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而其中，最让方若涵有兴趣的，是来自于某问答网站上，新鲜出炉的一个高热度问题。这才发布，里面已经有了四五百条的评论，上万赞同。

    【怎么看待知名网红方若涵推广演讲视频，营销努力人设，其实却是靠美貌出名？】

    里头的评论，倒是众说纷纭，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

    一排下来的谢邀，方若涵都不知道是谁邀请来的。

    不过其中赞数和评论都相应高得离奇的那几条，倒是难得分析得认真，嗯……这是客套话，真心话是又臭又长，方若涵都怀疑，这些回答是怎么来的。

    这非但没有认真分析，还全篇都是主观情绪，甚至还离题跑偏，恶意满满。

    “世界上越是靠天赋的人，越喜欢伪装自己是依靠努力，虽然不齿这样的行为，可也无能为力。方若涵也是如此，如果没有这张脸，她可以当网红吗？能赚那么多钱吗？虚伪、太虚伪了，还有看了下她的成绩，不就是个本科生吗？吹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博士毕业呢、”

    “谢邀，方若涵是挺努力的，在努力勾搭男人上用了心，我知道肯定有人要说她澄清过，不过说实话，不说别人，就说她那位最有名的富二代前男友吧，不是和他恋爱，谁知道方若涵是谁呢？我和她不算熟，不过也知道她是多一门心思的想红、想成功，现在估计又在炒作人设了吧？”

    “所谓营销，那自然多的是无中生有，能怎么看待？就不屑一顾呗，这种骗傻子的伎俩，大概也只有傻子会被骗了吧，韭菜们清醒清醒，还怎么看待，就是恶心、发自内心的恶心。”

    方若涵完全没有因为这些攻击情绪变糟，反而差点没被逗笑。

    “就这样？”这几个字反复出现在她脑海里，她怎么觉得，对方会跑到这问答网站是，是在别的地方节节败退，正在开辟新的战场呢？

    如果没猜错，接下来又是匿名爆料了吧？然后来一波有理有据的讨论，继续往她身上泼脏水。

    之前在看到那几次风向中白涟若隐若现的名字时，方若涵已经有了些许预感，等到这一波新的攻势一来，她心里头就有数了。

    “真可惜。”方若涵轻笑，她不喜欢被动挨打，她喜欢主动出击。

    ……

    白涟三令五申要求了要保密，水军工作室也不敢太把这些业务发向不信任的群里，要不这种点赞、评论，他们一般都是转包出去的。

    工作室的成员颇有微词：“她又不是明星，怎么比明星还要小心？”

    “这是老板！”四个字一出口，便堵住了员工的抱怨，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眼，这几天连着加班，他也累了，要不是钱多，早就不干了。

    不过这开张吃三年，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了，他脸上迷之微笑一露，flag刚立，就听见身后有些焦急的声音。

    “老板，控不住了！”

    “什么控不住？”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搭在那桌上，这才看到刚发布的回答。

    来自名为“方若涵”的实名认证用户。

    【不请自来，也不匿名，本人替本人做个澄清。】

    “确认是本人吗？”他不愿意放弃最后点希望，又问，可出现在面前的认证可不作假。

    他再往下看――

    【谢谢夸奖认可我的外貌，我很开心，不过我的演讲，如果看过你应该会明白，我指的是基于每个人的个人条件，做到每个人能做的极致，而我努力了，目前也在往我认为能达成的极致前进。至于长得好就一定能红这种公式，网上的反例很多，我想也不需要我来反驳，可我相信，为了保持身材少吃的美食、为了维持更新付出的汗水……这些支撑我走到今天所做的一切，不会因为一些质疑轻易倒塌。】

    【营销过吗？没有，拜金如我，是不会浪费钱在这种可能亏损的“项目”之上的。我的上位是来自于诸多前任的友善帮助吗？不是，因为他们大多甚至宁可我安静地待在家里。另外，关于不是某人的男朋友就不会出名这件事，不巧，在和他在一起之前，我比他红。】

    【希望努力不会被辜负，奋斗的人不再被小看，永远围绕的偏见迟早会散开。】

    她这段话后头，还放了张朋友圈截图，图上显示是才发的朋友圈，里头附上了问答网站的链接：“欢迎真正?认识我的朋友登陆畅所欲言，好坏皆可，错不对的事情，我可以挨打，可被泼的脏水和胡来的偏见，我一点也不想要。”

    既然要爆料，要深扒，要分析，那就让她自己邀请人来。

    这回可是实实在在的邀请。

    “她也发微博了？”

    “发了，就在刚刚。”员工切换页面，展示了才发布没多久已经有了数千条的评论和转发。

    点进去一看，还有好几个大v、网红格外支持，认真地写上：“我认识的方若涵，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都不用猜，他们就知道接下来，一定会有源源不断地回答涌入，他们之前精心编写还自带点赞、回复团的回答，估计甚至会被人点上一堆的反对进而沉底。

    之前安排文案正在编写组织的精彩爆料，这都还没上呢，人家就来了个实名自报，那他们还发个大头鬼？

    情急之间，能想起的唯一破局办法，大概就只有拉来更多的水军。

    可死循环的是，白涟又不让他们太过大张旗鼓，还得保密不被泄露。

    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他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立刻打通了电话：“喂，老板，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他暗暗郁闷，方若涵都不用休息的吗？难不成她这是要跟他们刚一个晚上？

    第22章

    熬夜对于当代年轻人而言，早就是常见操作。

    可整个工作室上下一起通宵工作, 这可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昨天白天拉开的窗帘, 落地窗外的景色已经有暗转明, 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跳到了7:00.

    “老板, 那位白老板还不肯放弃吗？”工作室的员工回头, 看着自家老板眼底下同样的一片青黑, 就差没执手相看泪眼。

    他们工作室这都快经营三年半了, 真就没见过比这位白涟还倔、还不服输的老板。

    昨晚到现在，老板都在工作室里给那位白小姐打电话加发短信不晓得几回了，对方就是很坚持, 就算这局势明显一边倒, 还是不肯放弃。

    而且最不可理喻的是, 这位白小姐的火力全开，可不是为了自己红, 已经成了彻彻底底地非要踩方若涵一脚。

    身为水军工作室, 平日里员工们不免也得关注网上的各路网红、明星恩怨情仇。

    可傅易升、方若涵、白涟三人之间, 有这么大仇吗？

    这方若涵不就是白涟未婚夫的一个前女友吗？之前拉踩，还能理解为嫉妒心作祟, 看不惯，可夸张到一夜未睡，高价请水军不理智的往死命里黑，这得是多大仇？

    难不成是方若涵纠缠傅易升不放？

    ……可这也不像啊？起码在网上，方若涵丝毫没有非得和傅易升捆绑的表现。

    不懂, 这大概就是女人心海底针？

    被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响铃声填满屋子，老板一看那电话的名字，就叹了口气，冲着员工苦笑，做了个口型，打电话来的是白涟，他寻思这又是在催他们加大火力，继续切小号。

    可对此，老板只想说，一滴都没有了。

    “喂。”接起电话的老板脸色变了几回，等到挂断电话之后，当即松了口气，他放松地向员工们一挥手：“白小姐说再试一次，要是还不行就算了，放心，加班费照给，还给包红包！”

    虽然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结束工作消息，不过这样也不错，他们各自对着电脑继续工作，全神贯注，起码这总算有个盼头了。

    ……

    白涟穿着睡衣，坐在电脑前的人体工学椅上愣愣地出着神。

    这是第几次了？她又白白为人做了嫁衣，非但如此，这回还把火烧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一个半小时而已，怎么就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电脑的屏幕，依旧是停留了一夜的问答网站页面。

    从昨天方若涵那篇问答开始，这里就涌入了不知道多少的网友和方若涵身边的亲友。

    他们基本都有理有据，还自带照片截图一条龙服务，全方位验证，他们认识的方若涵，是真的非常努力；而组织不太来语言的，则就重拳出击，来了个人格担保。

    这群亲朋好友着实来势汹汹，范围广阔。

    方若涵大学时学生会的同仁、当年的导师、亲近的朋友、工作上的伙伴、合作方的工作人员……反正只要出来的，几乎没有说她不好的，偶尔有几句非褒义的话，那也是明贬后褒。

    这其中，不乏有在问答网站认证过个人信息或者是在各自领域上颇有成就的人，他们说的话，更是很有分量。

    而随着他们这一句句亲身举例，方若涵的形象，也被彻底模拟搭建了起来，方若涵从大学到现在的所有经历，随之被人整理推测出来。

    而这位热心粉丝的整理，现在已经成了高赞第二的回答——

    “没被邀请，利益相关，我是方若涵的粉丝，看到那么多人替她说话，作为粉丝也想要来根据大家的回答，整理一条简单的，方若涵人生时间线。”

    她以时间轴的形式展示她所整理的材料，只见那一条竖轴所串联起来的事件，密密麻麻地叫人惊叹。

    方若涵就读大学，学费是国家助学贷款出的，她当时来到学校，按照舍友的说法就是“她手上捏着高中三年寒暑假打工剩余的一万元来到了学校，而这钱，就是她接下来四年读书生活的基础”，学校的老师很关心她，帮她申请了助学金，“当时老师曾经一度想过是否要劝她接受捐款，但方若涵只说她能行，不必占用别人的好意。”

    进入大学的她，似乎“永远都不需要休息”。通过买来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和手上的那台手机，开启了自己的网红事业，自行拍照、修图、上传，编写微博；在网红事业还未彻底稳定前，她还在同校老师那兼职赚钱作为生活费用，同时，她从未落下功课，绩点全级第一，励志奖学金年年都拿；社团、学生工作、志愿工作，她也总乐意参加，毕业之际，她的简历，已经是班上最好看的一份，哪怕说她不做网红，就拿着这份简历去应聘，起码在校招时绝对不会输人。

    毕业之后，她的网红事业已经稳定，便也直接选择了全职成为博主，按照广告公司方面的说法，“和她的合作从来不需要担心，除了对推广的产品要求严格，不会滥接广告外，该改就改，从不拖延”，而她也未因为自己成为头部网红松懈，只是一直努力着，直到现在都未曾停下，就连这两天外出演讲，她都还在例行更新。

    而这一番细细整理，让不少误入的网友们叹为观止，甚至还有人将这转发到其他网站。

    “以前常说，真正成功的人，比普通人要精力旺盛得多，我看着方若涵大学到现在干的事情，真的觉得活该她红，不说别的，就说维持绩点第一的同时，还得干那么多事，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努力一小时不难、一天也不算难……真正难的，是没有一刻松懈，明明还没成功，就说也可以休息的人才是大多数吧，我虽然想做一条咸鱼，可不妨碍我对这样的人，充满敬佩。”

    “我更羡慕的是，她能那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之付出努力。我这辈子拖延症就没好过，每天都能给自己找出一万个借口，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学四年，然后又打算继续浑浑噩噩地过完我的一生，计划，在我这，是注定要用来打破的东西。”

    而在这条回答之上，获得最多赞数的是来自于苏闯这位前男友的回答。

    “好像到了我该出场的时候，很多报道，称我是绝地反击，东山再起，夸赞我遇到危机还能创造转机，可没人会告诉被激励的网友，创业失败的我，身后有某汽车品牌亚太地区总代理的父亲；我的创业失败，只不过需要我低头，承认失误，回家在拿一份创业基金罢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是觉得荒诞，能经得起一万次摔倒的我，是青年才俊，钻石王老五，性情刚毅；而没有后路的人，不断往前前行，却总被人说一句依附他人；我只清楚当年，在我觉得我的项目无可救药的时候，有且只有某个相信我的人，告诉我，如果只是因为一时失败，就彻底否认自己，那她只会觉得她喜欢错了人。当然，那时没醒悟的我，被甩了。”

    “就用她从前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来结束这个问题吧，她只不过是一个尽人事，不服天命的普通人罢了。”

    下面有网友语带讽刺地回复：“难不成方若涵那时候不是因为攀上了新的高枝才抛弃了你？有点好笑。”

    苏闯没给面子，直接回复：“我没钱没错，可我家有钱，我从来没有瞒过她：）”

    还有网友又问：“无语，你不觉得她这说什么努力、学霸很假吗？不过是个普通国内重本而已啊？人家真的国外留学回来的真学霸，才不会这么吹嘘自己努力。”

    “普普通通的拿着父亲给的创业基金创业的我，不也是努力奋斗创业青年吗？你说的真学霸我不知道是不是指在问答里出现过很多回的这位，据我所知，她就读的学校，对于从小注重教育的富裕家庭来说，也不过是难度不高的选择之一罢了，那按你的思路，她也不值一提。”

    也就是这个回复，把白涟也卷进了战局。

    毕竟无论是在问答，还是在之前的版块讨论，作为对照组的白涟总是如影随形，无时不刻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有人开头，就立刻有气得不行的粉丝怒而扒皮起了白涟。

    她首先找到了白涟就读的学校的合资学校，截图了学校主页上的交费情况——这学校可不止要收每年高达二十万的学费，还要求学生要接受面试，对父母也有一定的资产要求。

    进而是白涟毕业那届学生的合照，她通过ins、微博关注挨个查找，学校首页的新闻，大概找出了一半同学的去处，没有一个不是在国内外名校就读的，至于就读方法，倒是各显神通，自主招生、保送、侨生考试等应有尽有，

    在诸多截图之后，这份粉丝写了这么一段话——

    “百分之百的名校就读率，和另一边，不知多少分之几的本一率，最后却被放在同一个天平上称量，是，唯结果论、唯出身论用得可真好，如果人可以选择出身，谁不愿意做这样的真学霸呢？有的人寒暑假在打工，可能连县城都没出过，而有的人已经在国外参加着费用就是十几万的夏令营，我一点都不仇富，可现在也忽然有了情绪，有钱可真好啊，有钱别人的所有努力，就该被彻底抹杀，因为外人只知道你拼命，也不过是个普通重本毕业的小网红，哪怕这个普通重本，已经是国内知名院校，而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成为国外top几名校毕业生，坐拥无数资产。”

    “想到方若涵演讲的时候说的那段话——【我知道差距永远存在，可我不认输】，为什么你们按头要逼人、要求她自己认输呢？在我心里，她做得很棒，我身为一个普通人，想为另一个努力的普通人鼓掌。”

    这个帖子的楼主的那份真情实感，也随着帖子传递了出来，原先有多少人踩着方若涵夸白涟，现在就有多少人反过来维护方若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