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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一半吧。”淮安点了下的星号,从地图标识来看,像是工业厂房和宿舍楼结合的园区,“这个地方属于冯老。” 隋然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冯老是这里的产权人。”淮安换了个说法,解释道,“她十六年前从台商手上买下的,这是迄今为止找到的冯老的最后一份社会活动记录。” 说到这里,她不知想到什么,补充:“对了,调查记录来源完全合法合规。” 隋然根本就没想过信息来源是否合法合规的问题,纯粹以穷苦社畜的心态感叹大佬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她原先听淮总语焉不详“冯老走了歧路”,今天一看常来的又是这样的小面馆,以为冯老穷困潦倒,晚景凄凉。 万万没想到冯老也是深藏不露的大地主。 大约是看出她心思根本不在屏幕地图,淮安拿回手机,输入新地址打开导航:“我们现在去车行取车。” 方向盘在淮总手里,她想去哪儿隋然没意见,她在想另外一件事,“这样的话,岂不是跟傅总和海总,还有临港冲突了。淮总,我是兆悦的员工,您忘了吗?” 后一句是开玩笑,她笑着说,淮安也笑,不过回答仍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相信隋经理的眼光,以及公正,客观。” 隋经理揉着自己的耳朵尖儿,公正客观地琢磨起利害关系。 跟海总和傅总打擂台,她不怵的。 前期准备充分,手里资料全面,她一贯倾向于站在客方角度思考问题——出钱的是老大。 客户方只是少了中介方的渠道资源,但大多资源不管有多少人知道,都在那里摆着,不会长翅膀飞走。 换句话说,客户方一旦了解了市场情况,考虑问题自然比主要目的为谋利的第三方更全面。 中介方给客户提供选择,最终做选择的是客方自己,因为知道一个人最想要什么的,往往是他/她自己。 海澄两条信息进来时,导航提醒离目的地还有四分钟。 「我把你号码给常主任了,他过会儿联系你。」 「注意接听[耳朵]」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常主任找她无非也是打听遇安的动向。 隋然心里长叹,回:「老板,今天天气不太好哎。」 海澄敏锐地问:「不方便?」 隋然:「。」 海澄:「OK」 “有个问题,”车进租车行停车场,隋然把手机放回小包,提问,“冯老愿意在自己的地盘上建研究室么?” 她更想问的是,冯老这样大隐于市的人还愿意做研究工作么? 她倒从来没想过淮总这事儿办得不靠谱,面没见过,甚至目前看来连正面交流都没有过,淮总却不知从哪儿来的信心,笃定冯老会加入或者说领导她促成的项目。 淮安停了车,没解安全带,望着远方,似梦呓,又似祈祷,低声道:“她会的,世界需要她这样的人。” 隋然半天没动静,午后斜阳为她描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要不是车内一股若有若无的火锅味儿,隋然以为这人是从另一个世界投影过来的——俗称,下凡。 就是面馆沾上的久久不散的气息让淮总有了烟火气,隋然顺口说出心头盘旋了好久的猜测:“你今天去小香老板那里,也没想过一次就能碰到冯老,换这车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呃,引起注意。” “完全正确。”淮安不吝满分,顿了顿,照例用征询的措辞问,“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车开回去?” 隋然揿下安全带按钮的同时,紧紧握住搭扣,眯起眼望淮总。 淮总还有些不自知的架子,也可能是个人行事习惯,天天拐弯抹角的,往家里带还净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取了车赶晚高峰回去到饭点儿了,上去喝口水吃个晚饭要的吧,吃完了聊两句未来计划要的吧,然后一不小心到深夜,一个诚心诚意留客,一个半推半就留下,俩人俩房间各睡各的。 淮总的套路隋然已经摸熟了,往下怎么发展她能脑补九成九。 她自己贼心多出二两,贼胆还没匀过来,捱不了再辗转反侧半宿,认真地思考许久,为了两人——主要是她自己——的睡眠健康,特别真挚地建议:“您看这样好不好,反正咱们明天还要去守株待兔,一会儿你取完车,咱们各开一辆,各回各家。你那车不方便开过来,那我明天去接你。这段时间老麻烦淮总接送还挺难为情的,也该换我当司机了。” 淮安推门下车。 …… 俩人你送我我接你折腾了近一个礼拜,面馆的小香老板见她们来都不用点单的,二两牛肉面,一碗牛肉汤,淮安中间还试过她家特色锅贴,但冯老,一次没碰到过。 隔周,隋然委婉建议淮总别去了,牛肉汤面再好吃,捱不住天天吃。 另一方面,是她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出了点消息。 房产经济大国,一般人提起谁有多少不动产,直觉是想这人一辈子躺着赚钱,如果不是自己经历过,很少会想不动产怎么来的,通过什么方式从一方转移到另一方,涉及到哪些程序手续。 隋然这行也是中介,淮总尚且守小香待冯老,她已凭借职业嗅觉隐隐想到了通常不会被人注意的中介方。 冯老从台商手里买来的那块地,当年确实有中介经手疏通了法律和资金方面的关卡——毕竟牵涉到两岸间的互通有无,没点关系搞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