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可到头来，所有人都骂她堕落和不知廉耻，有一个被她戴过绿帽子的高个女人更是亲自来警局探看过她。 那高个女人气质出众，眼神却刺痛了秦沁的心，令她感到既愤怒又迷茫，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上流社会纸醉金迷，酒池肉林，也有许多把金钱和男人全当作消遣的富有女人，她们时常一掷千金，身边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换。 明明她也只是在玩男人而已，凭什么那些富有女人得到的是阿谀奉承和艳羡妒忌，她却被万人鄙夷唾骂？ “玩小白脸的女人的确很多，不过人家花的都是自己赚来的钱，你和她们不一样。” “你不是在玩男人，只是靠出卖身体和尊严来换取金钱而已，妓.女说自己是嫖客，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 “就算是有钱的阔太太，拿老公的钱去包养小白脸，也会被唾弃呀……”高个子女人怜悯地看着她，好笑地摇了摇头，“你真傻。” 多数人真的是在羡慕那些女人能随性一掷千金和玩弄男人么，不如说羡慕的是她们所拥有的地位和权力罢了。 不论是与生俱来的，还是靠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那些无需出卖身体和放弃自尊就能得到的金钱与地位。 “你不过是自我欺骗，给自己的堕落找了个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 女人说出了她最不想，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对方身上的自信和淡然，正是秦沁当初最羡慕和最想要拥有的东西。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秦沁的脸色苍白入纸，抖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高个子女人并不在意老公和秦沁睡过，对于已经拥有金钱和权力的她来说，男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拥有美好的爱情固然很幸福，但失败的婚姻不代表人生也失败。 她会来看秦沁，不过是一时的无聊和好奇罢了。 也许对部分男人来说，相较于强势精明的女人，那些比他们地位低下的柔弱的女人更符合他们的心意吧。 见秦沁说不出话来了，高个女人自觉没趣，转身便踩着价格不菲的长靴走了。 …… 秦沁名下的财产被没收补税，殷浔做的很慎密，那些有关孟亦谦的照片威胁，自然也消失不见了。 当离开警察局的那一刻，孟亦谦心口那块压的他喘不过气的大石头终于被搬走了。 他默默地看着飘雪的天空，一瞬间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钟菱和殷浔私下同孟亦谦见了一面，钟菱是去感谢他的，感谢对方帮忙把许安然的毒计从金铭那里套了出来。 孟亦谦也免不了要同殷浔道一句谢，或许是知道钟菱清楚自己的遭遇，咖啡桌对面的他表情看起来拘谨又尴尬。 钟菱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因而虽然心底十分同情孟亦谦，面上也尽量不表现出任何情绪来。 不论是同情还是厌恶的眼光，孟亦谦都不想看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殷浔问他是要淡出娱乐圈还是继续走下去。 孟亦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在最红的时候退出，没有丝毫留恋。 殷浔点了点头，他会按照之前的约定，帮孟亦谦付了经纪公司那笔违约金，让他摆脱公司束缚。 钟菱好奇地问他，“那淡出娱乐圈以后，你准备做些什么？” 孟亦谦怔了会儿，苦笑一声，低声道：“大概……大概是开个花店吧，圈内的一切我都不想再接触了。” “我这几年也存了点钱，过日子不成问题，开个花店也好，希望等过几年，大众就能忘了曾经还有我这么个人……” 哪个明星不想永远保持人气，成为影视的经典或时代的宠儿？ 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记得自己的，大概也就孟亦谦一个了吧。 “……就这么简单吗？”钟菱忍不住看向他，小声暗示道，“有些事……你不打算解释处理一下？” 孟亦谦读懂了暗示，明白过来钟菱指的是向秋雨后，沉默了下来。 钟菱轻咳一声，对方或许是觉得她这样说，仿佛有撮合他们破镜重圆之意。 “你别想太多，不谈其他的，你的确还欠她一句道歉，不是吗？” 在殷浔那里得知孟亦谦的遭遇以后，钟菱对于向秋雨口中的这个“渣男”也有了些许改观。 她的确是感到同情和遗憾，但也没有想做月老去给他们牵红线，只是觉得有些误会能解开最好。 想怎么做，最终还是看孟亦谦自己。 孟亦谦看着他们良久，轻轻点了点头，把没有焦距的目光转向了窗外。 “你说得对。” 他还欠向秋雨一句对不起。 …… 孟亦谦一连数日没有对秦沁的事做任何回应，看起来网友们纷纷觉得孟亦谦可能是真的不知情，此时仍在怀疑人生中，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质疑孟亦谦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许多，多是心疼和安慰他的粉丝与路人们在微博下留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孟亦谦却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发了一条微博，澄清了自己和秦沁的亲密关系。 “我和秦沁根本不是真正的情侣，一直以来都是协约式恋人，平时也很少凑在一起。很抱歉瞒了大家那么久，还有那些关心安慰我的人，对不起。” 微博立马又炸了，协约式恋情，那不就相当于承认炒作恋爱吗？ 那些不知内情，默默关注着圈内大事件的艺人们，全都觉得孟亦谦脑子有坑。 目前的舆论是向着他的，他既然和秦沁事件无关，明明可以安稳度过这次风波，甚至可以踩几脚秦沁，靠卖惨来吸粉造热度，却偏偏做了件最愚蠢的事情。 欺骗粉丝是不好的行为，虽然圈内合同式恋情一抓一大把，但孟亦谦这样张口就承认的艺人还是头一个，这让很多关心他和相信他的粉丝都相当失望。 粉丝们分成了两拨，一拨是庆幸偶像没被真正祸害的“真爱原谅党”，一拨是认为关心喂了狗，无法接受被欺骗的“失望脱粉党”。 两边一时吵得不可开交，经纪公司却又突然发表了与孟亦谦合同到期，并不再进行续约的声明。 别说是粉丝们，就连路人都彻底懵了。 向秋雨围观看了一阵子热闹，没来得及冷笑这对渣男贱女翻车，也被孟亦谦和经纪公司的一顿骚操作给整懵了。 让她沉默了很久的，还有孟亦谦发来的一条短信。 只有简单三个字，对不起。 向秋雨心情复杂地看了那条短信很久，手指反反复复地点了很多次删除，始终没有按下去。 《双生花》的二番女主角空出来以后，华影顺利投资了这部剧，旗下一时选不出有空闲档期的合适女演员，干脆就跟关系尚可的海漾传媒合作，让档期空闲的向秋雨加盟。 年假的尾巴，向秋雨到钟菱家里做客时，忍不住提起了这件事。 钟菱心里倒是明白孟亦谦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发表那则声明，实际上是想委婉地告诉向秋雨，他没有喜欢过秦沁。 “他现在和我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求我原谅他？”向秋雨板着脸轻哼了一声，抱着双臂道，“恋情是假的又怎么样，就算他不是真的劈腿，还不是因为前途选择了炒作和背叛。” 看向秋雨的反应，钟菱就知道孟亦谦依然没有告诉对方真相。 钟菱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我也搞不懂孟亦谦在唱哪出，也不明白他干嘛要和秦沁炒作，假如是因为一些被迫的原因，你会原谅他吗？” 向秋雨微微一愣，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要看是什么原因才行，不过……莫名其妙的，谁会逼着他捆绑炒作啊……” 钟菱见她愿意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就知道向秋雨心里还念这几分过去的旧情，对方最后的语气明显带着两分失落和难过。 但钟菱只是微微一笑，安慰了她几句，什么也没有说。 孟亦谦不想告诉向秋雨真相，她也尊重对方，不会多嘴一句。更何况，向秋雨身边也有着一个想要追求她的人。 那个一直守护着向秋雨的男经纪人。 在向秋雨被黑的体无完肤时，遭受男友闺蜜双重背叛时，被媒体记者尖锐的恶意包围时，一直给她鼓励打气共度风雨的人。 …… 向秋雨得知有关孟亦谦事件的真相时，已经是遥远的八年以后了。 孟亦谦在拿下金像奖的最佳男演员奖后不久便与经纪公司解约，后来也没听他和别的公司签约，就那么突然沉寂了下来，最后渐渐淡出了大众视线。 他偶尔才会更新一两条微博，说是退圈去其他行业了，媒体纷纷对这个在最红时选择淡出的男艺人感到遗憾可惜。 先前热闹的微博也冷清了下来，八年的时光足够让粉丝们的热情慢慢消退。 向秋雨是在八年后的某一个下午，偶然与孟亦谦重逢的。 那日她外出旅游时，走在一个三线城市的街道上，偶然间路过了一家温馨的花店。 花店里有很多花，但门口却摆着许多盆樱花草，红的白的，橙的紫的，全都开的绚烂无比，令人眼花缭乱。 店里放着一首轻松甜蜜的歌曲，是向秋雨无比熟悉的旋律，令她心下微动，忍不住驻足在了花店门口。 那是一首在二十多年前很火的歌，初中时的向秋雨特别喜欢，也因此激发了她后来想要拍戏的兴趣和念头。 从mp3到mp4，从翻盖滑盖到触屏手机，这首歌她始终会留着，时不时地听一听。 “恋人手中樱花草，春彩漫步的微笑……种下了一朵朵，青春璀璨的年少……” “恋人怀中樱花草，听见胸膛心在跳……偷偷地在思念，那是我们相爱的记号……” 向秋雨神色恍然，她还记得少女时代，每逢旁人问起她最喜欢什么花，她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樱花草。 樱花草的花语，是除你之外永无别爱、永远在一起。 当初孟亦谦追她的时候，就是借着情人节时的一盆樱花草把她追到手的。 转眼间，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对于往昔时光感慨和怀念，令向秋雨忍不住走进了花店中，却也讶异地和一位阔别了八年的旧人重逢。 是孟亦谦。 八年不见，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小鲜肉的模样了，变得成熟不少，依旧帅气，气质却稳重了许多。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重逢，愣了一会儿后，孟亦谦留她在店里喝了杯奶茶，聊了聊现状和往事。 或许是八年的时光慢慢冲淡了心中的伤痛，也让孟亦谦的勇气得到了成长，犹豫了一会儿，他提起当年往事，把真相告诉了向秋雨。 向秋雨愣坐许久，孟亦谦垂着头说完，才鼓起勇气去看她的表情。 她的目光微微闪动，里面有着愕然，更多的却是心痛和愤怒，并没有一丝一毫古怪的异样。 “……你当初不该瞒着我的。”向秋雨喃喃地说完，沉默了下来。 孟亦谦看见她的神情，微微松了口气，心中感到有一丝庆幸和解脱，随后而来的是无尽的遗憾。 他已经看见了向秋雨手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