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赌注
抱着齐宸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儿话。 那在假山后幽会的男女终于出来了。 但先出来的却是女子,边走边低头用帕子拭泪,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 就见那男子站在假山前,对她挥挥手。 女子这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隔了一会儿,那男子才离开假山,径自往山下去了。 这是故意分开走不让人怀疑呢。 看这含情脉脉地样子,也是一对难成眷属的有情人。 宋书和便凑在齐宸耳边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今日有你陪着说这会子话,我心中欢喜的很,希望你能平平妥妥地嫁到宋家,你这般貌美体贴,那宋家郎君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我松手之后,你且在这里坐一会儿,过一刻钟再走。” “若是我发现你不听话,今日之事怕是要传出去了,到时即便你自尽也好,那二人的事也是兜不住的。” “乖乖的听话,我松手了。” 他慢慢地松了手,齐宸果然一动不动。 宋书和便放轻了脚步往回退,直退到竹林外,齐宸依旧一动不动,后背挺得笔直,仿佛山间的一株幽兰一般。 宋书和依依不舍地躲在松树后瞧了又瞧,这才悄悄地离开。 齐宸依言又坐了一会儿,心中暗暗算着一刻钟到了,这才伸手摘下眼上裹着的发带。 阳光透过竹叶照在她眼上。 她微微地眯起眼来,抬起右手用手里的东西挡了一下刺眼的光。 那是一副男子用的汗巾。 齐宸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手指紧缩,将那汗巾死死握住。 齐?原本提心吊胆,以为自己突然不见了的事会掀起大波澜。 可等她见到那跟来的婆子时,看见婆子脸上谄媚的笑,心中便明白怕是齐宸已经替她遮掩过了。 婆子殷勤道:“三小姐怎得没和您一起?” 齐?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心虚道:“她……她去官房了。” 婆子便道:“那小姐先去车上等着吧?您听了这和半日的经定然饿了,去吃些糕饼垫垫,一会儿三小姐出来看不见您,自然也会去车上找的。” 有自言自语道:“乔香那丫头也不知跑哪去了,自家小姐也不上心跟着,不会是躲懒去了吧?” 齐?便训斥她:“人家院里的事要得你在这乱议论?” 婆子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齐?便带着她去车上等着。 大宝见她出来,脸上一副惊诧不已的表情。 齐?心中便更加笃定,齐宸是已经替她圆过场了,说不定还想法子通知什么人去找她了。 只是不知道她去求了谁帮忙? 站在车边等了一会儿,才见齐宸从高阶上走下来。 齐?忙迎了上去。 齐宸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齐?心中一虚,也不敢说什么,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上了车。 马车一路辘辘而行,姐妹二人都是一言不发,车里气氛一时尴尬不已。 等车入了街市,周围嘈杂起来,一直板着脸的齐宸才开口。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打算与他就这样下去?” 那个“他”自然是指郑昀。 齐?一听这话,就猜到方才之事,怕是已经被齐宸给撞破了。 可她却不觉得慌乱。 齐宸知道又怕什么,她一定不会害她,不然也不会替她遮掩了。 索性大大方方道:“郑昀她对我有情,我也对他钟意,我要嫁给他。”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齐宸的预料。 她平静问道:“那郑姨娘那里你预备怎么办?她若是能答应这门亲事,便不会下此严令,又派人跟着你了。” “此事若是让她知道,怕是不止一顿家法这么容易了,你可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齐?毫不犹豫道。 “我娘看不上他,不过是觉得外祖家都是商贾出身,不如官家体面,所以她当初宁肯做妾也要嫁给父亲,便是要奋力一搏给自己博个出路,便也希望我如她一样,将这商贾之气给洗脱干净。” “可我终归不是她,官家也好,商贾也罢,我都不在意,在意的是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将我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对我好。” “郑昀他是真心待我好的人,我见不得他娶别人,更怕日后难遇上这样对自己好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嫁她,哪怕如大姐一般同亲娘形同陌路,或与齐家断了关系,都要嫁他。” 这般决绝的语气,也不知是冲动之言,还是真的深思熟虑过。 齐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郑昀虽然眼下是对你极好,可你莫忘了,人心都是会变的,你若是真为了嫁给他与家里断了关系,回头若是他负了你,欺负你没有娘家人撑腰,你又该如何自处?” 齐?道:“那便怪我自己瞎了眼,是苦是累都自己撑着,只当是自己作下的业自己受着,断不会烦到家里去。” 齐宸点头道:“好志气,你若是自己不后悔,便没有成不了的事。” 齐?以为她会狠狠地责骂自己一意孤行,没想到齐宸却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由有些惊诧:“你这是支持我?” 齐宸道:“算不上支持,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论你如何抉择,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果子也是由你自己来吃。” “男女婚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们看到的也不过是表面光景,内里究竟是怎么样,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 “这就好比大姐姐嫁给廖家,说到底也不过是父亲权衡各方孤注一掷做出的一场豪赌,至于大姐姐与廖家二公子琴瑟和弦的结果,也不过是侥幸赌赢罢了。” “父亲替大姐姐选廖家姐夫,与你将注赌在郑昀身上,都是如出一辙的事。” “既然注定是不知结果如何的事,你赌还是他赌的,又有什么分别?” “说到底,只要自己觉得不后悔便是了。” 齐?的眼角微微有些泪意。 她拉着齐宸的手道:“全家里,也就你是最通透的一个。” “这番话都是说在我心上的,婚姻之事本就是一场豪赌,这是我自己选的路,皆大欢喜也罢,满盘皆输也罢,只要是遂了心愿的,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起码还是有片刻欢愉在的,总比稀里糊涂地嫁一个不顺心的人,麻木不仁的过一辈子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