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陆漫亲自给何氏化的妆,穿上喜服的何氏很显年青,感觉只有二十几岁,芳菲妍丽,艳美绝俗。比起十几岁的美娇娘,另有一番风韵,让三夫人和江氏赞叹不已。 今天何家的客人不多,但也请了一些,谢家、闵家、陈家,和郡王府,还有同仁堂的一些人。长公主府里的人,除了姜侯爷会陪着长公主去赵家,其余人都是何家的客。 李掌柜已经明说不来,前几天就让王嬷嬷帮着添了妆。王嬷嬷觉得挺好,还悄声跟陆漫说,“他不来也好。若忍不住哭了,反倒不美。” 榆青院太小。装不了这么多客,又把长公主府离榆青院比较近的湖清院收拾出来,一部分客人去那里玩。 辰时末,何氏的六十四抬嫁妆就开始往赵家送。 嫁妆刚抬完,榆青院就迎来了第一批客人,是宋明、老和王妃、宋默。 老和王妃不好意思地笑道,“天儿还没大亮默儿就闹了起来,让我们早早吃饭,早早来看何大娘……” 今天宋明穿得非常花哨,若胸前再系个大红花,真的像个新郎官。 他发现陆漫的眼睛微红,以为陆漫是因为何氏出嫁把眼睛哭红的。笑道,“别担心,赵大人很好,你母亲过去不会受委屈。” 陆笑笑,请他们去湖清院玩,老驸马和孩子们都在那里。宋默去屋里看了何氏后,便去了湖清院。 晌饭后,赵亦领着迎亲队伍来接亲了。 何氏没有活着的长辈,赵亦和何氏给一个牌位磕了头,又给代表何氏长辈的老驸马和谢老国公磕了头。 两个老头都说了几句话,意思是何氏温婉贤淑,是个好女人,让赵亦好好待她。 老驸马的话是由长公主之前教的,让他背了好多遍。他都背全了,最后还是加了一句自己的话,“若你敢欺负亲家姑太太,我会像收拾王老匹夫一样收拾你。” 赵亦自是表了一番决心。 然后,由何承背着何氏上了花轿。 听着鼓乐声渐渐远去,陆漫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何承也流泪了。 谢大奶奶和闵四奶奶劝着陆漫,姜五爷和谢八爷劝着何承。 申时后,客人们才渐渐散去,姜展唯也领着孩子们走了,只有陆漫留在这里陪何承。 吴叔和吴婶领着几个下人收拾院子。他们一家和眉儿依然是何家的奴才,会继续留在榆青院。 看着颇有些落寞的何承,陆漫笑道,“以后弟弟娶了亲,家里就又热闹了。” 何承叹道,“让娘嫁人,也不知道我们做得对不对。” 陆漫想着前世的妈妈,喃喃说道,“娘嫁人没错。她还那么年轻,不能让她一直守寡,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就像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 陆漫在这里吃的晚饭,呆到戌时,姜展唯亲自来接她。 皓月当空,银霜满地,空气中着飘着浓浓的桂香。 姜展唯牵着陆漫的小手慢慢走着。几个下人见状,都远远地掉在后面。 陆漫很享受这种“恋爱”的感觉。她前世没有正经谈过恋爱,这一世的人封建,姜展唯属于离经判道的人,也只敢偶尔在门前她送他走时快速拥抱一下她。而这种大手牵小手在月光慢慢散步,还是她两世加起来的第一次。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静静地走着。月光下两个影子细细长长,一高一矮,连在一起。 陆漫想到昨天夜里的梦。若前世的妈妈也有一个男人这样牵着她走下去,该多好! 她突然生出一分感动,被这个男人牵着走过这一生,也不错。 在路过晚轩附近的竹林时,隐隐听到琴声,应该是风雅的二夫人在月下焚香抚琴。 琴声悠扬,更显得月空静谧而美好。 两人走到东小门,姜展唯看到陆漫还意犹未尽,问道,“还没走够?” 陆漫望着他点点头,目光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圆月,还有殷殷期盼。 姜展唯笑起来,笑容如月光一样温柔。他又牵着她转过身,沿着去鹤鸣堂的那条路慢慢走。走到芍药圃,才又倒转回去。 回到卧房,陆漫有些微喘,鼻尖也出了细细的几颗小汗珠,却异常满足。 看到陆漫喜滋滋的小模样,姜展唯颇有些好笑。小媳妇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喜欢自己在外面牵她走路,走了一圈路就乐得这样欢。 还是提醒她道,“天黑不要在外面走,容易摔跤。实在想走了,等我回来。” 第二天姜展唯独自去了营里,何承要在家等何氏回门。 这一天,陆漫和孩子们去榆青院陪何承玩了一天,同时又准备明天的回门宴。 八月十八,是何氏回门的日子。 姜展魁和姜玖请了假,姜悦也没睡懒觉,一家人早早来到榆青院。结果,看到老驸马已经先去了。 大概巳时,赵亦和何氏来了。不仅他们两个来了,还带来了孙子赵书知,孙女赵书珉,还有一个七岁小姑娘,是庶女二姑娘赵映。 何氏穿着大红遍地金褙子,银红撒花马面裙,头戴一支嵌猫儿眼的大凤钗和两支嵌宝小凤簪,腕上戴着一对水透极好的玉镯子,浑身富贵华丽。 衣裳是她在娘家时做的,而首饰应该是赵亦送的。 她虽然羞得满面通红,但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喜悦,也更美丽了。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陆漫从何氏的脸上看了出来。 赵亦穿着锦袍,腰系玉带,春风满面,一脸和气。而且书哥儿和珉姐儿叫何氏“祖母”叫得非常自然,他们相处得应该不错。 陆漫和何承给赵亦磕了头,改口叫道,“见过父亲。” 赵亦笑着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改口红包。 接着,姜悦又来给他磕了头,说道,“见过外祖”。 赵亦又笑着给了她一个改口红包。 第四百一十八章 男人是善变的 赵映给陆漫和何承屈膝万福,喊“姐姐”,“兄长”。礼哥儿和珉姐儿则给他们磕了头,喊“二姑姑”和“叔叔”。 二人又给了他们一家一个大红包。 当珉姐儿听姜悦叫自己表姐时,拉着她的手大乐道,“悦表妹,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 说得众人大笑。姜悦乐得直跳脚,她只有堂哥堂姐,现在终于有表哥表姐了。 之后,孩子们就去院子里同一猫二狗玩。当珉姐儿听说又有一只更小的黄豆豆,闹着要去看,下人又领着老小孩子去了东辉院玩。除了赵映有些生疏放不开,其他几个孩子玩得非常好。 而赵亦、何氏、何承和陆漫则是坐在屋里聊着天。 赵亦很会说话,不一会儿就跟何承十分热络起来,而陆漫拉着何氏去了东侧屋。 陆漫觉得此时她就像何氏的母亲。仔细观察了一番何氏,又问道,“赵大人对娘还好吧?” 她当面叫赵亦“父亲”,但私底下还是习惯叫他“赵大人”。 何氏的脸更红了,小声说道,“他对我很好,很礼遇我,他……是个好人。晚辈们也很好,很尊重我。” 陆漫见她如此,也放了一大半的心。又旁打侧敲了一阵何氏,知道了赵亦更多的事情。他脾气温和,也很浪漫,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偶尔会跟何氏琴笛合奏…… 若赵亦能一直这样待何氏,那何氏的后半辈子就有靠了。 陆漫又教着何氏,女为悦己者容,让她适当地为赵亦改变自己,但也不能完全没有自我。她善厨艺,高山流水之余,可以偶尔亲手煲汤做羹,还要放一部分心思在管家和跟他亲人的勾通上…… 何点头允诺,又低声嗔道,“你教别人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也要想想自己,你和女婿相处也要这样用心。” 陆漫笑道,“我跟他相处当然用心了,我们很恩爱的。” “皮厚。”何氏用指尖戳了一下她。 陆漫私下又问了柳芽和曾嬷嬷,她们二人都说这两天夫人同府里那些人的关系相处很好,没有谁找晦气。老爷对夫人就更好了,还说他一上衙就会递为夫人请封诰命的折子…… 晌午,长公主和三夫人、江氏、姜展玉被请来吃饭。也请了二夫人,她托辞没有来。 长公主笑着打趣道,“本宫说合了好多对小夫妻,现在看来,你们这对夫妻才是最般配最恩爱的。” 赵亦哈哈大笑,抱拳说道,“谢长公主的说合,晚辈感激不尽。” 到了申时,赵亦才起身告辞。 珉姐儿不愿意走,糯糯说道,“不走,要吃了晚饭再走。”过去她和赵大奶奶去东辉院作客,偶尔会吃了晚饭再走。 赵亦没同意,说道,“改天再来玩,哪里有经常赖在人家吃晚饭的理儿。”同时,又请老驸马和陆漫、何承等人去赵府作客。 还对何承说,“家里专门给你准备了一个院子,我还让人买了一些医书放在里面。你无事就来住住,你母亲也高兴。” 几天后,赵大奶奶又领着孩子们来了,她不放心济州府的丈夫,过几天就会回济州,并代替公爹邀请陆漫一家、何承和长公主夫妇八月三十那天去赵府做客。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赵大奶奶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但还没有完全治愈。 陆漫的意思是,为了她身体能够痊愈,最好再在京城多呆两个月的时间。 赵大奶奶悄声说道,“不怕陆妹妹笑话,我是不放心我家大爷。之前我身子不好,就给大爷纳了两个通房,虽然大爷让她们一直在喝避子汤,我怕我不在他会改变主意……” 赵大奶奶和陆漫算是“姑嫂”关系,她们相处这么久,两个人的私交已经很好了,所以她跟陆漫说了实话。 只是她没好意思说完。她不好说的是,虽然丈夫说了在她二十五岁之前若不能再怀孕,就让通房停避子汤。但她看到公爹对这位后婆婆的好,便有些害怕了。 之前公爹对死去的婆婆非常好,哪怕婆婆不能服侍他,几乎每天都会去正院陪婆婆,很少去姨娘那里。而娶了这位继婆婆后,似乎他所有的情都用到了继婆婆身上……男人,果真是善变的。一旦有了新人,就记不得旧人了。 陆漫不知道她的心思,给她多开了一些药,又让小西跟她去济州呆一段时间,“小西的针灸是我专门调教的,很不错。让她去给你施针和施灸,若你有什么不好,她也能及时发现,写信跟我说,我再做调整……” 赵大奶奶十分感激。又跟陆漫暗示,赵亦那两个姨娘,苏姨娘看着憨厚,其实是个精的,赵亦一直比较看重她。袁姨娘看着精明,又年轻漂亮,其实是个棒槌,并不得赵亦欢心。 还说,赵亦开始是不想要庶子女的,虽然纳了妾,却给她们喝了避子汤。后来因为苏姨娘老实憨厚,赵亦和先夫人便停了她的避子汤,让她生下一个庶女…… “……婆婆人好,温柔贤惠,心思又不多,别着了人家的道。”她的词语有些闪烁。 陆漫了然。若苏姨娘真的老实,也不容易同时取悦赵亦和先夫人,让她生下一个孩子,还让她代管家。 赵家的人口不多,但有妻有妾,有继子有后母,就总会有那些破事。若苏姨娘胆敢对何氏下绊子,陆漫会想办法让何氏收拾她。但也不排除赵大奶奶不好收拾公爹的女人,而让何氏出手。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是不可能。 陆漫还是灿然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八月二十九晚上,只有何承一个人回家,姜展唯没回来。姜悦一见,又大哭起来,姜玖也红了眼圈。 不说孩子,连陆漫的鼻子都有些发酸。她孕期反应越来越厉害,吃了就吐,吐了又吃,十分辛苦。那边府里的长辈她要孝敬要哄着,这边家里的孩子她要照顾,还要给老病号看病。何氏又走了,她想撒个娇,吐个槽,连人都找不到。 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盼望姜展唯能在身边,希望有一个坚实的肩膀靠一靠,歇一歇。盼了那么多天,又是一场空。 悔教夫婿觅封侯!男人太上进了,背后的女人是辛苦和寂寥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