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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阁诸位弟子,在考校中排名前五的,就一定能被长老、护法、执事收为弟子。 排名在五之后,九之前的弟子,能够与前五名弟子一同学习。在此期间,他们也有机会被长辈看中,收为弟子。而如果三年之后,仍然没能拜师,则要再参加一次旭日大比,重新争取机会。 看到排名的众多弟子,大多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没有排进前九而深感失落,紧接着又为自己鼓劲,准备三年后再战。 排进前九,而未进前五的四位弟子,不甘心之余,只好安慰自己,或许在书院中学习的三年里,有前辈能够看重自己,收自己为徒。 至于排进前五的人,表现各不相同。 谢灵均面无表情,并无失落,也无更多的欣喜。他已经完成了重生以来的一个心愿,重新拜江歇为师,准备将前世亏欠江歇的恩情,统统在此世报答回来。 “果然如此么?”沈正泽今日倒没有再刻意地笑,但脸上的表情仍旧非常温暖,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又像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 韦怜影背着枯木龙吟,满脸无所谓。对于她来说,排名第几,都比不上与谢灵均一战来得酣畅淋漓。 “恭喜你!”枚九拍着邱菲的肩膀,“你比我高一名,但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如你。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终于熬到了今天。” 邱菲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的奶奶,老娘也有今天!” 枚九淡定地拿开自己的手,想要往旁边走,远离邱菲这个丢人现眼的损友。 邱菲没有看出枚九的嫌弃之情,一把拉住枚九,狠狠地往对方肩膀上抡拳头,仰天长笑道:“我的奶奶!奶奶在天有灵,看到了没!你孙女出息啊!出息!” “淡定。”枚九吃痛道,心中的喜悦已经被冲垮。 邱菲的拳头! 铁拳啊! “邱菲,你现在这个表现,和你所说的相差甚远,一点都没给你奶奶长脸,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枚九泼完邱菲冷水以后,默默补刀,“还说自己出息了,瞧你那点出息。” 邱菲瞬间冷静下来,点头道:“是,你说得对!真女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移。” 枚九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随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枚九爆笑出声,拉着邱菲的衣袖:“我憋不住了,去他的淡定。王灵月那死丫头,看她在我面前嘚瑟,还骗我谢灵均追求她。旭日大比第一名,能看得上她?我以后和她就不是一个水平的人了,我是有师父的人了!” 谢灵均看到枚九的排名,想着前世她对自己不离不弃,本要上前去恭喜她,见她笑得癫狂,瞬间当做无事发生,移开了脚步。 现在这个喜气洋洋的枚九,与前世愁眉苦脸,又在他面前竭力掩饰的女人,截然相反。与自己刚刚重生,对着自己一口一个废物,语带嘲讽的女人,大不相同。 人到底能够有几张面具呢? 他又看到了别人的几张面具呢? “我重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谢灵均望向天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正当谢灵均沉思之际,身后传来嘲弄的声音—— “胡黎,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再次参加旭日大比有什么意义,我要是你,我肯定早早就放弃了。” 谢灵均皱眉,听到嘲讽的高声,回头看向后面。他自从进入有我境之后,对别人的声音、气息、目光十分敏感。 语出嘲讽的人,名为赵冬,是长老郑思难的四弟子。 赵冬在六十六年前拜入青阳阁,六十三前参加旭日大比,名列第三,被掌管戒律的郑思难收为徒弟。 赵冬看着胡黎,双手环抱,面上尽是讥笑,说着说着,伸出一只手指着胡黎。 “你看你这个样子,像不像条丧家之犬?我刚来青阳阁的时候,你就是内门弟子了吧。每三年都来参加旭日大比,怎么几十年过去了,还没有排进前五名?你去书院旁听都这么多年了,长老们对你眼熟得不行,要是真的看中你,还会让你一次一次地参加旭日大比吗?” 胡黎低着头,没有反驳赵冬的话。 今年,他排名第六,就差一名,再前进一名,他就能够拜师,学习真正的剑法了。这已经是他最接近第五名的时刻了。 但他还有勇气吗?三年后,他顺利排入前五名,那还好说;倘若结果还是没有改变,甚至还不如第六名呢? 三年之后又三年,而他已经到了极限。 谢灵均看着胡黎,意识到胡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无法忍受。 谢灵均没有办法忍受的东西很多。其中一点是剑修看轻自己的剑,还有一点是剑修贬低他人的剑。 ——凡是对自己的剑有所渴求的剑修,都值得尊重。 赵冬的嘲讽还在源源不断地朝胡黎压去:“我要是你,早就放弃了,在尘世间醉生梦死难道不好吗?非要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一把冷冰冰的剑上,可不是虚耗嘛!” 谢灵均的手,不自觉地搭在腰间的佩剑之上。 修剑是何等寂寞的事情。 俗世的人温香暖玉,美人在怀,美酒入喉,岂不快哉?为何要把自己的毕生,奉献给一把冰冷无情的剑?穷尽一生,难道就真能达到永生的境界吗?飞升之后,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