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旱魃的气息
对于我来说，沉眠的五百年，等于是时间静止了。因此，加上过去的那二十岁，我满打满算才二十三岁，看上去更是只有二十来岁。 葛永健却是一看，就有三四十岁了。 按说，我和他单挑，应该让我先出手的，然而率先发起攻击的却是他…… 只见，就在我们对峙的时候，他右手举剑指着我，左手则是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我以为他冻感冒了，也就没有提防。谁知道，他倏地把左手拿开，指间夹着一张符箓，挥手向我弹射了过来——他捂着嘴咳嗽是假，用手挡着嘴巴默念咒语，再出其不意地偷袭我才是真。 那张符箓脱离他的手指，随即化为一道威严的虚影，由纯阳的浩然正气凝聚而出，散发着神圣凛然的金色光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镇压而来。 见状，葛永健面目狰狞地望着我，期待着我被一击必杀。 “天尊诛邪符！”韩雨嫣惊呼出声。 蚩丽娃则是气得嗔怒道，“葛永健你还真够不要脸的，你以大欺小竟然还偷袭小明明，这笔账我先给你记下了。你今后记得求神拜佛保佑你，千万别让我逮到给你下蛊的机会，否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时，幸好我身上带着的，也有一张刚画的天尊诛邪符。 我一边闪身飞退，一边取出天尊诛邪符，飞快地念出咒语。好在我的速度够快，念出咒语的速度也够快，及时驱动了这张符箓，并将其砸了出去。 随即，又有一道威严的虚影出现了，散发的却是血红色的光辉，一边大肆地吸收周围的阴气，一边悍然迎上对面那道金色虚影。 “轰！” 两道虚影剧烈地撞击在一起，金色的虚影渐渐地分崩离析，血红色虚影则是黯淡了很多，只不过依然保留着杀伤力，继续朝着葛永健，扑击而去。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今臣关告，迳达九天……”葛永健飞快地念出咒语，用雷术法咒加持雷击桃木剑，一剑挑向那道血红色的虚影，剑身释放出耀眼的雷霆之力，这才将那道虚影给打散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保持着双手举剑的姿势，葛永健一副见鬼地模样，不肯相信地大喊道，“你明明是僵尸，怎么可能拥有法力，怎么可能施展出符咒？” “白痴！”我毫不掩饰，对他的鄙视之意。 “吴明，别和他啰嗦。”蚩丽娃在不远处，提醒道，“别再给他施展符咒的机会，近他的身把他虐成死狗，看他还敢不敢嚣张了。” “好！” 我脚踏虎跃龙腾步，身似龙击九天，又似猛虎下山，一步便是数米远，迅速迫近葛永年。既然蚩丽娃让我和他近身战，说明他不擅长近身搏击，只要我能来到他身边，就能以碾压的姿态，把他虐成一条死狗。 葛永健毕竟不是一条杂鱼，从小便拜入皂阁山修行，念咒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若知书符穷，惹得鬼神惊。不知书符穷，惹得鬼神笑。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急急如律令！”他取出一张破地狱符，飞快地念出咒语，弹射向我。 传说破地狱符乃神符，能破尽地狱中的一切恶灵。 一记破地狱符，令四周风云变幻，释放出辟邪的神力。空气中浓郁的阴气，受到辟邪神力的驱逐，形成了惊涛骇浪，朝着四面八方冲击，卷起漫天的积雪。 我避无可避的，被那辟邪的神力，和阴气浪潮迎面拍来。 “给老子破开！” 我双手高举七星龙渊剑，一剑斩向了扑面而来的狂潮，同时拼命地将体内的法力和尸气，一股脑地灌注进剑身之中。 “嗡！” 顿时，剑鸣之音大作。 得到我的法力和尸气加持，七星龙渊剑中积蓄五百年的煞气，凝聚成一束几欲实体化的黑色剑芒，仿佛一把放大数十倍的七星龙渊剑，散发出森寒到让人窒息的无匹杀意，一剑劈开了破地狱符引发的狂潮。 这一刻，我和七星龙渊剑，完美地融为了一体，它就是我双臂的延伸，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唰！” 我一剑斩下之后，辟邪神力和阴气浪潮，顿时被一分为二，从我两旁冲袭而过，我站在那儿毫发无伤。只不过，释放出大量法力和尸气，让我在短时间内有些脱力。 就在我停顿在原地回气的时候，葛永健再次取出一张符箓。 “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 这一次，是落幡神符。 他把高级符箓当成了路边的大白菜吗？ 随着他飞速念完咒语并释放出落幡神符，诸天之上垂落下来连绵无尽的旗幡，这些幡上纹绘着诸多飞禽神兽，上面凝聚着恐怖恢弘的力量，从无尽的空间中诞生而来，径自朝着我镇压而下。 我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奇特错觉，我就是当年大闹天空的齐天大圣，而镇压向我的无匹力量则是如来佛祖的手掌，我即将变成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 “咯吱咯吱。” 我的骨骼都被碾压得，发出痛苦地呻吟声，身躯也一寸一寸的，弯曲佝偻了下去——他不仅想要镇压我，还想让我向他下跪，甚至是五体投地吗？ “吴明，不要再有任何的顾忌了，全力以赴去打败他。”韩雨嫣担心地提醒声，在这时传入我的耳中。 蚩丽娃随即也喊道，“小明明，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你是选择爆发，还是选择死去？” 她说，“你纵然是半人半僵尸又如何？你又没有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好，何必去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你又不是为了他们而活，而是为了你自己而活，为了所有关心你、爱着你的人而活。” “吴明，我要你给我记住。”韩雨嫣语气坚定地，喊道，“纵然全世界都容不下你，我也会始终陪在你的身边。所以，抛下心中的所有枷锁，全力一战吧！” 是啊！ 我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了所有关心我、在乎我的人们而活。 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好了，何必去在乎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看法？ 这三年来，我最大的担心便是，若是僵尸的身份曝光，会不为天下人所容。 然而，不说视我为己出的师父，韩雨嫣、王峰、丁科伟、神秀、法慧、蚩丽娃、丁家湖……这些我的爱人以及朋友们，在知道了我是僵尸以后，不是都没有歧视我，也没有敌视我吗？ 想必，赵总和韩立凯、李明辉他们，只要是真心拿我当朋友的，也不会在乎我是个人类，还是一只善良的僵尸。尤其是，我并不是纯粹的僵尸，还有一半的人类体质，以及属于人类的意识。 至于世人的眼光？ 五百年前，我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一只修成人身的白狐相恋，五百年后，我又岂能这般的瞻前顾后，压抑自我？ “老赵，我希望你能记住，无论我是人还是僵尸，一直都是当初你认识的吴明，都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我顶着无匹的压力，扭头看向赵总的方向，郑重地对他说道。 “吼！” 说罢，我解开了心中一切枷锁，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咆哮。 我的双眼变成了血红色，又有两颗尖锐地吸血獠牙，从我嘴唇中蔓延而出，十根指甲也变成匕首般长而锋利。我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和畏惧的，当着四周许多人的面，现出了僵尸的形态。 “咔嚓！” 我似乎听见心脏部位，传来一声破裂的声音。 “砰！砰！砰！” 我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输出丝丝缕缕稀少然而磅礴的神奇力量，似乎和我的尸气同根同源却是灼热无比，灌注到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经过这种力量的加持和滋养，我顿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原本弯曲佝偻下去的身躯，一寸一寸地又挺直了腰身。 我更是形成了一个漩涡的中心。 山顶及其四周异常浓郁的阴气，受到一种莫名的吸引，浩浩荡荡地向我汇聚而来，形成肉眼可见的阴气龙卷风暴，海量阴气被鲸吞到了我的体内之后，融入心脏输出的那种神奇力量之中，不断地提升着我肉身的强度。 而在不知不觉中，落幡神符召唤来的无尽旗幡，被我身周的阴气龙卷风暴，给撕扯得分崩离析之后，湮灭在了天地之间。 所有人都站不稳脚步而不断退后。 这一刻，只有我傲然伫立在原地，伫立在这高高的山顶之上，仿佛我是这个世上的卫冕之王，全世界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同样是在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温度持续地升高着。 直到我的心脏，仿佛又被封印住了，那种神奇的力量，停止了输出的时候，山顶这里原本零下的气温，已经升高到了大约十几摄氏度。 而后，随着那种神奇力量，用来提升我肉身的强度，渐渐地消耗光了，被吸纳而来的阴气龙卷，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这时，已经退后老远的葛永健，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个鹅蛋，神色震惊到如同见到了世界末日。他歇斯底里地看着我，疯狂地大喊道，“旱魃的气息……旱魃的气息……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旱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