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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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正在分享屠龙后的战利品陷入狂欢状态的人们仰起脸来，朝着天空之上看了过去。 黑云翻滚，冷风呼啸。 不见人影，不见兽身。 “凤凰悲鸣，世有奇冤。冤在何处？”灵王尖尖的耳朵竖起倾听，出声问道。 “哪里有凤鸟？哪里又有冤屈？”大武国武昭冷笑连连。“倘若屠杀了一头恶龙也称为奇冤的话，那些被恶龙息火喷死的数万人族同胞，他们岂不是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就算是有凤鸟哀啼，那也是为人族而啼，为那些因屠龙而死的勇士们而啼——凤凰是百族之母，是万物之灵，有些人分不清善恶，难道神也分不清善恶吗？”上官天钧大笑着说道。 ※※※ 轰隆隆—— 高空之上，出现了一颗巨大的火球。 那火球嘶啦嘶啦的燃烧着，爆涨的火焰不停的向外扩张，就像是要把这整片天空当作柴火都给点燃一般。 乍一看去，就像是在天空之上，突然间升起了一轮燃烧着的太阳。 可是，这明明是寒冬腊月，是西风边城，是大雪漫天的冬季——天空之上怎么可能突然间出现太阳呢？ 对于西风百姓来说，已经有数月光景没有见过太阳了。 更何况是这么火热的太阳，那就只有一年的四五月份才有机会能够见着。 火球缓缓下落，距离人们的眼睛也越来越近。 它在仰望者的瞳孔之中不停的变大，最后将整个瞳孔都给遮掩。每个人的瞳孔之中都燃烧着两团金黄色的火焰，肃穆诡异。 暮色的天空被点亮，冰冷的城市被温暖。 不少人甚至感觉到了一股热流从头顶袭来，然后传遍全身。整个人都有种沐浴阳光的感觉。 火球越来越近，那股热浪便也越来越强。 甚至不少人开始额头出汗，还有人的衣衫都被那掉落凡间的太阳给浸湿。 地上的积雪在融化，屋檐上的冰椎在咔嚓咔嚓的掉落。 有绿草在发芽，有红花在开花。 有蚯蚓在泥土里面打洞，有群鸟从那远处的森林里面钻了出来从人们的头顶呼啸而过，嘴里发出悦耳的鸣叫声音—— “这是什么境况？难道又是一头恶龙到来？火龙？” “太阳降世，灾祸降临——” “何人在装神弄鬼？快给本王现出真身——” ※※※ 火球在风城上空停了下来，风城的上空便全是太阳。 抬起头来，便看到那轮燃烧着的火球。火球太大，将整个风城的天空都给遮掩。 嘶啦啦—— 火球的火焰还在拼命的向外界蔓延，就像是要将这整个世界都给占领一般。 太阳之中，出现了一头沐浴着烈火的彩鸟脑袋。 那是凤凰的脑袋。 它以凤形说话，说的是晦涩难懂的凤族之语。可是，奇妙的是，每一个人族却都能够听见，每一个人族都能够听懂。 “畜生。”凤凰出声骂道。 它在骂那些屠龙者是畜生，骂那九国王族是畜生，骂那些星空强者是畜生。 骂它自己庇护的子民，骂它的信仰者们——是畜生。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做错什么了吗？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成海王仰起头来，看着神鸟凤凰躬身行礼，出声问道：“不知神使为何动怒？为何羞辱我等为畜？” “贪婪。妒忌。嗜杀。生为尔等之母，没有荣耀，只感羞辱。” “神使的这些指控恕我们难以接受。”成海王高声喝道：“人族是最爱好和平，也是最富有爱心的种族。是神选的子民，怎么会贪婪妒忌嗜杀呢？我想，神使对我们人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们富有九州四海仍然不知道满足，连年征战，厮杀不休。以天地为棋盘，以万民为棋子。尔谀我诈，争权夺利。为了满足自己一已私欲，一将功成万骨枯。此为贪婪。” “神赐予你们手足，赋予你们七情六欲。让你们有健全的身体可以劳作，赋予你们高于其它种族的智慧让你们成为神州主宰。可是，当你们的能力越来越强，当你们发现了天地的奥妙和力量的源泉之时，便开始不断的挑战自己，与自己的同胞厮杀——举目无敌，发现世间再无敌手之时，你们的目标便瞄准了比你们更为强大的龙族。” “扪心自问，你们当真是因为龙族邪恶而将其举族屠杀吗？你们只是妒忌，妒忌龙族比你们更加的强大，妒忌龙族比你们寿命更长，妒忌龙族与生俱来便高高在上，妒忌它们比你们更受神的厚待——所以，你们想方设法的将他们给全族歼灭。如此一来，人族便成为世间最聪明最高级的种族。神州浩大，再无对手。此为妒忌。” “屠得万万人，方为雄中雄。兄弟阎墙、父子相残、同族操戈、国与国之间矛盾重重，厮杀不止。日日有人死亡，时时有人受伤。便是你们脚下的一头小龙，被你们赋以恶名，然后再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将其屠杀——这不正是你们一贯使用的手段？杀便杀了，饮血吃肉——此为人乎？实为禽兽。” 九国君王脸色凝重。 倘若是神州任何一个人敢这么骂自己，一刀砍了了事。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说这么多废话？ 可是，偏偏骂他们的是凤凰，是万物之灵，是他们人族的母亲—— 虎母不食子！ 难道说，他们要将这凤凰也给杀了？ 虽然确实有人干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他们已经受到过惩罚。 “神使有所不知，那头黑龙确实作恶多端。你看这满地鲜血，你看这满城的死尸，便都是因其而起，被其所杀害——人证物证俱在，神使为何袒护一头与人族为敌的恶龙？”武照愤愤不平的说道。 “蒙蔽百姓，为政之道。蒙蔽自己，为君之道。蒙蔽神明，取死之道。”凤凰的情绪也有些激烈。在它发怒的时候，那巨大的火球就再次烈焰暴涨。“事实真相如何，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你——”武昭还想狡辩，但是想起面对的这位是神族凤凰，有些事情还真是没办法说清楚。大家心知肚明的一些东西，和神是没办法讲通的。 “神造万物，万物便是神之子民。你们如此行事，可曾想过遭来天谴？” “神造人族，赋予人族七情六欲。所以，人族的种种缺陷也是神赋予的。谁没有贪欲？谁没有征服欲望？谁不想求得永生？偏偏这些神明不给，不给，那么人族便得自己想办法去取去求。何错之有？”成海王仰脸看天，狠声说道：“神使说我们以天地为棋盘，以万民为棋子——我要说，那真正的操棋者是神，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我们只是他的奴隶，是被其操纵的傀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受神指引，为神所控。” “死不悔改。”凤凰厉声喝道。 说话之时，那头凤凰从火焰之中钻了出来，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朝着人族王者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锵——” 声震九天！ 人族强者们纷纷出手反攻，数百人一起攻击，凤凰还没有冲至地面，身上就已经挨了无数记的刀锋剑气。 轰—— 巨大的身躯铺天盖地而来，炽烈的火焰带着焚烧一切的力量。 凤凰也要毁灭人族！ 或者说，它也要毁灭人族强者！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黑龙被龙族所害，一心一意想要灭绝人族。凤凰是万族之母，是人族庇护，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人族生生不息，阻止龙族不可伤害人族。 不曾想到的是，当黑龙被屠之后，它却站出来继承了龙族的意志，开始充满仇恨的向自己的子民出手—— 轰—— 凤凰的躯体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之上。 大地颤抖，城池塌陷。 在凤凰撞击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坑洞之内，不见鲜血，不见尸骸，就连那砖石也消失不见了。 只有一个漆黑的，烧焦的，一眼看不到底的黑洞。 那些躲闪不及的人族强者永远的消失了，那些修为境界更加高深的星空强者则高高的立于天空之上。 神洲九国的君王更是丝毫无伤，他们本身实力雄厚，譬如孔雀王赢伯言，原本就是神州赫赫有名的强者，身边更是有大量的护卫死士拱卫，就算是这全城的人都死绝了，也没办法伤害到它们。 最惨的是那些惨被殃及的普通士兵和风城百姓，正如那个成语所形容的一般，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池鱼’而已。 谁又会在意他们的性命呢？ 遭此一击，风城百姓疯狂逃窜，将士纷纷后退。 天空之上，神州九王和数十名星空强者们盯着那个黑洞，虎视耽耽。 每个人都凝神戒备，只要那凤凰冒头，他们便群起而攻。 有些话不能说。 但是有些事可以做。 沉闷！ 死一般的沉闷！ 除了那天空之上巨大火球的呼呼燃烧，风城之内那不断倒塌的墙体和裂开的冰层，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锵——” 悲鸣声中，一团光影从那黑洞之中呈现。 霹雳啪啦—— 数十名高手同时出招，对着那团光影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其斩杀铲除。 嗖—— 光影在空中消失。 那天空之上的攻击全部都落空，最后落在了那黑洞之中。 受此攻击之后，黑洞变得更黑，更大。地面还在不停的向着远处塌陷蔓延。 那团光影重新融入那巨大的火球，成为那火球中的一部份。 光球之中，重新冒出凤凰的脑袋。 “神使，你本为万物之母，人族信仰，为何现在却又要毁灭人族？这就是你的责任和使命吗？”成海王声音悲恸的质问着说道。 “天地不仁，礼崩乐坏。毁之重置，恍若新生。”凤凰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