃亡甚久,落下了许多的功课,补一补也是有必要的。 不过姜秀润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就好比现在,太子难得有一天休沐,往常必定是在府宅里批改文书,或对着湖面发呆,或者出府寻访名士。 可是像今日这般,非要拉着她倒在榻上假寐是怎么回事? 这无所事事的大爷,自然是爱怎么倒便怎么倒。 可是姜秀润今日难得功课不多,却是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的。之前放下的私贷,月初也该入账了……兄长府上的屋瓦据说是漏雨了,需要察验还有哪些地方要修理…… 那姜秀瑶在名义上得了入府做侧妃的头衔。可是私下里太子准备怎么处置她还没有明示。 总之,姜秀润满脑子都是事情。 依着姜秀润对太子的了解,就算他再怎么爱惜自己的幕僚,爱屋及乌也不可能有替他人养孩儿做便宜爹爹的雅量。 若按姜秀润的意思,让妹妹瑶姬害急病“去世”,然后将母子二人送到偏僻的乡间,给足了金,安置好了仆役照拂好便行了。 可是这一切还都得要太子拍板定夺。 但是凤离梧一直不开口,姜秀润自己干着急也是没有办法。 所以,这么倒在榻上,什么事情也不做,实在是熬度人。 偏偏太子睡相不佳,非要搂着她的腰,握着她的手腕来睡,那条大长腿也不甚老实,竟然是夹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