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节
姜亮对此很失望,他妙笔生花费尽心思写的信,如同泥牛入海…… 李明楼倒没有什么失望,她让他回来是因为担心他要死了。 按照前世武鸦儿现在已经死了。 元吉不死,是因为被她强留在身边没有回剑南道。 韩旭不死,是因为安排了中里守在他身边,自己又及时带兵赶到。 武鸦儿不死,是因为自己抢了他的第一侯?还是因为换了皇帝? 李明楼好奇,那他以后还会不会死? 以后就安全了吧? 如果她死了,一切是不是都会化为乌有? 李明楼轻叹一声,问包包:“姜先生给都督写信了吗?” 他在说妖僧,夫人却问都督?包包一怔,虽然夫人说不用怕,其实还是些许不安吧,也不算不安,包包不太懂这些,但知道女人在有些时候还是希望爱人能在身边…… 这一年夫人太辛苦了,经历太多事了,都督都没在身边…… “我让人去看看。”他立刻道,走了出来。 姜名和方二站在外边探头看室内,见李明楼坐在窗边没有批阅文书,而是望着窗外走神…… 他们问:“是担心那个妖僧吗?” 包包先让人去看姜亮在做什么,给都督写信了没有,再对姜名方二道:“不是,夫人在想念都督。” 想念都督?莫名其妙,想都督干吗?姜名一愣,方二已经反应过来了。 “当年都督曾击伤那个和尚!” 姜名释然,武都督是和尚的克星,不仅能看到小姐异样还能击中别人看不到的和尚。 这个时候都督能在小姐身边是很好,但…… 姜名又摇头,这时候已经不同了,武鸦儿也是节度使,坐镇一方,对小姐的态度也并不明确,虽然没有像其他卫道节度使那般要么各自为政要么阴奉阳违……毕竟他的母亲还在小姐这里。 小姐一直让武鸦儿回来,武鸦儿并没有听从,不过武鸦儿如果真回来,他们又会很紧张,他带多少兵马?兵器粮草后备如何? 兵马决不能接近京城……武鸦儿要进来只能带少量人马。 敌我不明,心思难测,让他靠近小姐太危险。 他能从全海手里救了被挟持的皇帝,一鸣惊人。 他能从叛军中救了被围困的鲁王,成为最受信重的兵马大将。 谁又敢说他不能从第一侯手里救被掌控的幼帝太后……取而代之。 姜名一声轻叹些许怅然,他早就说过,如果不能合作,武鸦儿将是最大最危险的对手。 看着方二木然,姜名出神,包包明白他们这是对夫人感同身受,也跟着轻叹向北望…… 去询问姜亮的人此时跑回来了。 “姜先生没有写。”他道,“坐在窗前发呆,小童说已经好几天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很忧伤憔悴,小童猜测说可能是思春。” 什么啊!包包瞪眼。 中六走进来看到他们三人的神情有些不解。 “惆怅?”他皱眉,这么忙乱的时候还有心情惆怅……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姜名不跟这个专事监察的人讲情感。 他来总是没好消息的。 “出什么事了?”姜名问,“又有谁有什么动作?” 中六道:“太后,见了几位大臣,没有朱相爷未了在场。” ……… ……… “小公主午睡后顽皮跑到陛下那里玩,太后寻来,正好遇到陛下的三个老师来授课。” “太后本要回避,三人拦住太后,说了陛下的功课。” 听中六说到这里,李明楼好奇问:“陛下的功课怎么样?” 她很少上朝,也更不踏入皇宫,太后表明与她共进退,但没有人能真的对杀了自己丈夫的人释怀,哪怕她自己也想甚至也动手杀了丈夫。 太后也是君王。 君王会惧怕,会怀疑,会戒备,这臣哪一天会对她也举起刀。 李明楼明白这一点,便不去让太后更受惊吓,只要未了在宫里,保证太后现在不疯狂铤而走险,不惊乱现在安稳局势,她不介意也不怕一直守着这个君王。 皇帝还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不让太后更害怕,她更是不接近小皇帝,对他的衣食住行功课不管不问。 中六道:“功课不好,鲁钝贪玩。” 是真的鲁钝贪玩还是被纵容刻意?李明楼想了想,又笑了笑没有说话,示意中六继续说。 “太后身边的太监说三个老师谈论的也是陛下功课不好,希望太后能多管教。” “太后答应了,但也请几位老师别太急,陛下还小,让他慢慢学,欲速则不达,就跟经历过战乱元气大伤的天下民生一般,慢慢养。” “未了问需要去警告太后吗?” 李明楼笑了:“不用,太后过问皇帝的功课,是理所当然,原本就没限制她,是她自己想太多刻意回避。” 中六应声是,便告退离开了。 李明楼也不再多想皇宫里的事,现在兖海道有周献坐镇,平定收复,趁着此事威慑重大,有太多事要做。 她坐正吩咐:“唤人来。” 门外侍立的宫女应声是,将命令传下去,第一侯府内官吏进出,如水一般流动。 ……… ……… 下边官吏们的忙碌并不在上司眼中,下层官吏就是如同蚂蚁一般,听命做事。 身为上峰,只需要下令。 一间厅堂前的廊下站着两个官员,看似在说笑闲谈,实则戒备四周,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厅堂里有七八人在交谈。 一个官员得意:“钱没有白花,那个太监果然把太后引来了。” 一个官员拭泪:“有多久没见太后了?太后苍老了很多。” 以前先帝在的时候也没见过几次……都记不清太后什么样子,另有官员们腹议。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后也很痛心如今第一侯的做法!”一个官员肃容道,“说这天下本应该慢慢调养生息!” 室内的官员们再次点头。 又有人叹息:“可惜太后不能临朝,否则也不至于无人能压制那女侯。” 以往史书上官员们最不喜太后听政,没想到现在他们竟然期盼,这也是没办法,朝堂上有一个摄政女侯,那就只能再让一个女人出来听政,女人才能克制女人! 一个官员犹豫道:“果真要请太后上朝听政吗?” 别请来一个将来更难请回去…… 他的话刚出口,有官员从外急匆匆进来,这是自己人,门口两人没有阻拦。 “不好了!”进来的人喘气道,“女侯要往各卫道派驻监察使!” 现在?!这个时候?厅内的官员们顿时哗然,对兖海道用兵,天下又乱了很多,事发至今各个卫道再没向朝廷有上书公文,朝廷送去的命令也如同泥牛入海……甚至还有个别卫道拒收。 一副你也来打我的样子! 难道还能打啊?天下这么多卫道都去打啊?这到底是安稳天下呢还是乱天下? 现在竟然还要向卫道派监察使去分卫道节度使之权!那些监察使能走进卫道吗?进去了能活下来吗?被杀了,朝廷怎么办?问罪还是不问?打还是不打?啊! “坚决不能同意!” 报信来的官员苦笑:“朱相爷已经从女侯手里接过公文签发了,下一步就是选官!” 荒唐!这朝廷就没有其他人立足之地吗? 先前犹豫的官员再无犹豫,斩钉截铁:“必须请太后临朝!” 第十六章 选人为监察 太后拒绝了官员们的请求,官员们连后宫都没进去更没有见到太后的面。 “我一深宫妇人,不干涉朝政。”太后让太监们传话,并且训斥了这些请命的官员,“朝事有第一侯宰相做决断,尔等不得违抗先帝遗命。” 官员们只能在后宫门前哭。 但不管他们怎么闹,第一侯的命令还是推行了,一边发公文给各卫道,一边开始推选监察使。 除了来太后宫门前哭的,其他朝臣们大多数都冷眼旁观。 “推选监察使?分明是推选送死鬼!” “这时候去卫道,对卫道来说,那就是不带刀的兵,是眼中钉肉中刺。” “谁去谁死,谁去?” “你们听说了吗?朱相爷刚宴请了几个官员,那几个官员第二天要么自己病的不能下床,要么老娘快死了。” “真是笑死了。” “没必要去跟太后哭诉,到时候选不出来人,她能怎么办,不了了之。” 这边朝堂冷清,第一侯府却热热闹闹,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这些人或者年纪大或者年轻,有的孤身一人,有的车马随从豪华,他们风尘仆仆进了京城东看西看,很显然是外地人。 他们在候府外整理衣冠,拿出官谍,便被请进府内。 除了已经进了候府的,京城外四面八方的大路上还有人在不断的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