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好了，已经跟祖母说了。”小贾瑚有些得意，仿佛贾老夫人还是那个疼他的祖母，仿佛那些事情还只是昨日发生的事情。

    严氏见儿子那么开心，没有打击儿子，“那便等着吧。”

    贾惜春对着月亮打了一个哈欠，“那我先回去咯，等明天白天，我再来看看堂姐她们。”

    “我送你。”小贾瑚道。

    “不用了。”贾惜春挥手，“我家的胖胖现在不想跟你玩。”

    小贾瑚耸肩，摊开双手，“好吧，那你早点睡。”

    “噢啦。”贾惜春抓着佛珠手串，三两下就跳远了。她有修为，不用别人送她回去。

    回到房间时，贾惜春就瞧见大胖橘在窗子旁边桌子趴着，吓了她一跳。

    “好了，月亮比你的眼睛亮，不抓老鼠，就闭眼睡觉，”贾惜春拍拍大胖橘的小脑袋，猫确实是晚上活动的动物。可是那是因为猫要捉老鼠，现在又不捉老鼠，晚上不睡觉，睁着眼睛吓人吗？

    月光之下，大胖橘的眼睛亮亮的，还真有点吓人。

    贾惜春把大胖橘从桌子上抱到猫窝，又关上窗户。早知道就不开床了，用她的穿墙术就好了。这只大胖橘是在等她回来吗？真是拿她没办法，就算它等了，她也不可能多给它一条小鱼干的。

    “喵。”大胖橘喵了一声。

    “睡了。”贾惜春小声地说一声，就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觉。她才不跟大胖橘在那里喵喵喵呢，她已经正式开业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没空陪着大胖橘喵喵喵。

    等到第二天，贾惜春就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带去荣国府。她还没见过薛宝钗，这第一次见面，好歹也得送些见面礼。至于薛宝钗是不是她的亲戚不重要，重要的是薛家现在请求王夫人帮他们，要是他们发现王夫人的真面目，知道她拿了钱，却没有用心，这就好玩了。

    小贾瑚当年失足落湖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现在也不好探查，就算查到一些事情，王夫人也能不承认。而严氏还真不能算是王夫人害死的，这就更没有办法找证据了。

    所以只能从王夫人现在的所作所为入手，让王夫人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贾惜春不是打着去见薛宝钗的名义去的，薛宝钗又不是她亲戚，她见的当然是贾迎春和贾探春。

    “二姐姐。”贾惜春笑着来找贾迎春，“别又在绣东西吧？”

    贾迎春见着贾惜春来了，自然是先放下手里的活计，先陪着泰安郡主，“平日有空就绣绣，又不用考功名的，便也没有整日看书。”

    “在家里绣东西，却不去找我玩。”贾惜春开玩笑道，“倒是要我过来找你们。”

    “前些日子不是去找过了吗？”贾迎春自知身份低微，不是嫡女，身份也不如贾惜春这个泰安郡主。自是不敢总去找贾惜春，怕对方不高兴，只能偶尔过去找几次。

    “所以现在轮到我找你们了。”贾惜春自然而然地道，“林表姐那边有点远，还是我们这样隔壁府近一些，从小门过来很快。”

    贾惜春没有特意走到荣国府的大门，那样太麻烦了。

    “看，我给你们带了一些珍珠。”贾惜春让人把装着珍珠的匣子拿上来，“还几个朱钗，试一试。还有一盒是给探春姐姐的。”

    贾惜春倒没有厚此薄彼，给贾迎春和贾探春准备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等一会儿要是见到薛宝钗，给薛宝钗的东西自然要差一等，以表亲疏。

    这几年来，贾惜春也有出去参加一些宴会，谢嬷嬷还帮着准备一些礼品，那些礼品都有分的。哪怕一个家族的人，这礼也有厚薄，不可能一视同仁。

    “怎么，不单单送珍珠了？”贾迎春笑着道，她收到过贾惜春送的好多珍珠，对方最喜欢的最常送的就是珍珠。倒是这两年变了些花样，把珍珠做成了朱钗，再搭上一些零散的珍珠，说到底，送的还是珍珠。

    “这不是姐姐们都大了吗？得有漂亮的朱钗啊。”贾惜春回答，拿起匣子里的一根簪子，作势要给贾迎春插上看看。只不过贾迎春到底比她高一些，她还得站起来，这才比坐着的贾迎春高一些，“瞧瞧，漂亮吗？”

    贾惜春转头看向那些丫鬟，这些朱钗可是她特意让人做的。以后，就不用被说她只会送珍珠，她明明还有送其他类型的东西。

    “漂亮，漂亮。”那些丫鬟自是笑着说漂亮，哪里能说郡主送的东西不好看。再者，那簪子确实很好看。

    贾迎春随即就对身边的丫鬟道，“去把我的铜镜拿来，我倒是要好瞧瞧。”

    “二姐姐在瞧什么呢？”当贾迎春正看着铜镜的时候，贾探春进来了。

    贾探春不可能等着贾惜春去找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是自己过来找她们。即便在家里，也多是贾探春过来找贾迎春。

    “来了正好，我还说让人给你送过去呢。”贾惜春示意丫鬟把送给贾探春的匣子给她。

    贾探春接过了匣子，“果然，妹妹送二姐姐东西的时候，除了生辰礼，就没有忘过我的。”

    这也是贾探春喜欢贾惜春的一点，虽然说她们是堂姐妹，但是身份相差比较大。贾惜春是泰安郡主，比她们高贵不少，对方却也没有瞧不起她们，姐妹间送礼的时候，也没忘记她们，顶多就是有一些差异。

    贾探春也明白，自己是庶女，自然比不上林黛玉的身份，因此，她也不去比。

    只不过她的嫡母不喜欢贾惜春，也不喜欢林黛玉。因为贾老夫人让贾探春跟她亲娘多亲近一些，从小时候就开始，这也就导致她没有那么捧着王夫人。

    贾探春倒是多讨好贾老夫人，平日该给嫡母请安的时候就请安，没敢落下。哪怕王夫人不喜欢她，她也只能忍着。在一些大事情，贾探春更看重贾老夫人的态度，不能因为嫡母的态度，就跟着厌恶其他人，她是庶女，得活得小心翼翼些才好。

    “哪里能忘记呢。”贾惜春回答，“这府里也就剩下两位姐姐了，要是十个八个的，指不定就忘记了。”

    要是十个八个的，兴许自己就心疼那些珍珠了，她也没有那么多珍珠送人，就得换其他的东西。那么多人，送起来也麻烦，送的次数也就少了。

    “听说你们这边来了其他人，还想你们是不是她一处玩了，把我忘了才是。”贾惜春开玩笑道，她本以为贾探春会跟薛宝钗一块儿来，没成想就贾探春一个人来。

    “薛家姐姐正在学规矩。”贾探春道，她之前便去看过薛宝钗了。但是薛宝钗都比较忙碌，得学习各种东西，她便也不大多打扰。

    眼看八月就要近了，薛宝钗就要入宫参加小选。贾探春心里也清楚，在这个紧要的时刻，自己还是不要多去打扰薛宝钗为好。虽然说她们这些人过去了，薛宝钗对她们的态度也极好。

    可她们到底打扰了人家，人家要是私底下不开心，那也正常。于是贾探春便很少过去，就算薛宝钗小选被选上，离当宫妃还很远呢，成为高位份的妃嫔更远，她着实没有必要那么不识相，在这时候去打扰人家。

    贾惜春听到贾探春的话，也不意外。小选的时间近了，是该多做准备。

    “听说妹妹前些日子进宫了，可好玩？”贾探春询问，她没有进过宫，也不知道宫里如何的。以前，贾老夫人只带过贾元春进过宫，她们这些庶出的没份，也不合规矩。

    “宫里规矩多，还是家里自在。”贾惜春真不喜欢皇宫，宫里有不少飘荡的游魂。她上一次去的时候，就见到了不少，不过没有时间处理。

    这种事情急不得，还是得慢慢来，先把严氏和贾瑚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才行。

    “这倒是。”贾迎春微微点头，看完头发上的簪子之后，便把铜镜放到一边，“只是对我们这些没有去过的人，还是有些羡慕的。”

    “羡慕什么，就跟你们去给叔祖母请安一样，不能乱动。”贾惜春做了一个比喻，“宫里头的贵人那么多，你就光在那里小心翼翼吧，太无趣了。”

    至于自己踹了五公主这种事情，她就不跟两位堂姐说了。她还得保持自己小可爱的形象，像她这么小这么可爱的人，怎么可能那么粗丨暴。

    贾探春脑中浮现自己去跟贾老夫人请安的严肃感，即使偶尔说笑一下，但她还是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恼贾老夫人。对上嫡母王夫人的时候，她也是小心翼翼。

    再想到面前都是身份高的人物，自己确实就站在那里光小心翼翼了。身份越低微的人，在身份越高的人面前，就越得小心翼翼，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贾元春当年要入宫的时候，贾探春还小，没有多大的感觉，只知道大姐姐要入宫的。后来，贾元春没有入宫，贾探春也感觉到家里微妙的变化。

    如今，贾探春再想想，便觉得这宫确实没有那么好入的，妃嫔更不是说当就能当的。

    “姐妹间确实自在些。”贾探春点点头。

    “薛家姐姐呢？”贾惜春决定，她们没说，自己开口说，“要见一见吗？哎呀，不过不是我家的亲戚，见不见倒是也没什么，让人把东西送过去就是了。”

    贾惜春吩咐丫鬟把礼品送过去，贾探春干脆让自己的丫鬟带着那人过去，免得不认路。

    当薛宝钗接到泰安郡主的丫鬟送来的东西时，才得知泰安郡主来了府上。薛家暂住荣国府，他们也不可能去管荣国府来了什么客人，也不会兴冲冲地冲上去，那未免太难看了。

    这要是收到礼就不一样了，薛宝钗自然得过去感谢一番。她便亲自收起了匣子，说是要一块儿过去。

    当薛宝钗过去的时候，贾惜春等人正坐在院子里说说笑笑，桌上还摆着好几盘糕点。

    “民女薛宝钗见过郡主。”薛宝钗极懂规矩，过来后，见她们说说笑笑，没有随意插嘴，倒是先自爆门户，“多写郡主的赏赐。”

    “不用这么客气，坐吧。”贾惜春终于见到了薛宝钗，眼前的人确实一个端庄的美女，气质也好，与林黛玉的书香气息不一样，林黛玉的偏柔一些，江南柔情那种，而薛宝钗身上却比较清冷，比较刚强一些。

    两个人美得各有特色，这也难怪有那等人想要左拥右抱，左边林黛玉，右边薛宝钗了。

    第80章 疑心

    在薛宝钗来了之后, 几个人依旧坐在院子里, 薛宝钗坐的离贾惜春远一些。

    薛宝钗早就听说过贾惜春的传闻，比如贾惜春带着佛珠出生, 被封为泰安郡主；比如泰安郡主让大雪停了；又比如泰安郡主小时候送人佛珠手串……

    传闻有不少, 大体还是好的, 不像自己的亲哥哥, 薛宝钗想到薛蟠，心就痛。

    哥哥把人的腿打残了，表面上事情是解决了, 可是要是真的决绝，他们也不用灰溜溜地来京城。他们对外说是她要来京城参加小选，正好以后就待在京城。

    实际上, 还是为了逃。薛宝钗心里清楚, 薛夫人心里也清楚。因着她哥哥这一件事情，她还有可能入不了宫。这种事情要是传开了，那就是污点。

    “听说薛姐姐要进宫？”贾惜春拿起一块糕点, “外面的人都说了。”

    荣国府的奴仆的嘴巴比以前严密许多，但是薛家进京的事情，在外头早就传开了。薛宝钗参加小选的事情，有不少人都知道, 这本身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

    “只是参选。”薛宝钗回答，内心有些悲凉。母亲给了姨妈不少银票，她都是知道的，可她就怕这银票都打水漂了。

    她清楚, 她娘也清楚，但还是希望多努力一把，兴许就能选上了。商户之女，有时候还不如那些农女呢。

    “哦。”贾惜春点点头，咬了一口糕点，“不过宫里都不好玩，你还是别去了。”

    反正你选不上，王夫人不可能用心推薛宝钗上去，指不定还往下拽一把。贾惜春没有给薛宝钗说这一点，这些事情不能直接说，得等他们一点一点地发现。

    否则王夫人是薛家的亲戚，别人要直接说了，薛家人兴许还不信，说别人挑拨离间。只有他们一点一点地发现，才知道所谓的亲戚，那就是一条毒蛇，还专门逮着亲戚狠狠地咬的。

    薛宝钗没有把贾惜春的话当作简单的一两句话，反而进行思考。她想泰安郡主会不会知道什么，所以才说这样的话。当然，对方也有可能就是随随便便说这么几句话。

    贾惜春没有跟薛宝钗说太多的话，而薛宝钗的话也不多。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商户之女，两个人之间还没有亲戚关系，只是第一次见面，又能聊到哪里去。

    等贾惜春回威烈将军府的时候，薛宝钗还起身送了几步。

    “郡主很是大气。”在贾惜春走后，薛宝钗对着贾迎春和贾探春这么说。

    “泰安堂妹一向如此。”贾迎春应声，转头看向薛宝钗，笑着道，“你也不用怕，她这样的最是好相处，寻常情况，你也得罪不了她，想让她不高兴，难着呢。”

    在贾迎春看来，隔壁府的郡主堂妹脾气极好，平时也能跟她们一处玩，没因为她们的身份就瞧不上她们。

    “你们可还要聊，我得先回去了。”贾探春不敢在贾迎春这边多待，待久了，只怕嫡母不高兴，过后又寻着机会说她的不是。

    她有时候就想，要是自己的嫡母是邢夫人那样的人多好，弱一些，别管那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强势。那自己在贾迎春这边多待一段时间也没什么问题，贾探春自知身份不如贾迎春，日后，要是二姐姐嫁了好人家，平日走动走动，对自己也是好的。

    偏偏嫡母不喜欢大房的人，总不让他们多过来，还说他们丢脸，总是拉下身段去讨好别人，指桑骂槐地说他们。

    贾迎春知道贾探春那边的情况，没有挽留她，让她快快回去。

    薛宝钗见此，便想到自己这一段时间在荣国府看到的。别看王熙凤和王夫人都很热情地招待他们，但是这两个人平日很少一块儿过去看他们，王夫人去的次数高一些，王熙凤去的次数虽少，但样样都安排妥当。

    “一块儿走吧。”薛宝钗跟贾探春勉强还说得上亲，王夫人是贾探春嫡母，而贾迎春这边就远了，王熙凤是贾迎春的嫂子，嫂子的亲戚不大能算妹妹的亲戚，嫡母的亲戚勉强能算是庶女的亲戚。

    于是薛宝钗跟贾探春一块儿走了，她不是不愿意跟贾迎春多待，而是不好让人为难。荣国府内部分派很明显，而自己的母亲显然更王夫人更亲近。

    “去吧。”贾迎春点头，她自是不挽留她们。

    等出了贾迎春的院子，又走了几步之后，贾探春才缓缓开口，“母亲近来心情极好，只怕有不少银钱入账呢。”

    贾探春是二房的人，年纪虽不大，却也听到一些事情。她的亲娘也有跟她说一些事情，便是说那薛家想让嫡母王夫人打通关系，只怕很难，像她嫡母那种人，只怕拿了好处，却没有尽力做事，即便如此，还觉得好处太少。

    她不敢直接跟薛宝钗说这些话，不能往死里得罪嫡母。贾探春这么说，薛宝钗能听明白，便听明白，听不明白，那便算了。

    哪怕薛宝钗再和善，来荣国府时，也送了她不少礼物。只是贾探春依旧不敢说太多，她得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婚事还得被嫡母拿捏。庶女在嫡母手下没有那么容易的，贾探春只希望薛宝钗能明白，这也算是她感谢对方送给她那么多东西。

    薛家人出手大方，对贾探春、贾迎春大方，打赏下人也很对方。没了林黛玉做比较，那些丫鬟奴仆便想就是贾迎春和贾探春等人都没有这么大方。但他们又想，府里真正的主人就是不一样，薛家这种寄人篱下的，自然得多给一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