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忍不住伸出筷子尝一下。

    初入口，是鱼香味带着微甜，之后便是酸辣紧接而来。一道素菜居然吃出了肉的感觉，真是稀奇！

    “翠华，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好吃的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吴丽丽一脸的崇拜。

    “就没事瞎琢磨，想做一次试试，没想到真做成了。”

    “难怪你能当大厨，这手艺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

    “大姐，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来，别光顾着说话，多吃菜。”

    “唔……是真的好吃，太好吃了。”吴军塞着鼓鼓的嘴巴，囫囵着话都说不利索。

    “你就乖乖的吃你的饭，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翠华笑着拿起刚剥好的干锅虾，再往吴军嘴里塞一个。

    看着吴军嘴巴不停上下嚼动，满嘴油光，居然还有汤水顺着嘴角留下来。两妯娌再也忍不住，相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翠华扯过帕子，轻轻替吴军擦净嘴角。

    “大姐，别只吃菜呀。来尝尝我拿手的干锅虾。”

    “大姐，快尝尝，可好吃了。我们卖……”吴军的后半句，被翠华桌子下的一脚踢回了肚子里。

    “嗯？什么？”吴丽丽看着吴军。

    “没什么，吃饭，吃饭。”吴军不明白媳妇儿的用意，只得干笑着招呼大姐吃饭。

    “大姐，这干锅虾要这样剥开吃，都是自己一家人，你千万别客气，随便一些啊。”说着翠华将剥好的虾仁递进吴丽丽的碗里。

    吴丽丽夹起虾仁，放进嘴里。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五光十色了，美好的感觉冲击着大脑。

    “翠华，这真是……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真是……真是……”

    纠结了半天，吴丽丽都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表达。

    “大姐喜欢就好，那可要多吃一点。”翠华将剥好的第二只虾仁再次放到吴丽丽碗里。

    “翠华，你别只顾着给我弄，你自己也吃呀！”看着翠华一只接一只的往自己碗里放，吴丽丽有些不好意思。

    “那大姐你别客气，随便一些。”怕吴丽丽不自在，翠华没有再继续为她剥虾仁。

    看着两人客气来客气去，吴军直接将自己剥好的虾仁塞进翠华嘴里。

    “媳妇儿，你辛苦了，你也应该多吃点。”

    一顿晚餐就在这样和谐而美好的气氛里结束了。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透了。月亮悄悄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门口的大树也随着风左右摇晃。

    蜻蜓们也飞得低低的，捕捉着垂死挣扎的蚊虫。

    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

    吴军骑着自行车送大姐回家，翠华嘱咐吴军快去快回。

    一路上吴丽丽都在苦劝吴军改掉恶习，善待翠华。

    一句话你小子有这么个又能干，又善解人意，又端庄大方，又……什么都好的媳妇儿不好好珍惜，你小子那良心就是让狗吃了！

    在吴丽丽的念叨声中，终于看到了小坳村的影子。吴军摸摸有些发烫的耳朵，心里大声呼喊终于要解放了！

    到了姐夫家，方母正在收拾碗筷。方有量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手指上夹着现下最流行的纸烟。

    现在村里大部分人都是抽的旱烟，都是自己撒种，自己收割、晒干。晒干后再裁小，裹成一小圈插进烟斗里。

    农人在干活疲惫不堪的时候，只要划上一根火柴，滋溜一声点燃，再往地上一坐，就可以开始吞云吐雾了。

    既提神解乏又够劲儿！

    只是这旱烟烟味重，常常呛得周围的人连连咳嗽，而且这烟嘴吸起来老是吧嗒吧嗒响。

    而这新出的纸烟，那可就高级多了。

    烟叶被裁成细细的烟丝，再用特殊的纸张仔细裹好，烟嘴的部分，直接用滤嘴代替。

    抽出一根点燃，通过滤嘴出来的烟味，更纯、更香。烟味也不会很大，不会让周围的人难受，更不会抽得吧嗒响。这才是真正的高大上！

    对于方有量这种走街串巷常在外奔波的人来说，这烟真是太合适了。

    只是一般的人家都不愿花钱买，毕竟自己种的不要钱，这纸烟可要好几毛一包呢，太贵了！

    吃得上这种烟的，那都是家里比较富裕的。

    第21章 温暖

    方有量点燃的烟头红红的，在黑夜里格外亮眼。方有量抽着烟，看着门外进来的姐弟俩，并没有给吴军上烟的意思。

    “丽丽回来啦！吃过饭没有？兄弟也来了，快屋里坐。”方有量赶紧掐灭手里的烟头，把剩下半截烟顺手装进衣兜里。

    方母听见门口的动静，赶紧出得门来，直接摊开手掌往吴丽丽面前一伸。

    “回来了？今天的钱呢？交出来。”她可不管吃饭没吃饭，不回来吃最好，省下的口粮刚好可以做早饭。正合自己的意！

    “妈，丽丽刚回来，让她休息一会儿，待会儿会给你的。”在吴军面前，方有量努力维持一个公正的形象。

    “要你多嘴！”方母瞪着眼睛看着儿子，她可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再转过头对吴丽丽说“快点拿来！”

    吴丽丽顺从地掏出怀里的钱，一分不少的全交给了方母。

    方母数着手里的票子眉开眼笑。方有量心里也很高兴，但是碍于吴军在场，还是歉意得朝吴军笑笑。

    “兄弟，快屋里坐。来，咱一块儿抽根烟。”方有量摸出兜里的香烟，忙着给吴军递上去。在利益面前，方有量还是挺会来事儿。

    看着这母子俩爱财如命的样子，吴军心里就一阵恶心，大姐这过的什么日子啊！

    “不用了，这天快下雨了，我得赶回去了。不过姐夫，你可得照顾好我大姐，我可不想她受欺负！”

    言下之意就是，这都是看我大姐的面子，这好事才落在你家头上。要是让我知道我大姐过得不好，那以后就没你家啥事了。

    方有量这样一个人精，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连连保证。

    “兄弟，你放心吧，我和丽丽感情很好的，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丽丽，你说是不是？”说着方有量深情的看着吴丽丽，拉起她的手放进掌心里。

    吴丽丽从没有和自家男人在外人面前有过亲密动作，只是点点头再低下头，羞红了脸。

    看着大姐不胜娇羞的模样，吴军默默叹一口气。“我说的是谁，姐夫心里有数就好。这天快下雨了，我先回去了。大姐明天记得按时把田虾送来。”

    说完吴军骑着自行车就往回赶。

    “小军，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吴丽丽追到院门口，朝夜色里吴军的背影大声呼喊。

    天色越来越沉，乌云越压越低，隐隐的有雷声翻滚而来。忽而狂风大作，直吹得吴军连人带车朝路边倒去。

    吴军赶紧双脚踏地，稳住了身形。骑不了自行车，吴军只得推着车子，顶着狂风艰难前进。

    风越吹越大，路边的大树被吹得连连弯腰，根基尚浅的幼树更是被连根拔起。

    天色越发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吴军暗暗庆幸，幸好自己骑车送大姐回家了，不然若是大姐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可不得把自己急死。

    随着风越来越猛烈，吴军也隐隐约约看见了村里的烛光。

    快到了，吴军暗暗给自己打气。希望这该死的天气坚持住，千万等自己到家了再下雨，自己可不想成落汤鸡。

    结果心里的话还没有默念完，瓢泼大雨就被倾倒了下来。只一瞬间，吴军就被淋了个透心凉。

    吴军气得狠狠给自己一嘴巴，叫你乌鸦嘴！

    风大雨急，吴军行进得更为艰难。

    吴军顶着风雨穿梭在村里的小路上，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偌大的村落显得尤为静谧、压抑。

    吴军抹黑朝家赶，豆大的雨滴不停的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微微刺痛。

    终于，远远的传来一处亮光。吴军揉揉被雨水迷蒙的双眼，努力辨认。

    是的，到家了，这是自己家里传来的灯光。

    平日里不被自己在意的这一簇微弱的烛光，在这漆黑的夜里却最为明亮。温暖了自己被雨水冰冷的心，照亮了自己回家的路。

    越走越近，隐隐看见烛光里来回走动的人儿，从走动的频率可以看出来，她有多焦急。

    心里一下子变得暖洋洋的，好像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周围的风雨都变得微不足道。

    吴军赶紧小跑起来，他不想家里的人儿再牵挂。

    ……

    翠华在堂屋门口走来走去，不停的朝夜色里张望。直到大雨下来，都还没有看见吴军的身影，翠华心里更为着急。

    原本念着大姐以前对自家的帮助，又从虫子打听来的情况里了解到大姐现在过得并不好。

    而自己家现在却还算过得不错，就想着趁大姐送田虾的时候，留大姐在自己家吃晚饭，改善一下伙食，好好给大姐补充些营养。

    其实自己早从门口的蚂蚁堆里知道了今晚有暴雨，所以才会让吴军送大姐回去。原本算着时间差不多不会淋着雨的，怎么会现在了都还没到家？

    就在翠华忍不住拿着伞要往雨里冲的时候，吴军推开了咯吱作响的篱笆门。

    看着门口推着自行车傻笑的男人，满腿的泥泞，脚上的布鞋早已看不出原貌，裤管上满是污泥。身上的麻布衣裳早已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

    原本梳理得齐整的头发也被雨水冲得乱七八糟，整个人显得非常狼狈。

    崭新的自行车也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全是泥巴。

    看着门口的吴军，翠华提着的心才踏实了，不知不觉中，面前这个男人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

    “终于回来了！快进屋，我烧着热水呢，快用热水洗个澡，去去寒气！”翠华赶紧去厨房提热水出来。

    翠华提着热水过来的时候，吴军已经脱光衣服躺澡盆里了。翠华将兑好的热水倒进澡盆里，吴军被温暖刺激得呻吟出了声。

    被温暖包裹的感觉真是舒服呀！

    打好热水，翠华马上返回厨房。灶头上还熬着姜汤呢，淋雨后喝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暖心、暖胃。是驱寒气，防感冒的必备佳品。

    吴军接过翠华递过来的姜汤，随手放在旁边的板凳上。

    “阿军，这姜汤得趁热喝，驱寒效果才好。”翠华一边给吴军搓背，一边嘱咐吴军赶紧喝下去。

    “哦，知道了。”吴军端起碗，不停朝碗里哈气，边吹边喝。

    一口热络络的姜汤下肚，吴军感觉一股暖流由内而外传遍全身，舒服极了。听媳妇儿的话真是没错！

    翠华本来只是认真的搓着背，只是搓着搓着就开始心猿意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