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这……好像是在香囊里放了药材。” “是荣妃指使的吗,何时指使的?” “是,但是具体的事情,奴婢,”芳杏有点慌张,“奴婢不太记得了。” “那这次你是何时在何处接受荣妃的示意的?” “在凝和宫,昨日下午奴婢去过。” “如此,白鹭应该也是在凝和宫接受命令的罢?” “这……” “这什么,你们既然一同受命与荣妃,刚才还口口声声指证,而今却说不清楚吗,那如果不是在凝和宫,会在何地,你们总有几个固定的地点吧?” 芳杏汗水淋漓,她已经圆不下去了,咬牙道:“奴婢跟白鹭不太见面,并不知荣妃如何对她下达命令。” “那你跟白鹭又是在何处见面?你不是知道她要在香囊里放药吗?” “我,”芳杏结巴起来,“我们就在茶水间……” “白鹭我们调查过,根本没在茶水间露过面,”萧耀冷声道,“你最好再给本王想想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他看向萧廷秀,“父皇,芳杏刚才显然是诬陷,她圆不了这个谎,既想将荣妃与之前的事情强行扯在一起,又说不出更多的细节,很明显她并不知,依儿臣看,那主谋最起码得有一个条件,便是同时能指使芳杏,还有白鹭,请父皇再给她动刑。” 芳杏浑身发抖,感觉自己肯定要招了。 听到这话,荣妃身子也摇了一摇,脸色比刚才还要白,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母妃,”萧泰半跪下来扶住她,“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荣妃是不舒服极了,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 昨日安妃也在凝和宫,而芳杏,做水月的干妹妹,还是她打趣说的,两个人长得有点像,后来就真的认作干姐妹了,至于白鹭…… 她记得有次去安妃供佛的地方,遇到一个宫人在外面摘花,她看着面生问了一句,有人告诉她,那宫人叫白鹭,后来又见过两次,总是在摘花。 荣妃难受得捂住了心口。 这个名字,她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来! 她在宫里最好的姐妹,她真心以待,同情她,打心眼里疼爱的那个人,居然会陷害自己,她甚至想让她与自己一起养大萧珣呢! 眼泪落下来,说不出的失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黄门的禀告声:“皇上,安妃娘娘求见。” 众人都朝外看了去。 只见安妃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棉裙走进来,面上素雅,什么装扮都没有,她甚至也没有向众人请安,只走到萧廷秀面前时,慢慢跪下来:“皇上,白鹭跟芳杏都是我的人,之前的事情也是我一手谋划的,不管是楚王妃的画像,还是关于徐姑娘,陈姑娘,都是我下的手。” 荣妃瞪圆了眼睛:“你,妹妹,你到底为何如此……” 安妃听到声音,却没有回过头,冷冷笑了声,抬头看着皇后:“八年前除夕夜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你的宫人不小心撒了汤水,让我摔在地上!” 皇后脸色一下铁青:“那不是我的宫人!” “是不是,你心知肚明。”安妃低头抚了抚肚子,“反正我的孩儿已经没了,拜你所赐,我怎会不恨你?我也恨你,皇上,”她眸中带泪,看着萧廷秀,“假使您愿意多陪陪我,也许我的身子还能好转过来……”可是他没有,连一晚上的时间都不曾抽出来,似乎那孩子不是他的。 萧廷秀震怒:“为此,你就要害这么多人吗?” 安妃嘲讽笑了笑:“比起我,皇后害得人难道不多吗,她啊,根本不配做皇后!” “你闭嘴,”皇后差点跳起来,“皇上,您切莫信她信口雌黄,她可是罪魁祸首!” “我反正是要死了,其言也善。”安妃并不畏惧,“皇后她做过什么,皇上您查查就知,这陈姑娘就算我不出手,她恐怕都会下迷药,让她做三皇子的侧妃,让三皇子将来取代皇上您……皇上,这宫里谁对您真心,您应该清楚……” 皇后简直想掐住安妃的脖子,让她说不出话来。 没见过这般狠毒的,死到临头还要污蔑人,把脏水让她身上泼,她的宫人是不小心撒了汤,但也不是故意的,叫安妃失去孩子。她不可能承担这罪,自然想方设法隐瞒下来,那日人多拥挤,谁也没有注意,但真的是一次意外,没料到她不声不响,盯了自己这么多年! 皇后不寒而栗。 “皇上,您千万别被她迷惑,她如此不择手段,什么话不能瞎编呢?”皇后道,“皇上,还请您严惩,以此杜绝宫里再出此等丑事。” 萧廷秀垂眸看了安妃一眼:“你真的是死不悔改,失去孩子,便连良心都失去了吗,那些人谁又害过你?再说,当年这桩事情,朕也查过,并无……” 安妃微微笑了笑:“已经不重要了,妾身也没想过皇上再给一个公道,”这宫里,最无情的也是他,“妾身而今也不想辩解,芳杏都被您抓到了,妾身逃无可逃,只愿皇上您往后能真心待人……”她身子摇了摇,往下倒了去,从唇角慢慢流出血来,最后看向的地方,是荣妃。 原本她是想拼尽全力让荣妃上位的,让萧泰能当上太子,好报答她的怜惜之情,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看着荣妃,流下了眼泪。 那一刻,突然明白了她的想法,荣妃喉头发堵,泪如泉涌。 要是她知道,一定会阻止安妃的,她那儿子,作为母亲还不了解吗,根本也不合适当皇帝,她只要儿子平平安安就好,而安妃,还能在她身边,两个人永远相伴,又何尝不是好事? 为何,要想不开呢! 荣妃心如刀割。 萧廷秀看着面前死去的安妃,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之感,他摆摆手:“把她拉下去安葬了,你们也都退下吧。”他转过身,走去了内室。 众人也纷纷告退。 不管如何,母亲不再有嫌疑,萧泰高兴得走到萧耀身边,感激的道:“二哥,今日幸好有你,不然母亲要受这无妄之灾了!” “清者自清,荣妃坐得直行得正,父皇也不相信。” “但也是因为你把那宫人问的哑口无言啊!”萧泰笑嘻嘻道,“二哥你真厉害,我一定要多向你学习。” 这恐怕不太容易学,萧耀挑眉:“先把你剑术练好罢。” “啊,对了,我的金鸿剑!”萧泰道,“我现在就去练。” 他一溜烟的跑了。 这会儿天色漆黑,怎么练?真是说风就是雨,萧耀摇摇头,坐上辇车,刚刚坐定,耳边就传来姜琬的声音:“表哥,你真厉害!” 他嘴角翘了起来:“这是要轮番夸我吗?” “是啊,谁让你这般聪明,我虽然觉得不对,可一时却想不到那么多的问题来问。”果然不愧为昭武帝,姜琬往他身上靠了靠,“总算把主谋抓住了,虽然有点可怜,但假使放任下去,只怕她很快就要对付我们。” 她也看出来了,那安妃是为帮荣妃。 萧耀道:“这一个现在是露出水面了,但是……” “啊。”姜琬手指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听。” 从刚才禁军的事情来看,显然还藏着什么阴谋,但她今儿真的累了。 打草惊蛇,安妃已去,那定然会风平浪静一阵子,萧耀笑起来,抓住她手指作势要咬,姜琬连忙往外抽,他道:“不是说本王聪明吗,这都不给奖励下?” “你是要咬我……”姜琬斜睨他。 “不咬手指,那我咬别处。”他倾身压过来,“本王可是给你报仇了。”他低下头,咬在她脖颈上,热气哄哄,姜琬一阵颤抖,“别咬那里,痒。” “那再换个。”他顺着往下,解开衣襟,搁着中衣咬在她胸口。 小樱桃微微一疼,姜琬差点抬脚把他踢出去,但到底不敢,只狠狠伸出指甲掐了他一下。 两个人在辇车一番打闹。 幽暗的林中,一个身影站在黑暗中,低声道:“真是个蠢货,那芳杏本来熬不住多久,一死,也就招不出来了,偏偏要出去自寻死路,果然,女人是太容易动情。” “属下接下来,该如何……” “先别做什么了,都退下。” “是。” 一阵脚步声匆匆远去。 第73章 夜已深。 看一眼清洗完,已经熟睡的姜琬,萧耀披上一件外衣走到正堂。 今日凭着芳杏在文德殿的表现,诬陷荣妃显然不在计划之中,应该是被抓到之后,仓促想出来的,漏洞百出,她肯定没料到会落网,但她一个奴婢,会主动去诬陷荣妃吗?若不是,又是谁出的主意?安妃可是来自首了。 “芳杏被拷问之前,有哪些禁军接近过她,你给我查出来,一定要清清楚楚,一个都不能漏掉。” 荣起领命。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弄清禁军的时机了,年后,本王要搬出去,在宫里留下来的人肯定为数不多,”萧耀提醒道,“你不能办砸。” “是,”荣起神色肃然,“那贾道坤……” “别惊动他,万一他身边也潜伏了细作,会把我们暴露。” 荣起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件事,”萧耀道,“听闻父皇已经让莫彰回京,虽然莫政君不是本王所杀,但在外人看来,未必如此,而今也不知是谁主使,你也派人盯着些。” 总觉得不像傅英,他最近也没有什么动静,别说跟那偏僻的渝州有关了。 荣起一并领命。 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萧耀好半响才走回去,躺下来时,姜琬一点没被惊动,他从后面抱住她,抚到胸前,女人也只是微微哼了恒,便再无动静了。 这样子,怕有人过来将她劫走都不知,但从另外一方面想,可见已习惯自己,萧耀嘴角挑了挑,此时不抱着她,他也一样会觉得空落落。 男人贪恋的四处轻抚了番,眼见再下去要焚身了,方才停下手。 年前,莫彰回到了成国公府。 父子见面,忍不住泪眼相对,但莫继宗很快就说起正事,将所有人屏退了,关上门道:“彰儿,你信上所写是真的?你是疯了吗,凭着随州那一点兵力你能做什么?还学人家造反,你这想把我们莫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谁让他们萧家恩将仇报,父亲,萧廷秀……” “放肆!”莫继宗怒道,“皇上的名讳是你能提的?” “父亲,您对皇上忠心一片,皇上如何待您?将我远调随州不说,没收您所有的兵权,做什么工部尚书,不让您打仗,就算愿意同您说些亲近话,那又如何,您能左右皇上的意见吗?而今妹妹不过犯些小错,您就官降三品,妹妹被杀了,他还包庇凶手……”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皇上何时包庇了?” “还用我说吗,那八成是萧耀做的,这王八蛋!”莫彰目露凶光,“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此嚣张,杀光所有护卫!皇上定然也知,所以那大理寺跟刑部就查不出来了,不过演一场戏给您看,您竟然还愿意效忠他!” 莫继宗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喝止道:“我让你回来不是为成全你,我是要告诉你,政君已经死了,而今我就你一个儿子,你给我安安生生的,别再闯祸!” “父亲,您不想给妹妹报仇了吗?”莫彰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如此窝囊,妹妹可是被人一剑刺死的,怎么能坐视不理? “她是自己犯错了,谁也救不了……”莫继宗指着莫彰,“你给我听着,你不能学她,不然我,我立刻让皇上摘了你的官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