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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四月 第7节

    陆简庭:“怎么了?四月。”

    林四月慢吞吞地倒车:“我怎么一天没看见你人啊,老陆,你最近很奇怪哦。”

    陆简庭笑笑:“我今天陪你哥哥去隔壁市出差,已经快回来了,要一起吃晚饭吗?”

    林四月鼓鼓嘴巴:“我不喜欢去外面吃饭…好吧,近一点的楼下可以。”

    陆简庭无奈:“楼下有一家日料还行,你先回家吧,换套舒服的衣服,等会我和你哥来楼下接你。”

    林四月乖乖地“嗯”了一声,然后挂掉了电话。

    和陆简庭吃饭,林四月一向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回家换了一身休闲的卫衣,配上了超低腰的牛仔裤,头发扎起来,青春洋溢得像个高中生,然后踩着个帆布鞋就出门了。

    宋嘉阳对于她这一身装嫩的打扮无言以对,甚至都不想给她开车门:“你一定要让路人觉得我们两个绑架了个女大学生吗?”

    林四月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女大学生。”

    陆简庭对于他们的打闹一向是眼不见为净,他靠在副驾驶座的椅子上安静地闭眼休息。

    到了下车四月才发现他的脸色有点苍白:“老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陆简庭摇摇头,朝她笑笑:“没有,今天太累了,昨晚也没有休息好。”

    林四月一听就知道是谁的问题,她看都不看某人,故意道:“是的呀,客厅里躺了个酒疯子,能好好休息就怪了。”

    宋嘉阳闻言就转头:“你少内涵我,我酒品可好了。”

    好什么呀,在纽约的时候,宋嘉阳一喝多了就往林四月的小公寓跑,什么丢脸的事情没干过?

    林四月懒得理他,坐下来拿过菜单,一口气把上面想吃的都点了一遍,然后还指指宋嘉阳告诉服务生:“他买单。”

    宋嘉阳无语:“你再胖个五百斤吃到五百岁也吃不穷我。”

    林四月给陆简庭换上热水,看着他稍微舒服一点,然后才看向他:“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宋嘉阳,我跟你在一块总觉得智商在被你拉低。”

    宋嘉阳一向是臭不要脸的代言人,他把菜单还给服务生,然后转过脸对林四月贱兮兮地笑笑:“对啊,就是要拉低,你气不气?”

    神经病。

    每当这个时候林四月就不知道是该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还是该感慨人类基因排列组合的奇妙。

    或者追念一下她那对不甚熟悉的父母,是怎么把她和宋嘉阳生成这幅截然不同的模样的。

    陆简庭看着他们两个:“我现在有点同情你们大姐姐了。”

    每天对着两个阴阳怪气斗得乌鸡眼一样地死小孩,一定每顿饭都很痛苦吧。

    林四月撑着下巴,一针见血道:“我大姐才不需要你心疼呢,她身家过亿,有个入赘的老公,准备丁克,虽然工作和你一样辛苦,但她的快乐是你的好多好多倍。”

    林四月眨眨眼:“你有空心疼我大姐,不如心疼心疼我这个给你打工的可怜女大学生。”

    陆简庭失笑:“你也不需要我心疼,你今天不是还在创意部杀鸡儆猴了?说起来还是我最可怜,寸步难行。”

    宋嘉阳尝试加入话题:“那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入赘我们家,我看在林四月的面子上,勉强可以不把你扫地出门。”

    林四月抽抽鼻子,像看傻子看宋嘉阳:“入赘?娶你是吧,我代表自己同意这门亲事。”

    然后她还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陆简庭:“委屈你了老陆,我哥哥脑子有点问题的,你以后可能会很辛苦,但是没关系,只要你把他熬死,我做主把他的遗产都留给你。”

    新一轮旁敲侧击地撮合和催婚,又被林四月四两拨千斤地转移了话题,宋嘉阳还一点都没发现,陆简庭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与林四月这样的女孩相处,成为与她灵魂共鸣的挚友,感受她大脑的每一个跳动频率,看到她对他从警觉地抗拒到现在的毫无防备。

    陆简庭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不会心动吗?

    怎么可能呢。

    他需要用全部的理智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保持在让她舒服的距离,需要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给她时间去忘记前一段恋情。

    不能苛责,不能过问,甚至,不能往前一步。

    但是好像,她从未,将那个人从她的记忆里删除。

    陆简庭可以看清她,却看不透她。

    所以,要将她带回来。

    试试看,如果当年的一刀两断还不够干脆,再补上一刀又如何。

    这是他与宋嘉阳,达成的共识。

    ……

    宋嘉阳开车送他们两个到楼下,随口一问:“周五你们谁有空和我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

    陆简庭摊摊手:“我宁愿去看画展,也不想在周五那么美好的日子沾上铜臭味。”

    “你工作日的洗礼本来也不少。”宋嘉阳知道他一向对这玩意没什么兴趣的,转头看向妹妹:“你呢?”

    林四月也学着陆简庭的样子摊摊手:“我没空。”

    宋嘉阳不信:“你少来,你除了瘫在家里看剧还有什么事情?”

    林四月打开手机,从邮箱里翻出一张邀请函,放大,递到宋嘉阳的脑门上:“国家民乐团在上海的演出,我要去陶冶情操。”

    宋嘉阳迷惑地看着她:“你不是五音不全吗,什么时候对民族乐器也感兴趣了?”

    林四月把手机上的一行字放大,再次送到宋嘉阳的脑门上:“我去看首席姐姐不行吗?”

    宋嘉阳这才作罢,咕咕叽叽地开着他的拉风豪车滚蛋了。

    陆简庭无奈地看着宋嘉阳的车离去的背影,和林四月一起转身上楼,他按下电梯,然后像想起了什么,问道:“是冉青云先生的巡回场吗?我想起来抢票的时候已经被抢光了。”

    林四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什么时候也精通起民乐演奏了,但还是开口道:“琵琶首席姐姐是我认识的朋友,如果你也想看的话就一起吧,反正姐姐给了两张票。”

    陆简庭点头,温和地笑笑:“好,那周五我们早上一起出门,开一辆车就好。”

    ……

    周五到得飞快,作为一个打工人,林四月每到周五的工作效率奇高,一点都不想嚷工作占据她周末的任何一分钟。

    一下班她就补了妆,踩着她的小高跟美滋滋地溜出了办公室,然后去楼下找陆简庭。

    陆简庭已经在车里等她了,看到她轻快的步子失笑:“作为你的老板,看到你为了下班这么快乐我不知道该哭该笑。”

    林四月爬上车,系好安全带:“周末了,这里没有老板,作为我的朋友你应该和我一起快乐。”

    陆简庭从车后排拿出一袋点心,递给她:“垫垫肚子吧。”

    林四月也不客气,打开袋子扒拉扒拉,想看看他都买了些什么。

    陆简庭开着车子,瞥见她的动作:“别翻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林四月打开一个芝士小方,一口吞了:“老陆,你太贤惠贴心了,把你嫁给宋嘉阳那个狗东西我真的有点舍不得。”

    陆简庭顿了一下,轻笑道:“那你就留着自己用吧。”

    林四月正在专注地吃东西,一口下去太急了差点噎死,没听清他刚刚的话:“你刚刚说这么?我没听清。”

    陆简庭却没在重复:“你椅子后面有水,自己拿。”

    林四月也没纠结,乖乖地应道:“好。”

    演出的地点在上海大剧院,陆简庭去停车,林四月去门口的花店拿自己预定的花束。

    陆简庭停好车来找她,看到她正在纠结:“我也想买一束带回去插在花瓶里,可是不想抱着,好麻烦。”

    陆简庭失笑,看她难得露出孩子气的样子,他伸手把她从花桶前拎起来:“那就放我车上吧。”

    他对花店店员递出手机的二维码:“既然是给你买花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比较好。”

    虽然没多少钱,但全了他的绅士礼仪,林四月索性也随他去了,这下他们抱着两束花,又往停车的地方走。

    陆简庭状似闲聊:“你以前也有男孩子给你买花吗?”

    林四月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垂下眼睛:“有啊。”

    当然…有啊。

    虽然只有一朵花,孤零零地被塑料纸裹着,但却是林四月某一年收到的情人节礼物。

    在那些一块钱都要变成两块钱花的日子里,那一朵孤零零的玫瑰,曾经是林四月孤注一掷过的爱情。

    用最烂俗的花语悄悄地证明着,她曾被那个人爱过。

    林四月偏过头,那是下意识回避地表现,陆简庭眼睛深处微微一沉,却很快遮掩,他把四月挑的那束花放进车里,然后陪四月一起上楼。

    整场演奏非常成功,坐在琵琶首席位置的女孩大概就是林四月说起的姐姐,陆简庭记得那张邀请函上印着她叫…冉祈。

    女人眉眼弯弯,低眉的样子温柔缱绻,像是盛满了今夜的月光,干净又婉约。

    林四月悄悄凑到陆简庭的耳边:“看到了嘛?我们冉冉姐,是不是长得就像弹琵琶的?!”

    陆简庭失笑,无奈地把她的脑袋拧过去,轻声道:“坐好。”

    林四月咕哝一声,却也听话地坐正了。

    真是太难为她这个没有音乐细胞的人了。

    听嘛是听不懂的,看也看不明白,林四月只能偷偷打量着陆简庭的表情和周围观众的反馈,跟着他们一起鼓掌。

    其实林四月不是没来听过民乐演奏会。

    在冉祈姐姐还没进入国家民乐团的时候,她在北京读书,先读的中央音乐学院,后来进入北大读研,林四月大学也在北京读了四年。

    每次程延来北京找她,她们两个穷光蛋没有地方约会,就会来听冉冉姐的演奏会,然后结束了跟着冉冉姐那个有钱的富二代电竞职业选手男朋友顾云起去蹭饭。

    吃饭宵夜唱歌打游戏一条龙。

    程延也没什么音乐细胞的,但他特别会装,他本来就没什么表情,板着个脸坐在那里听,其实跟林四月一样,什么都听不懂。

    林四月无聊地玩他的手指,他就板着脸回过头教训她:“好好听。”

    林四月只能乖乖坐好,没一会又脑袋倒在他肩膀上,弄得程延头疼。

    中场休息的时候拉着她出去透气,然后对她说:“能不能好好听?”

    林四月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能。”

    程延无奈:“那你要怎么样?”

    林四月把脸送到他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去碰他的侧脸,然后嘀嘀咕咕:“要你亲亲才行。”

    程延极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亲热,被她说得面无表情的脸色都多了几分羞恼,他戳戳她的脑袋:“你跟谁学的?”

    林四月把脑袋黏在他的心口,一本正经地说道:“跟云起姐夫学的,他那天就在后台这样,这样粘啊粘,冉冉姐就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