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灵光

    1、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过去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段时间里，孟萦背会了大多数经书，不过背会了并不代表她理解其中含义并能够融会贯通，就更谈不上提升境界。丛伯虽然能给她大致解释一二却不敢深入的说，因为丛伯修为并不高，他已快满两百岁却遗憾的止步筑基中期多年。外门大多数教习师父大多也是这个水平，他们是自觉不能再更近一步了，便留在外门辅导新弟子，给自己找个能够维持生活和修炼同时可以回报宗门的地方而已。据丛伯自己说他也是来自凡世的，当年还是机缘巧合才能以武入道，虽然在云泽武修们地位不高，但在灵气稀薄资源匮乏的凡世，武修占了绝大多数，当然出人头地也很难，能够穿越界门到云泽界的更是少之又少。丛伯他从前在凡世也是略有地位和名气的。

    “不过凡间现在恐怕没人记得我了吧。”丛伯略带遗憾的说，“恩，也罢。在凡间再怎么风光又如何，在云泽能够出类拔萃的才是真本事。老头子要不是当年幸运遇到少爷，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少爷心软念旧，从没将老夫当做仆人，可老夫却明白在云泽平静安稳还受人尊敬的日子是谁给的。小丫头，人啊，还是要知道自个儿的斤两，不妄自菲薄也不夜郎自大，要懂得感恩才行呢。”

    小孟萦眨眨眼睛，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知道，丛伯，我会努力修炼提升实力，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恩，还有陈教习！”

    “哈哈哈哈”丛伯闻言朗声大笑，“好，那你继续努力，老夫我就等着那一天啦。”

    恩，这是个远大的梦想。不过这才第一年嘛，孟萦并不沮丧，她依旧坚持每天早起背书和丛伯一起扎马步、跑步和几个基础功夫、步法，然后就是绞尽脑汁和看不见的妖怪斗智斗勇。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各有胜负。聪明的小孟萦在丛伯的暗示和自己的试探、观察下已经知道看不见的妖怪只是一只有点修为开了灵智的小狐狸。它是孟萦名义上的教习师父陈襄的灵宠，是个男孩子（男兽？），喜欢自称爷爷，还爱捣乱捉弄人。丛伯还暗示以前每天把她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屋子弄乱，指示灵魅吓唬人的也是他。真是太淘气了，比弟弟孟宇还让人伤脑筋。

    一开始孟萦和小狐狸的游戏丛伯只一旁观战而已，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丛伯也加入了她的阵营，居然还会兴致勃勃的给她出谋划策，气的小狐狸嗷嗷叫，连着丛伯一起记恨上，天天给他两个捣乱。

    孟萦就是在这样每天努力学习，同时和小狐狸斗得鸡飞狗跳中度过了她来到沧澜宗的第二个年头的。

    这天，孟萦在丛伯的指导下利用烧鸡，老鼠夹还有带有迷惑功能的迷魂香布置了一个小小陷阱。

    “丛伯，这个不行哦，必须绑紧才行。”孟萦指点着丛伯在隐蔽出布置大网并打好绳结。

    “是这样吗，倒是很有意思。”丛伯只看她示范了一遍就立马学会了。

    “嗯，丛伯，我把老鼠夹放到这儿？”孟萦询问，“管用吗。万一他不上当呢。”

    “要的就是它不上当啊，你想啊，我们上次用了老鼠夹，它长记性了，肯定不肯轻易过来。这时候你就要表现出被它看穿的惊慌失措，要在它放松警惕得意洋洋的时候用我专门做的迷魂香喷她，然后就坐等它自投罗网吧！”丛伯自信的说。

    入夜了，孟萦坐在小厨房外头当诱饵，丛伯躲在柴房里，听着小狐狸驱赶着灵魅阴阳怪气叫唤着上山来，它为非作歹，哦，不对，是大显神通的时候到了，看它这次怎么收拾这个小丫头和老头子……哼！

    咦，这个是，什么味儿啊！小狐狸隐了身躲在房梁上到处嗅。

    这次是…小鸡炖蘑菇？真香啊。小狐狸吞咽着口水，转动着黑亮的眼珠子:嘿，就这点伎俩，爷爷我可不上当。不过嘛，我要是不应战小丫头会嘲笑我的，这点名声还是要的。要不我下去…侦查侦查？

    它赶着灵魅冲在前头，让他们学鬼魂和乌鸦能叫的怎么渗人就怎么叫。可是小孟萦这一年多早就被它锻炼的皮实了，就算是真有个女鬼和她面对面，她也能面不改色继续该干啥干啥。

    “怎么没反应，吓不着了啊？”小狐狸隐着身藏在孟萦背后的高处，看着小姑娘吃的津津有味，它吞着口水着急的直打转。“不行，我得忍住，一定有诈。”

    小狐狸想出了别的招数，女人嘛，都怕一些老鼠蛇啥的，于是下一波打头阵的就是老鼠和冷冰冰的蛇。

    孟萦猛的抽了一口气，小脸扭曲身体僵直地瞅着小动物们在她脚边腿边爬来爬去，甚至还试图往她身上爬，心里碎碎念：我不怕，我不怕，这些都是假的，他们不咬人。依靠着这样不断的心理暗示，孟萦夹了一块鸡肉，吃的很香，还故意碰了一下装着鸡的盆子露出他们早就摆好的机关，后面连着老鼠夹。

    小狐狸庆幸不已，哼，又来这一招，可惜爷爷我长记性了，我才不上当！

    不过…光有的看没得吃多难受啊，小姑娘和老头子越学越坏了。它转转眼睛，决定想办法把她盆盆碗碗都打破，爷爷没得吃，哼，你也别想吃！

    岂料它才刚指使小动物们去橱柜捣乱，自己打算声东击西，隔空把他们的盆和碗都打破，不过远远的靠近桌子就被喷了一股浓烟，顿时就晕晕乎乎的像喝醉酒了一样。（喝醉酒？哦，你可别奇怪，这个贪嘴狐狸有什么没有偷吃过，丛伯说以前少爷心情好还会给它烤灵兽肉吃呢，就是味道不怎么好，还黑乎乎的就是了。小狐狸说过，那是它吃过最难吃的东西，即使它是高高在上的灵兽的肉！）

    不好，上当了，这是…迷魂香！小狐狸不自觉的显现出原型，毛茸茸的一团像人一样支着身子，还是晃晃悠悠的一走一跳的逃跑，可是一下子就跳到了丛伯和孟萦早就准备好的大网里，孟萦一拉绳索“嗖”一声大网合起来，毛茸茸成了瓮中之鳖。

    “哈哈，丛伯快来，我们捉住它了！怎么样啊，小狐狸，认输不？”孟萦拍着手笑道。

    “我不！爷爷混了半辈子了（你知道什么叫半辈子吗，小狐狸？），从来不知道认输二字怎么写！”小狐狸狼狈的在大网里一跳一跳的嚷嚷。

    “你们耍阴的，我不服，再来一次，我才不会被你抓住！”

    2、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孟萦已经十五岁了。

    孟萦是清早念经书时候，突然顿悟了的。清晨微凉的风吹拂过去，她忽然头脑都清晰了，进入了一种奇妙的，难以言说的境界:先有天地，后有人和自然万物，天地阴阳，物分五行，阴阳之道互生互变，五行之力相生相克，而修行者以阴阳调节自身，以五行化用万物之力，而吸纳的灵气也会改变身体的的构造，她此刻正清楚的看见周围五色灵气均匀的分散在周围，她看见正在练武的丛伯身上的灵气金色居多，还掺杂了蓝色和褐色，到处调皮使坏的小狐狸身上也有红色的灵气，而在正房打坐的那个影子……她还没看清就被强大的力量反弹脑袋剧烈疼痛了一下。

    显然，这是警告。

    原来这就是灵光境界吗？她深呼吸，细致的感受，舒畅，自由，灵魂都仿佛放空了来到了半空中在俯视这一切，她亲眼见证了天之清气与地之浊气在虚无中转动，相互转变并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她看见了五色之光飞舞变成了土地，山河，树木，河流，还有火焰和矿石……

    良久，孟萦缓缓的睁开眼睛，高兴的跑去找丛伯，“丛伯，丛伯！我开灵光了，我知道什么是灵光境界了！”

    “切，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主人不满十岁就到了灵光境界，你这笨丫头到现在才开灵光，还好意思到处嚷嚷。”说话阴阳怪气的当然是好捉弄人的小狐狸啦。只是孟萦都快入门七年了，小狐狸也终于玩腻了，它开始光明正大的跑来跑去，还会爬到饭桌上和他们抢吃的，此刻它就趴在桌子大吃特吃。那么能吃，也不怕吃的肥呼呼的将来跑不动了，孟萦在心里吐槽。

    “我知道啊，孟萦资质太差，比不得其他同门更加不能和教习大人相比。我听人说过，教习大人是观澜宗万年难遇的天才。”被讥讽的孟萦毫不在意，她早就听小姐妹魏红珊说了。叠翠谷陈襄陈师叔早年是掌门从凡间捡回来的孩子，云泽一个元婴散修（当时只是结丹）通过调查确定他们家族的祖先曾暗藏一件灵级秘宝，于是派弟子穿越界门到凡间灭了他家满门。他被藏在凡间的道观长大，因为资质卓越，不满十岁就进入灵光境界，仅仅三年就成功入道成为修士。这速度听着没什么稀奇的，但要知道这可是在资源匮乏灵气稀少的凡间啊。云泽的几个宗门得知后，都想抢他入门。好在本门掌门亲自出马抢先赶到将带他了回来。进入仙门后的陈师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六十岁筑基，一百二十岁结丹，两百岁出头就登上云泽战魂榜名列前百，两百一十岁以观澜宗首席弟子的身份参加九宗论道会。可惜他因心性纯净，意志坚定而成功，也因心思单纯一心报仇而自断前途。陈襄花了五十年追查当年家祸真相，并用了百余年追寻仇人（散修的得意弟子）并将他们全部斩于剑下，三百岁金丹圆满之时不顾掌门劝告越级挑战的已经结婴中期的大能，最后竟然还想以自爆为代价和他同归于尽。这一战震惊云泽，陈襄如愿了，罪魁祸首死无全尸。虽然他凭借九大宗门之首的归真们长老及时出手下保住了性命，观澜宗掌门力排众议留他在宗门养伤，但是经脉全断的陈襄到底还是被发配到了外门……

    “从此以后，他居然好像已经了却心愿从此无欲无求了，不能修复经脉无所谓，功法大损无所谓，被师父和宗门放弃无所谓，不愿不承担教习责任更加不理会过去对手的落井下石和物资堂的为难，大概就是一心等死了吧。哎，幸好我当年没被分在叠翠谷。”这是魏红珊的原话！

    3、

    “刘师叔好，今天有没有新的宗门任务？”说话的是魏红珊，她今天带了孟萦一起到了杂物堂准备接一些门内任务补贴使用。

    在孟萦十九岁的时候终于突破，成功达到了融合境界，能够主动吸纳灵气并且让他们在体内周转运行，并且能够使用几个简单的术法，还专门向丛伯请教学习了丛伯修炼的武术基础《锻体术》。能够正式修炼以后，孟萦才知道了丛伯拿给她的弟子配置中的几个小瓷瓶里面的丹药是做什么用的。圆肚子的小瓶子里面是元气丹，专门是给没入道的小弟子补充元气改善体质，而细口瓶里面的是聚气丹，是给已经可以引气入体的弟子们补充灵气的。能够正式修炼的弟子们每天都要将外界的灵气吸纳引导入体然后引导灵气运行，能够让灵气保留在体内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能够使用灵气？想象一下如果灵气是水，而你没有锻炼完全的经脉是满是漏洞的袋子，你就知道要存留住并且使用灵气有多难了。因此对低阶的小弟子们来说，聚气丹就是弟子们修炼的重要消耗品，在观澜宗外门，每人一个月只有一小瓶，一瓶大约十颗。要想要更多的丹药就需要你去做宗门任务获得奖励，要么，得是你有家族支持。

    在魏红珊的普及之下，孟萦才知道原来就是观澜宗也有很多有家族传承的弟子，他们大多是门内法师（筑基以上成为法师）或者长老（金丹以上可奉为真人）的族人，又或者是观澜宗治下的建钟城里一些小家族的后人。这些人因资质好坏被划分了三六九等，资质差的从外门起步，资质好的直接进入内门，并且还可以选择在自己长辈或者认识的法师、真人门下学习，平时除了门内配置资源还会有家族支持的资源，也按照不同等级和家主的意愿来进行分配，资质差还和家族关系不好的一点都没有也是可能的。

    为什么有的人没有？孟萦疑惑的问，魏红珊也详细给她做了解答:因为资源有限，家族会优先考虑供应家里资质最好小辈和等级最高的长辈，然后靠这些优秀的族人为他们争夺更多的资源，云泽大多数世家都是这么做的。如果你生在修真家族，而你要想拥有好的资源，那么你只有两条路。要么必须生来就资质优秀还要努力保持优秀，不要掉下去。要么就依靠你自己，拉拢排挤也好，积极苦修也好，一步步的往上爬吧，直到把最优秀的挤下去，你就能获得最好的资源。

    就像魏红珊自己，她家就在建钟城，魏家是一个小小的只有几十人的修真家族。虽然比不上大家族的家大业大甚至能左右影响观澜宗的事务还有家族产业或者专门的赚钱渠道，但最少不必单打独斗，比寻常散修强了很多。魏红珊比较倒霉，她是家族里资质最差的一个，虽然进了观澜宗也只是个外门弟子，家族供给更是几乎没有，只能经常到杂役堂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接到一些简单的任务额外有点收入。

    然后，她就偶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只要是带上孟萦一起来，一向不怎么好说话的刘管事就会对他们照顾一点，给一些简单又报酬丰厚的任务。就比如今天分给他们的调制一百份松陵香的任务，略麻烦但没危险，耗费精力而已，可是报酬却是那些采集灵果灵草的寻常任务的两倍。

    魏红珊一边笑的甜蜜蜜的给刘执事道谢，一边纳闷难道这看着傻了吧唧的小丫头和刘师叔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啊，我也只在入门登记的时候见过刘师叔。”

    魏红珊看着小丫头装傻，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没表现出来。“是吗，好吧，那我们先去收拾一下，这几天可能就得住在外面了。”

    制作松陵香，首先要收集松脂，这是个需要花时间的活儿。魏红珊告诉孟萦，宗门附近松树最多的地方就是万松岭，大约要一百多里的路程。孟萦回到叠翠谷告诉丛伯一声，简单收集了几样生活必需品下了山。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与魏红珊分别以后，魏红珊又回头跟了自己一段路。

    魏红珊豪不意外的又发现了个秘密，原来自己以为的这个看着老实到近乎笨拙的好朋友就住在叠翠谷，原来她所谓的教习师父就是天才陈师叔？可是她为什么没被赶出来，不是说从来没有人能在成功叠翠谷呆上一年吗？难道又是刘师叔给开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