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节
来现场准备的警员依照蔺君尚的要求没有轻举妄动,这时才接手蔺君尚与余力对那人的控制,就算事出有因,这人的行为毕竟造成了不良的影响,是要带回警局去的。 情天走近的时候,听到蔺君尚对被警员控制的那中年男人说:“不要再做傻事,你们家经不起再发生任何意外,你该明白。至于善后赔偿,我们该给的不会少。” 虚惊一场,现场人跟着散离,蔺君尚转回身,看到情天白着一张小脸,虽然依然静静站着,眼中担心关切未散。 方冉关切朝前去的脚步止住,看着那男子走向情天。 情天目光落在他手臂手腕上,仔细看:“没受伤吧?” 男子这时终于露出一点笑,抬手给她看:“夫人检查。” 刚刚经历那样的事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情天没心思开玩笑,看了他一眼。 蔺君尚将她搂在怀里,语气带着像是安慰的叹息,对她说:“没事了。” 要往外走,许途跟余力跟上来,蔺君尚转头对许途时神色严肃:“是谁造谣盛辰的赔偿只有二十万?” 如果不是听说赔偿太低,也不至于发生今夜这样的事。 走投无路的人,往往容易被逼得做出极端的事情。 第945章 以前有没有人说,你很会讲情话 回家的路上,蔺君尚开车,看身边情天目光落在窗外,一直没说话。 “被吓到了?” 某段已经来回过无数遍的路段,蔺君尚放慢了车速,一手伸去,握了握她的手。 这样的天车内已经不用开暖气,但她的手微凉。 情天侧眸看他,车行途中路灯映着树影斑驳,掠过他的眉眼,显得五官越发深邃。 “只是遇到这场面,总会有些感慨。” 吓到倒不至于,只是看着人为了生活生存做出各种事,感觉残忍又现实。 这个世上每一时刻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人出生,有人死亡,有人开怀有人痛哭,人生百态,开心时的模样相似,痛苦却各有不同。 她也曾流离无定,唯有与身边这人在一起之后,才好像过上了平凡而踏实的生活。 想起那一夜钟聆用嘲讽的语气羡慕她的一切,羡慕她的家庭背景,那些都只是外人看得到的光鲜。 就像沐家,c市名门,现如今如果谁走进那一所宅院,估计都会诧异,颓败,萧索,跟所想的昌荣热闹那么不同。 “盛辰在c市影响力不一般,难得出一回意外,总会容易被拿来做文章,同行竞争台下手段也难免,你也别太在意。” 情天对那人道。 目光望着前方路况,已经是要往山上去,蔺君尚唇角有了笑:“沐总说得有道理。” 打趣的回答让情天抿唇,她当然知道他处理事情比她更成熟有手段,也不是觉得今夜这事情蔺君尚就会往心里去,只是,作为妻子,她总要宽慰几句,不是吗? 出神时,车子已经停在松云居草坪前,蔺君尚的手再次握上她的手背,车内光线不明亮,他望着她的那双眸看起来特别深。 “人家都说有钱人很空虚,其实有时想想不假,赚了再多的钱,如果没有想要的人陪伴,无人共享,还是孤独的。甚至最后会迷茫,这一切追逐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现在我不一样,想着家里有你,好像努力都有了意义,因为成就有你共喜悦,烦恼有你在安慰。” 覆在手背上的大掌温暖,响在耳边的嗓音沉缓,情天望着那人,不禁有了笑意:“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讲情话。” …… 周一,日子寻常着继续。 周末夜晚那中年男子因在工地闹自杀,影响恶劣被警员带走,本要拘留三日,考虑到家中刚有亲人过世正处于丧期,事出有因也情有可原,蔺君尚让许途去安排人处理,帮忙交了罚款,那人当天深夜就被放了出来。 然而依然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消息,说意外事故死亡者家属到工地闹事对于赔偿金额讨说法,被暴力对待还被强送至警局。 就像是一面墙倒了压到一棵树,口口相传最后变成一面墙倒了压到的是一个人一样,谣传永远失实。 上基础课时情天有点走神。 三月份的第五天,大教室外的树木绿色已经越发明显。 还是那个导师的美术名著课,只是今天情天没有再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教室里人很多,这样的赏析研讨基础课能拓宽知识面,还是很受欢迎的。 下课的时候出教室,情天的方向与往食堂去的同学们不同,她要直接出校。 走的是人少的路,要绕过小树林。 穿过小树林时,情天没想到撞见前方一对男女在说话。 男生拿着礼物送给身前女生,带着些不好意思:“很快我们都要毕业了,最后一年同学,想送你个女生节礼物,希望你喜欢。” 近几年开始流行过女生节,就在两天之后的3月7日。 情天脚步顿住,是因为觉得自己再往前有点打扰了人家的表白,只是还没等她转身从另一头走,前方站在一起的男女就同时往她所在方向看过来。 目光一对上,倒是有点让情天意外,男生她不认识,但正要伸手接礼物的,是钟聆。 被情天撞见男生给自己送礼物,钟聆的神色是有些尴尬,情天将自己当成一个无意路过的校内学生,淡然说了句“抱歉打扰了”,继而转身往另一侧绕过去。 身后什么动静什么情况,情天不知,与她也没有关系。 只是再走了不远,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继而,钟聆来到她跟前。 刚才明明看到钟聆手指已经碰到了男生手中的礼物,但此刻,她手里什么也没有。 钟聆追上来,显然是有话要说,而且她人在跟前,情天不得不停步。 “刚才你看到的是我们班上一个同学,一直喜欢我,眼看要毕业了所以才送我个礼物。” 情天有些莫名,“这是你的事,我无意撞见而已。” 钟聆脸色却有些急,嘴巴张了张,才说:“你会不会告诉萧然?” 情天挑眉,倒是扬了唇角:“你想多了。” 她不是多事的人,萧然也不会管这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刚才那一番撞见都没有打算跟任何人提,因为没有意义。 钟聆看着她这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某些情绪却又再度被勾起。 她承认,即便过了一个寒假,她依然没能把那个人从心里放下,所以今天被沐情天撞见,她才会担心这事情被萧然知道。 可是沐情天淡然的态度,让她突然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包括特意追上来解释这一些行为,都是那么可笑。 是啊,她怕萧然误会她接受别人的追求,却忘了,她与谁在一起,那个人根本就不关心,从上学期放假那一天的那个电话之后至今,他就从未联系过她,就连她在除夕那夜掐着零点给他发的新年祝福,他都没有回复。 心里涌起的是说不上的恼意跟难为情,让她冲口而出:“为什么你总是能一副淡然的样子,这样无欲无求偏偏让他们还围着你念着你。别人那么努力,却不像你什么都唾手可得。” 情天看着面前的人,“你是在介意上次课中回答问题的事情?” 钟聆笑,那笑却不友善:“美术系的比中文系的还优秀,你感觉很好吧?” 第946章 与她的区别,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话类似讽刺挑衅,情天却并未动怒,一双眼依然静如水。 只是被她看着的钟聆,逐渐觉得自己气势上不如,这种感觉更令她不舒服。 “叔本华曾有著名的钟摆理论,‘人生就是在痛苦和无聊这二者之间像钟摆一样摆来摆去,当你需要为生存而劳作时,你是痛苦的;当你的基本需求满足之后,你会感到无聊。’你是怎么看的,悲观吗?” 情天突然这样一句提问,钟聆诧然,好像风马牛不相及,但毕竟涉及自己专业特长,自然能回答得上来。 “他本来就是悲观主义的典型代表,他的哲学理论多带有悲观色彩,这没有好质疑的。” 钟聆毫不犹豫回,别的不谈,涉及自己专业的内容如果再落於下风,她真的丢脸。 情天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么从容平静,唇角微微扬起,莫名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是吗,他是悲观的代表,这到底是课本老师灌输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真实感悟?” “叔本华确实不是在大众中讨喜的类型,学术界对于他悲观的人生哲学也多有诟病,总认为他的观点悲观消极,我却不这么认为。” “当一个人本身所处的心境有所不同,能看待的事物也有所不同。在我看来,他的人生哲学只是更多的透过事物看本质,这样的反鸡汤式或许不是谁都能了解,但不能就说明他是悲观主义者。说到底,看人以什么样的心境去理解他的思想哲学。” 钟聆暗暗深呼吸,看着跟前始终平静的女子,“你的意思是,我们所学只是在盲目跟从前人观点,没有自己的主见?” 情天低眸一笑:“这话我没说,我只是想以这个让你知道,并不是我学美术的,就一定比不过你一个中文系研究生,但同时,我也没有觉得自己了不起。” “无意探寻你从何时对我心怀敌意,但我自问从没有对不起你,也不曾伤害过你。你如果耿耿于怀上一回在辩论上输于我,不服气,那么我现在想解释的是,我当时能赢得大家的掌声,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背景如何,而是来自于自小的累积。” “从四岁开始,我在文学方面的学习累积到今日,不亚于你们的水平,只是我个人爱好艺术,选了另一条路。所以请不要以我是美术生来定义我就‘应该’在中文学术上比不过你才正常,这样会显得狭隘无知。” 钟聆一再深呼吸,脸色已变,不可否认,沐情天说的确实是她的想法。 她总觉得自己身为中文系的研究生,被一个学美术的把专业比下去很没面子,纯属侥幸。但是却忘了,在她跟前的是一个美术生,但同时其在文学方面的修习并不亚于自己,甚至……还有可能高于自己,是她潜意识把沐情天看低了。 而她会把沐情天看低,是源于心中的嫉妒不甘,源于……萧然。 等钟聆回过神的时候,情天已经离去。 她只记得情天最后说的话—— “不管是魏晋风流还是叔本华的理论,你发现你与我的不同在哪里?” “我宁愿从乐观的方向去看事情,而你总把重点放在了阴暗面,这就是你自己过不好的原因。你这样不是与我过不去,是与你自己过不去。” 站在原地的钟聆在那一刻,肩膀倍感无力,明白了自己与沐情天的区别。 也似乎开始明白了,那一夜萧然与她说的话—— 每个女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当你能明白这一点,会有人珍惜你。 从侧门出来,情天耽搁了时间。 余力的车在不远处,或许因为刚才遇见钟聆那一番,有些走神。 做鸡蛋煎饼的摊子还在,老大爷也还在,只是没有想到路过去的时候,摊子突然倒了下来。 谁都没有预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天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余力挡在她身前,鸡蛋什么的落在身边,碎了一地都是蛋液。 情天转头看去,才发现原本的煎饼摊旁,一个男子与老大爷站一起,这时候却转身跑了。 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受伤的事件,只是突然这么一个意外,加上那男子跑之前大喊的一句什么“无良奸商恶人会有恶报”,让从侧门进出的人都对情天与余力投来诧异又疑惑的目光。 “太太,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