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清穿之以貌制人在线阅读 - 第69节

第69节

    康熙沉默一瞬,将身上的龙袍脱掉,露出里头的中衣来,运了运气,一把将顾夏抱了起来,海宁赶紧上前,托住顾夏的腿。

    两人合力,将她抱到平日的寝殿中。

    床上铺了一层湿透的纱巾,这是给顾夏擦身的意思,海宁转身出去,康熙慢慢的剥掉她身上的衣衫,轻柔的替她擦拭着,曹嬷嬷侯在一旁,不时的帮个小忙。

    她现在可真丑,面色青白无血色,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额头上,往日白皙紧致的腰身,现在只剩下松松垮垮的肚皮,还满是血迹。

    康熙擦着擦着,又忍不住昂起头,拼命的眨起眼睛来。

    将上头的纱巾扔掉,下头还有好几层都是湿的,全都擦过一遍,她身上的血污才没有了,将遮挡湿纱巾的被子揭掉,下头就是整齐的床铺了。

    小心的替顾夏掖了掖被子,看她沉静的躺在那,康熙一阵沉默。

    “你快醒过来吧,孩子需要你的保护。”我也需要你。

    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康熙心中酸涩异常,往常多有灵气的一个人,怎么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天已经大亮了,康熙匆忙的抹了一把脸,换上朝服就去上朝了。

    景仁宫的门口,又被侍卫给堵上了,任谁也进不去。

    皇后碰了几次壁,心里难受的想哭,立在门口怎么也不肯走,总觉得离她近一些,也是好的。

    “你去禀报皇上,本宫乃是中宫皇后,照应下头的妃嫔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万岁爷这样拦着,于理不合。”

    皇后想了想,最后能够祭出来的,还是她这个皇后的身份。

    纳兰容若躬身应了,派人去乾清宫禀报一声,看着皇后蜡黄的脸色,温声道:“您先回去歇着,若是万岁爷允了,奴才派人去告您一声。”

    皇后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殿道:“本宫在殿里候着吧。”

    左右回了承乾宫,她也呆不下去。

    纳兰垂眸,往后退了一步,让她进去了。

    皇后感激的冲他笑了笑,老老实实的坐在大殿中,乖巧的等候消息。

    而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走不动路,只能不停的翘首以盼,恨不得下一分钟,侍卫就会来告诉她,康熙允了。

    望眼欲穿的等了一会儿,比侍卫先到的是康熙。

    见到她侯在这,康熙犹豫了一瞬,还是轻声道:“进来吧。”

    两人前后脚的往后殿走去,熙贵妃仍然静静的沉睡着,康熙犹豫了一瞬,还是狠心吩咐道:“把孩子抱过来,放到她跟旁去,若是哭了,也不许抱走,就让她听着。”

    皇后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熙嫔醒不过来,折腾孩子做什么,可又想着,若是熙嫔有事,以她的身体,显然也是护不了孩子几年的,而康熙手里有皇太子,是不会再养一对有吉兆的皇子公主的。

    那不符合他的人设,别人想都不敢想。

    而一个有吉兆在身、母族显赫的孩子,在宫中能活的长久吗?别的不说,就光嫔妃就能吃了他们。

    只得在心中暗暗祈祷,快醒过来把。

    “贵妃可能喂的进去东西?”康熙摸了摸对方的小脸,依旧有些冰凉,蜡黄蜡黄的,比之皇后这个久病的人更甚。

    曹嬷嬷上前行礼,轻轻的摇了摇头。

    “产房、宫人,可查出有异常?”

    今早一生产完,所有人都押在景仁宫不许出去,就等着他下朝再来发落。

    可太医跟曹嬷嬷来来回回的查了好几遍,三小只也跟着下场了,没有任何异常,所有人身上都没有该死的东西。

    可一切顺理的熙贵妃还是大出血了,这会儿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全靠天意。

    康熙挥了挥手,疲惫道:“再去查一遍,若还是无事,便放他们离去。”

    总押着也不是事儿。

    曹嬷嬷福了福礼,安静的侯在一旁。

    “药可灌了?”康熙回头,轻声问。

    曹嬷嬷还是摇头,压根灌不下去,对方没有吞咽的动作,最后还是柏太医寻了法子,硬灌了几口。

    “等一会儿原御医会过来针灸,看刺激一下,熙贵妃娘娘会不会醒。”曹嬷嬷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

    康熙点了点头,安静的看着她。

    真想让她立马醒过来,以后随她怎么皮,他再也不说她一句了。

    他这么想,后宫里头其他人不这么想。

    都巴不得如今的熙贵妃一睡不起,再也醒不过来,一个有两个孩子的贵妃,还特别的得宠,要知道如今宫中,除了她的好钮妃姐姐成了皇后,便是她成了贵妃。

    她们可都还是庶妃呢。

    马佳氏的心气尤其不顺,生孩子谁没遇上个三灾八难的,可她还不是在庶妃的位置上坐的稳稳当当,要论生孩子,谁比的上她。

    哪怕循着前朝的例,给封个贵人常在呢,也比光秃秃的庶妃好听些。

    有孕的时候,享个贵人例,孩子生下来就又被撸了,来来回回好几次,怎么不让人伤心。

    她这么想,那拉氏心中也不好受,她跟前还有保清这个长大的阿哥呢,还不是一个庶妃,可景仁宫那位,就凭着难产,直接就贵妃了。

    她怎么能醒呢?她活了,哪还有别人的活路在,还是一睡不起的好。

    可惜如今景仁宫被围了,要不然以月子里的脆弱,随便的做一点手脚,就够她和孩子喝一壶了,这么多的姐妹共同发力,还能拉不下三个不能动弹的人。

    敲了敲桌子,那拉氏露出一抹冷笑,有些人呐,就是得死了,别人才安心。

    就算一时寻不着机会,可孩子那么小,有的是时间,她不能着急,给别人送把柄过去。

    佟氏心心念念的,都是对方生一个公主,对方如了她的愿,可转头又生下一个阿哥,让人好不懊恼,都怪董氏,连死都拉不去康熙一个眼神。

    若不是她无用,康熙怎么会守在原地。

    若是他走了,如今说不得直接都给熙嫔热热闹闹的办后事了。

    哪里还会让人在这里提心吊胆的等呢,就怕她醒了。

    想起昨晚从门缝中看到的情形,佟氏心中就是一跳,接生嬷嬷双手尽是鲜血,真恐怖。

    “死吧死吧死吧。”即昨天应了她的愿,今儿多一桩,也是不妨事的吧。

    佟氏不确定的想。

    慈宁宫。

    “熙嫔如何了?”太皇太后问道。

    她昨夜熬了一会儿,白天就没起来,等她醒,已是日上三竿了。

    苏麻喇躬身上前,低声道:“如今已是熙贵妃了,生了龙凤胎,大的是个公主,小的是个阿哥,接生嬷嬷说,养的特别好,只比单胎弱了一点,却很健康。”

    “熙贵妃?”太皇太后抓住了重点。

    苏麻喇轻柔的替她穿鞋子,这才回:“是,生完就大出血,御医说是凶多吉少,已经让准备后事,皇上这才封了贵妃,冲一冲。”

    接着是沉默,太皇太后轻叹一口气,“可怜见的。”

    对熙嫔封贵妃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毕竟皇帝喜欢,又临着生死关头,封个贵妃,也是应当的。

    “派人去问候一声,将哀家的那棵参拿过去,能用便用上吧。”想到那次行刺,熙贵妃表现得有情有义,太皇太后便轻声道。

    苏麻喇应下,先是伺候着她洗漱,又传了膳,伺候过后,才端着漆盒往景仁宫去。

    到的时候,皇上和皇后都在景仁宫,而熙贵妃正在扎针,雪白的玉手上都有银针,瞧着确实可怜。

    “给皇上、皇后请安。”苏麻喇福了福礼,将手上的漆盒举起,低声道:“太皇太后怜惜熙贵妃的遭遇,特意赐下百年老参王一支,预祝熙贵妃早日康复。”

    “皇祖母有心了。”康熙客气的点头,命曹嬷嬷接过,又低声道:“劳皇祖母费心,等这边事了,朕带熙贵妃去谢恩。”

    苏麻喇躬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熙贵妃,这才转身离去。

    心中却有了谱,这能不能救回来,怕是两说呢,好好的人,呼吸微弱,面色青白,隐隐还带着黑气。

    目送她离去,皇后扭头看向床上的熙贵妃,脸上的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凭什么她这么好的人,要遭遇这些,而那些该死的人,却好好的活着呢。

    康熙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刚得到的消息,据守兰州的王辅臣叛乱,将他支离破碎的大清又划去一块。

    他得赶回去乾清宫部署,暂时没有时间顾着这边。

    皇后目送她离去之后,就守在熙嫔身边,怎么也不肯离去。

    等太阳出来,灿烂得照耀着大地,阳光调皮的顺着窗格透过,留下绚烂光斑的时候,皇后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早上九点了。

    距离熙贵妃昏迷,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多一分钟,就多一会儿危险,可她却无能为力。

    “主子娘娘,佟庶妃带着众庶妃侯在景仁宫外,想要探病。”碧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低声道。

    探什么病,过来看笑话才是真的。

    “让她们寻皇上去,本宫做不了主。”连她都是特意求了恩典才进来的。

    碧玺躬身应了,后退着出去了。

    来到景仁宫大门口,碧玺客气的跟这些庶妃交代:“皇后娘娘说了,当时皇上下的命令是,熙贵妃病重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就连皇后娘娘,也是特意求了恩典的。”

    言下之意,让她们寻皇上去,莫要来寻她。

    佟氏轻轻的蹙着眉尖,心中有些不高兴,她来探病,何尝不是给熙贵妃面子,偏被皇后挡了去。

    “纳兰侍卫,你放不放人?”对皇后跟前的女官没辙,佟氏转脸为难纳兰去。

    纳兰容若微微欠身,还是那副温柔模样,轻声道:“皇上有旨,奴才不敢擅专。”

    那坚定的神情,让佟氏神色也跟着冷凝起来:“你!”

    她打小就见过纳兰容若,当初还是有好感的,挺秀如竹的翩翩少年,一言一行都带着蚀骨的温柔,最是能获取少女芳心。

    她纵然年岁小,可仍然喜欢比她年长许多的温柔少年。

    后来她知道,她是要进宫的,可她还是喜欢,谁的年少还没有几分绮梦。

    可看了现在的纳兰容若,她只觉得,什么秀竹,就是一根烂木头,特别烂那一种。

    纳兰容若静静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对佟庶妃的恼怒视而不见。

    佟氏剁了跺脚,看向一旁的小钮祜禄氏,对方唇角含着清浅的笑意,好似事不关己一样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