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他怎么会来咱这小地方?就为了几只兔子?”冯氏却有些狐疑,有钱人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胡家养了几只兔子就能巴结上京城来的公子哥? 这梁氏就不知道了,她也是第一次见顾祺本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辛辣的姜茶 “爹,年掌柜来了!”平安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呀,年掌柜来了,快!快请人进来。”胡长林蹭的站了起来,拉起身旁的胡长贵就往外走。 屋里的众人也纷纷起身围了过去。 年掌柜?十里香的年祥林,他也来了? 顾祺掩唇轻咳了几声,这才顺着门外看去。 院子外响起年祥林爽朗的笑声,他笑着与迎上前的胡家兄弟道喜,紧随他身后的两个伙计从马车上搬下两盆绿油油的元宝树,放置在门口两侧,跟着两人捧着两个大木匣跟在他身后。 年祥林笑呵呵的把贺礼递给了胡家兄弟。 胡长林胡长贵两人小心翼翼的接过,领着他进了堂屋。 年祥林腿刚迈进堂屋便眼睛一亮,那端坐如松的月白色身影不是那顾家五公子么。 他心中大惊,这顾五体弱轻易不出门,虽然到镇上有段时日了,他也只远远见过两次,镇上有名望的乡绅大户有心求见,他们管家都以养病为由拒绝了,此时却出现在这小小的山村里,一个普通农户的乔迁宴席上。 胡家……与他究竟有何因缘,竟然三番四次的出现在此。 连忙疾步上前笑着俯身问好,顾祺微微点了点头。 一旁的刘平上前拉了他,少爷从小病弱,对这些交际应酬人情世故一向不喜,“年老弟,难得碰到一起,今天陪老哥多喝两杯。” “哎,刘大掌柜有命,小弟怎敢不从。”年祥林笑容满面的跟着刘平坐在旁边的桌子,又与身旁的陈鹏飞打了声招呼。 做生意的人惯会看眼色行事,他心思一转从善如流的和刘平拉起了家常,发挥起他长袖善舞的能力,没一会儿,堂屋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 珍珠端着茶杯进来的时候,气氛轻松热闹。 她径直走进顾祺,把茶杯放在了他面前微笑道:“顾五哥哥,这是我奶特地泡的姜茶,你尝尝。” “多谢!”姜茶?顾祺微微一笑,端起面前很普通的白瓷茶杯,温热的暖意从杯沿溢出,掀开杯盖,一股姜特有的辛辣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移开头咳了两声。 “我奶说,咳嗽体寒喝姜茶最好了。”姜是空间产的,茶水是加了灵泉的,要是不喝吃亏的可是你自己,珍珠笑眼弯弯的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 “珍珠,我家里还有些炒青绿茶,要不,还是给顾少爷泡些绿茶吧。”赵文强忍不住出声说道,虽说这顾家少爷看起来有些病弱,可姜茶一股子辛辣味,他肯定是喝不惯的。 “老夫家还有几两碧螺春。”赵氏族老也含蓄的说道。 “……” 敢情都觉得她家怠慢了京城来的客人,珍珠不由好笑。 “没事,姜茶就很好。”顾祺却摇头,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股浓郁的姜味充斥着口鼻,温热辛辣的滋味让他忍不住想咳嗽,忍着喉咙的痒意,他又喝下几口,没一会儿,一股热意开始从胃发散到四肢百骸,一向手脚冰凉的他,居然手脚心开始微微发热。 顾祺心中一悸,他常年生病体质虚寒,手脚也是常年冰凉,这姜茶才喝几口,竟让他的手脚有种微微出汗的感觉,忍住心中的惊喜,一口把剩余的茶喝了进肚,暖意持续散发,连额头也开始微微带了湿润的汗意。 他抬眼看向眉眼带笑的小姑娘,眼中不自觉的也染上了笑意。 也许,这丫头真是他命中的福星也不一定…… “好了,姜茶一杯就好,厨房里熬了鸡汤,顾五哥哥等会儿喝点鸡汤吧。”珍珠微微一笑,把他面前的茶杯端走了。 刘平在胡珍珠端上姜茶的时候就开始紧张起来,少爷的饮食一向精细,这姜茶一听就知道辛辣呛口,虽说有温肺止咳驱寒除湿的功效,可单一饮用效果也有限,最重要的是姜味太重,他还真怕少爷呛到。 没想到,顾祺却面不改色的几口就喝了下去,没过多久额头上竟出了细细的汗水,脸颊也隐现红晕。 年祥林甚是惊奇,姜茶?顾祺也面不改色的喝了,眼神一闪,更为热烈的与刘平聊起了家常。 没多会儿,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开席了。 几个来帮忙的婆子媳妇端着热菜鱼贯而入,一时屋里屋外人声鼎沸。 “哇,好漂亮的碗哟!” “真的耶,这么好看的碗碟谁舍得用呀!” “这么精致的,真是大方,竟然送两套碗碟!” 东厢房虚掩的房门被打开,临窗的大炕上放在各家各户送的贺礼,最显眼的当属年祥林送的两个雕花的红木匣子和一个精致喜庆的红漆描金木箱。 胡玉珠一早就想要知道年掌柜和那个顾公子送的是什么贺礼,趁着上菜的空档,她就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打开两个红木匣子。 一边是整套色如青玉的粉青釉碗,一边是整套釉色纯正淡雅的白釉印花碗。 跟着进屋凑热闹的梁氏冯氏,以及胡秋香母女对着两套漂亮的碗碟即惊叹又羡慕,原本因私自打开贺礼而有些惴惴不安的心理,也被满心的羡慕嫉妒填满。 胡玉珠目光直闪,眼中的嫉妒藏都藏不住,眼睛移到更为华丽的红漆描金木箱,那个京城来的顾家公子送的,手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打开。 “哇~” “是铜镜耶~” “还是一对呢。” “这可老贵的吧?” 几人女人一拥而上,木箱里躺着一对缠枝牡丹图纹的六瓣葵花铜镜,泽漆光明,图纹典雅,一看就价值不菲。 胡玉珠满心复杂的拿起其中一块,匀净无暇的镜面印出自己的脸庞,心中的嫉妒抑制不住的显现,她有一块陪嫁的菱花素面铜镜,每天早晚她都要拿出来照上一番,她的两个妯娌都没有铜镜,只有她婆婆屋里有一块老旧得看不出人影的铜镜,这让她心中不免有些自得。 可,她的那块铜镜与这两块相比,简直是粗布与锦缎的区别,一想到这,胡玉珠的心就堵得发慌。 蒋晓燕双眼泛光,她小心的拿起另一块,镜子里映衬着少女白皙姣好的面容,她拿镜面的手紧了又紧。 “娘~” 她转头望向胡秋香,眼底的渴求没有一丝遮掩。 胡秋香知道女儿的心思,她当然想要,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这是小弟进新房的贺礼,照理应是不会送给她们的,不过,长贵憨实孝顺,只要她娘同意,他一定也会同意的。 她悄悄的使了个眼神,安抚的拍拍女儿。 这母女两的小动作,梁氏自然看在眼里,她心中冷讥一声,婆婆虽然心疼大姑,可在婆婆心中,小儿子胡长贵才是她真正的心头肉,想拿小叔的东西,那也得看婆婆同意不同意。 “你们不上席,都在这干什么?” 正想着,王氏冷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奶,我们这不是好奇嘛,想看看镇里的大掌柜都送些什么贺礼,就都过来看看,大家都开开眼界嘛。”一看王氏沉着脸,胡玉珠连忙放下手里的铜镜,笑嘻嘻的上前拉着王氏的袖子。 明明是她自己想要看,却把她们都拉上,蒋晓燕撇撇嘴。 王氏一眼扫过敞开的几个木匣子,再看屋里神情各异的几个人,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在厨房里忙得晕头转向,这些人不去帮忙就罢了,还在这打起了贺礼的主意。 客人还在堂屋席上,她们就堂而皇之的进屋翻箱倒柜,王氏脸色越发低沉,要不是虹山媳妇偷偷告诉她,这会儿还继续翻着呢。 “把东西放好,都回席上去。”王氏低声呵斥。 “娘,别生气,玉珠也只是好奇看看,小孩子不懂事,我都看着呢,没乱翻东西。”胡秋香挽起王氏的手,一脸沉稳的笑着。 王氏脸色微霁。 胡玉珠却把脸拉下来,她们不也跟过来看了吗,刚想开口反驳。 梁氏掐了她一把,瞪了她一眼,这可是在小叔的搬家宴席上,她要是敢和大姑吵了起来,婆婆回头非收拾她不可。 王氏自己上前把盖盖好,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她也感叹了一下,倒没有太在意,许是看惯了珍珠时不时大手笔的花钱,加上如今胡家家底厚了,她手头存了不少银子,整套的碗碟和高档的铜镜有些价值,最多也就十几两的价钱,放在从前当然会觉得是天大的事情,可如今卖一次腊味都能挣几十两,这些就显得也没那么金贵啦。 果然,钱能壮人胆,王氏心中感叹。 看着一屋的人都出了门,王氏把门关了结实。 “娘,厨房正忙着吧,我帮你去端菜。”胡秋香打着小算盘,自然要讨好自己亲娘,笑着挽了王氏的手就往厨房走。 王氏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老大媳妇,你招呼着客人,身子重了就别到处乱跑。”说完,严肃的盯了她一眼。 “知道了,娘。”梁氏惴惴的答着,她知道王氏这是生气刚才没看住胡玉珠,她一把拽过胡玉珠,“玉珠,去厨房帮忙。” “娘~”胡玉珠撇了撇嘴。 梁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才嘟着嘴慢悠悠的跟着王氏去了厨房。 第一百四十章 命中的福星 胡长贵家的宴席办得颇为热闹。 席面的菜式都是八个菜一个汤,基本都是荤菜,清蒸卤味、蒜苗腊肉、爆炒肉片、红烧肉、香辣猪耳丝、酸菜鱼、葱花鸡蛋饼、肥肉炒白菜,最后是韭菜丸子汤。 不仅分量十足,滋味更是好吃得不得了,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给吞下去,来吃酒的村民一时筷子纷飞,个个吃得满嘴油光。 望林村这样的小地方,谁家的酒席能舍得如此下本钱,要知道村民们的随礼一般都是几个鸡蛋几把青菜或是几尺布头,再高些就是二三十文钱,村长赵文强算是大方,也不过随了五十文钱,一溜的荤菜开了十几桌,这些随礼加起来估计连零头都不够。 整个院子都是赞叹声,每个人都伸长了筷子快速的朝肉菜夹去,多数村民一年到头也没能吃上几次肉的,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客气。 没多会儿,卤味腊肉红烧肉猪耳朵就被大伙扫了个遍,嘴里嚼着赞着好吃,手里夹着叹着美味,纯肉都吃光了,才慢悠悠的吃剩下的几盘菜。 鱼肉麻辣鲜香,丸子的新颖美味,又引起了一阵赞叹,都道难怪胡家能赚吃食上的钱,就这灶上手艺,比镇上的大酒楼味道都还要好,难怪连十里香的大掌柜都亲自过来上门恭贺。 顾祺前面是个大白瓷碗,盛着热气氤氲的鸡汤,里面都是鸡腿和鸡胸肉,只放了姜片和葱段,鸡汤清爽不油腻。 香气扑鼻,顾祺一时有些口舌生津,他不由楞然。 他的味觉因为常年喝着各种汤药早已麻木,吃东西多数都是为了养命,这种因鲜香美味而口舌生津的感觉,他多久未曾感受过了。 不由的,他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鸡胸肉放进了嘴里。 鸡肉滑嫩,味道鲜香,其中的味道他竟品出了五六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朝健康的方向转换,顾祺有些激动,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少爷~”刘平立刻站到了他身旁,忧心的低声说道:“您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毕竟不是家里的厨娘,做出来的怕是不合您的胃口。” 顾祺勉强止住了咳嗽,对刘平摆摆手,见一桌的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着他,不由有些尴尬,他微微一笑,“没事,是我吃得又点急了,这鸡肉味道很好。” “没事就好,慢点吃,不要着急。”胡老爷子放下心来,这顾家公子人倒是谦逊温和仪表堂堂,可惜这身子骨实在太弱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