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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不得不暗暗佩服林不羡,这种一年只能见个一两面的亲戚,她到底是怎么准确无误地认出来的? 行完礼,林不羡带着云安来到祠堂外,充当起了迎接族人的角色。 祠堂里基本没有交流的声音,偶尔能听到林威问旁人几句,那人简短回答便结束了。 云安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才用胳膊肘捅了捅林不羡,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呢?” 林不羡用极小的声音答道:“除了我之外,任何女子都不能入祠堂,娘亲在后院招待同宗的家眷们。” “哦。” 林氏族人陆续都到齐了,云安觉得腰酸无比,连续的作揖和行礼真令人吃不消。云安转头,想看看林不羡是否还好,却是四目相对。 云安在林不羡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探寻,云安笑了,摇了摇头。 林不羡向祠堂内看了一眼,说道:“都来齐了,我们也进去吧。” “好。” 祠堂外间已座无虚席,林威右手边坐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是林氏一族宗族事宜的掌权人。 林不羡带着云安走到了林威身后站定,林威转头对老者说:“叔公,都来齐了。” 老者点了点头,一墩手中的拐杖:“吉时已到,开祠祭祖!” 祠堂里间的大门开了,面积有外间的几倍大,众人依次进了祠堂,鸦雀无声。 林氏一族的牌位前面,已经摆好了祭品,林威抬手示意,一位晚辈端着托盘走上前来,林威从上面取了卷轴递给老者。 老者抖开卷轴,朗声道:“跪!” 顷刻间,祠堂内黑压压跪倒一片,老者继续念卷轴上的内容,云安大致听了一些,说的是林氏祖上的一些丰功伟绩,然后又汇报了一下林氏去年一年发生的大事,包括哪一枝的后代诞下了男丁,哪一支的后代娶了正妻,听起来有些像年度总结,云安更觉得这是一种,随着时代快速发展所被大多数人选择性放弃的老规矩。 云安并不能片面地认定这种“规矩”是好是坏,是糟粕还是精华,但从老者中气十足的朗读声里,云安切身地感受到了一股家族的力量和一种当下共荣感,云安悄悄打开了摄像机,将场中发生的事情记录了下来。 特别是,当云安听到老者读出:“林氏宗门林威之女,嫡出,行四,迎云氏公子安,入赘为婿”的时候,心中更是一震。 云安没想到自己也被记录在册了,又过了一会儿,老者读完了卷轴上的内容,卷好,放在了西墙的架子上,上面已经摆了好多箱子,老者打开最外面的那个木箱,将卷轴系好了放到了里面。 这一幕被云安记录在了设备里,同时也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云安的呼吸一滞,胸腔内有一种心血翻腾的感觉。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云安直勾勾地盯着西墙架子上的那几口箱子,她知道箱子里面放着的都是这种卷轴,或许在林府的其他角落,还有很多这样的箱子。 里面记录着林府每一年发生的大事,它们会随着林府的繁衍,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即便林府灭亡,也有可能成为后世宝贵的研究资料。 云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知道这些东西有大概率能流传到这个时空的现代文明时。 林府的地位相当于蓝星的沈万三,真真正正的富可敌国,试想一下吧,若是有蓝星人能提供出当年的沈氏一族的记事录,那将是多么有价值的资料? 而且林不羡作为男尊女卑时代背景下,迎赘婿入府的嫡出小姐,林氏宗门下一代的掌权人,必将在这冗长又乏味的卷轴里脱颖而出,成为后世重点研究的对象…… 甚至会连带出一门学问,一本传记,一部影视剧……后人会不竭余力地发掘这位传奇女商人所留下来的一切,物尽其用。 云安舔了舔嘴唇,感觉一股寒意席卷四肢,向心口的方向蔓延,就连适才的那种翻涌的感觉也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所替代。 也就是说…… 在自己误闯时空,成为林不羡夫婿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是这个时代历史的一部分了? 可是……李教授不是说,历史是一道固有的轨迹,实验室只是在这道已有的轨迹上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口子,把自己传送过去的么。 所谓的时光机,只能回到过去,前往已经在宇宙中形成过能量场的地方去,而无法抵达还没有发生的未来中。 基于实验室的这个理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燕国的这道时空线也一定不是,也不可能是正在进行时? 不然时光机是无法将自己传送到这里来的…… 燕国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未知的时空,可对这个星球上的人来说,燕国已经是书本里面的历史了? 那么,自己究竟是改变了这个星球的历史,还是自己原本就是这个星球历史的一部分呢? 蓦然间,云安的心中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庄周梦蝶”的迷失感,回过神时已经依偎在了林不羡的怀中。 头顶黑压压地一片人头,看的云安压抑又眩晕,根本无暇去分辨每个人的表情,不过摄像机已经帮她记录了下来。 唯有林不羡关切的眼眸入了云安的眼,云安睁着迷茫的眼,问道:“我怎么了?” 林不羡心疼不已,不顾众多长辈在场,紧了紧环着云安的手臂,她虽然担心云安的身体,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云安在这种场合失态是林不羡没有预想到的,但这绝不能成为他人攻讦云安的由头,林不羡什么也没说,大脑飞快运转,不过几个呼吸便想好了说辞,松开云安跪在她身旁,柔声禀道:“列祖列宗在上,回诸位长辈的话。前些日子。相公被奉旨入京的玄一道长钦点陪同去了趟京城,深恐错过除夕祭祖,独自从京城日夜兼程赶回洛城。在路上被强人伏击,额头受伤,好在最后侥幸逃脱。府内白大夫诊断过,说相公她受了内伤,能回到洛城已是万幸,大概是靠着归家的强烈意志才支撑下来的。相公她本应卧床静养数日,昨夜更是倍感身体不适,今日过来也曾数度踉跄,是我扶着她勉强走来的。还请列祖列宗及诸位长辈念及相公她一片赤诚孝心,宽恕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