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严教官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许朝阳和荆迟连忙跑过来。 “能把阎王教官气成这个熊样,薄延你他妈真是个人才。”许朝阳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薄延翻了个白眼,正欲转身离开,却又见严教官气呼呼地返回来。 “臭小子,这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 午后日头正毒,今汐将晾晒在阳台边的迷彩外套收了下来,外套被她洗得干干净净,被太阳晒过,质感稍稍有些硬,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她将衣服平摊在床上,一点点地捋开。 男孩的衣服宽而长,平平整整地展开几乎占了她半张小床,她学着薄延叠衣服的样子,将这件军装一丝不苟地叠好。 虽然没有叠成豆腐块的手艺,不过好歹规规矩矩的。 虚掩的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 荆迟走了进来,对上铺的今汐微笑说:“我来取薄延的衣服,这几天他都没换洗了,一件衣服穿到底,每天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今汐没好气地哼了声:“我的丝巾他就不预备还我了?” “他每天晚上都用那丝巾捂着脸睡觉,别提多恶心了,就那样,你还敢要回来啊?” 今汐:…… 惹不起,不要了! 她将叠好的军装外套递给了荆迟:“喏,给他吧,就说我扔垃圾桶里,让你捡回来的。” “明白。”荆迟笑了笑,准备离开的时候,似又想起了什么,对今汐道:“今天薄延跟教官顶嘴,让教官训斥了。” 今汐连忙问:“为什么?” 荆迟见她有兴趣,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说道:“也不是大事,野外拉练算入结业考核,如果不去,便没有成绩,大不了延期毕业,对你薄爷来说算不了什么,你也太别担心哈。” “他现在在哪里?” 荆迟挠挠头:“我们那阎王教官事后一琢磨,还不解气,正罚他晒太阳呢,饭都没吃,你说说,这日头这么毒,搁那儿站着暴晒呢,要我说,都是这倔脾气自找的,你千万别去心疼他,不然他一准儿又蹬鼻子上脸。” “我才不心疼呢!”今汐嘴硬:“他就该涨点教训,爱谁谁,我就不管他。” 荆迟一走,今汐火急火燎跳下床,穿上衣服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 第49章 初吻 七月初,炎炎烈日。 薄延直挺挺地站在塑胶操场上,手臂紧紧地贴在身侧,英挺的眉宇紧蹙,漆黑的视线平视前方,表情严峻。 珠子似的汗珠顺着他侧脸落下来,胸襟被汗水润得湿漉漉,晕出明显的一片深色。 绿荫树下,严教官抱着手臂看着他,拉长了调子道:“什么时候打报告认错,什么时候走。” 薄延劲腰挺直,一言不发。 “桀骜不驯是吧,没人治得了你是吧,那就给我晒!” 他还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这硬骨头了。 今汐撑着小阳伞,偷摸摸躲在树后面,望着操场上暴晒的薄延。 他迎着日头,紧蹙着眉,狭长的一双丹凤眼都眯成了条线,深红的嘴唇干燥起皮。 严教官偏头望见了树下的今汐,随口问道:“同学,你看什么。” “啊。” 今汐一门心思全在薄延身上,竟然没注意到身边的严教官。 严教官不愧号称修罗阎王,满脸的凶相,眉头一拧,眼神一瞪,今汐的腿都快软了。 “老…老师好。” 严教官疑惑问:“这大中午的,你这女同学跑到训练场来干什么?” “我…”今汐怔怔地望着薄延:“我就瞎溜达。” “你是来找薄延的?” 她结结巴巴道:“不…不能找他吗?” 严教官也没想吓唬女孩子,只是因为本来就嗓门粗,听起来声音也特别凶悍:“你找他什么事?” 今汐害怕极了,小声说:“没什么事,我就随便看看。” 这时,薄延突然吼道:“报告教官!” 严教官望向他:“认错了?” “不认!” “那你乱打什么报告。” 薄延抿抿干燥的唇:“报告教官!跟那个女同学没关系,你让她回去!” 严教官冷声道:“好好站你的,还管起别人来了!” 薄延的喉结轻微滚动,咽了口干涩的唾沫,然后气壮山河地吼道—— “报告教官,天气热,你让她回去!” 严教官侧头望向今汐,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薄延,满眼担忧之色。 “薄延受伤,就是因为你?” 今汐正要说话,薄延再度打断:“报告教官,跟她没关系!” 严教官怒道:“没让你报告,给我闭嘴!原地俯卧撑二十个!” 于是薄延卧下来,撑着手臂做俯卧撑,汗珠落在地上,立刻浸入了塑胶颗粒中。 严教官又问今汐:“你是他女朋友?” 今汐畏惧地往后退了退,心虚地说:“老、老师对不起。” 严教官看着她这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瑟瑟发抖宛若惊弓之鸟。 平日里面对那群顽劣的兵崽子,严教官倒没什么感觉,此刻看着今汐,他反而开始自我检讨,自己没这么凶吧,怎么能把一小姑娘给吓成这样? “女同学,你几年级,哪个学院的?” “文学院,一年级。” “国防生不能谈恋爱,你不知道?” “啊…” 今汐不知所措,紧紧抱着她的小阳伞,宛如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声音微若蚊蚋:“对不起。” 其实国防学院规定了是不让谈恋爱,以免耽搁训练。不过这些狗崽子们正当青春年少,满身的躁动荷尔蒙,哪能真的禁得住啊,老师们也不会像高中那样严防死堵,大多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默许了,毕竟谁都年轻过。 薄延做完了俯卧撑,站起来还是那句话:“报告教官,天气热,你让她回去!” 严教官对今汐说:“你听到了,那臭小子不想你搁这儿晒着,回去吧。” 今汐战战兢兢地点了头,拔腿开溜,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重新绕过铁丝网,来到训练场的另一边,偷偷地看着这边的动静。 严教官又守了半个小时,见这丫头是铁了心不肯走,他这会儿肚子也叫嚣了起来,索性转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对薄延道:“你就给我站着,老子吃了饭再回来收拾你!” 等严教官一走,今汐立刻开着小马达,十万火急地冲到了薄延身边,从小包里拿出暖水杯,递给薄延:“这么热的天,肯定得中暑了,你快喝点水。” 薄延一动未动。 他是兵,没有命令,便不能动。 今汐索性打开了暖水杯的盖子,喂到了他的嘴边。 薄延紧抿着嘴,怎样她都灌不进去。 “你喝一点啊,我求你了。” 薄延目光低垂,望了望她,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鼻头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犹豫片刻,终于张开了嘴。 今汐踮着脚,将暖水杯里的水一点点喂进他嘴里。 水温冰凉,入口清爽,带着薄荷香,令他精神一振,神清气爽。于是他猛喝了几大口,水杯都快见了底。 今汐收了水瓶以后,又从包里神奇地摸出一盒苏打小饼干。 薄延看着她胀鼓鼓的小书包,心说这装备还挺齐全。 今汐将饼干掰成小块,喂进他的嘴里,心疼地说:“我宝宝饿坏了吧。” 她疼他的时候,总爱叫他宝宝,这个称呼让薄延心颤,这小丫头自己都还没长大呢,却仿佛是要补偿他这么多年缺失的母爱。 薄延大口嚼着饼干,囫囵地“嗯”了声,看着他的姑娘,心里难受,用力眨了眨眼睛,使劲咽下酸楚。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议论他,不管教官怎么责罚他,他都不放在心上,都不会有任何怨怼和委屈,偏偏见着他姑娘,他就觉着委屈了,一颗顽石般坚硬的心顷刻间软成了泥。 他好想把这个女孩抱紧怀里,用力吻她,这辈子都不撒手了。 今汐没有察觉到薄延那刚烈外表下,暗流涌动的情绪。 她一边掰着小饼干,一边絮絮叨叨说:“你认个错不就完了吗,这得站到什么时候,中暑了可怎么办,就算不中暑,晒也晒成泥鳅了呀。” 薄延一言未发,只是垂着眸子,满眼柔情地看着她。 喂了水,又喂了食,今汐磨磨蹭蹭好半晌,也没舍得离开。 薄延跟雕像似的杵在这儿,站了至少得有三小时了,现在喂了水和食物,今汐又开始担心别的问题。 她关切地提议:“宝宝,你要不要上厕所啊,现在教官不在,你去林子里解决,千万别憋着,我不会笑话你的。” 薄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