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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年只要给脱目罕那二十万两银子,再给他兵器,就能让他与各部缠斗,他们互相厮打起来,便没空来骚*扰我后明边境了。” 朱凌锶想着顺宁府欣欣向荣的面貌,竟然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为何不给别人,偏偏挑中脱目罕那?”朱凌锶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刘岱和李显达一样,一眼看出,脱目罕那是个狠人。 刘岱的答案却很现实。 因为脱目罕那最穷,因此兵部下去的军费,只要花一小半就能够办成事。还有一句没说,朱凌锶明白,剩下的大头,他们可以自己分掉。 而且脱目罕那向郭奉承诺,待统一七部,一定向后明俯首称臣,郭奉还答应他要代为请封。 朱凌锶深吸一口气, “你这是在养蛊!” 刘岱知道,此事一旦捅出来,任他门生故吏再多,都没用了。纵然有心转圜,也敌不过说他里通外国、收买敌人这样的罪名。 没人会记得他用这样的手段,维持住了多年边境的和平。 当初方严在宣府,也是这个法子。若不是皇帝在北狩遇刺,这事就不会发作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吧。 朱凌锶与谢靖,遥遥中眼色一对,定下心来。 即着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会审刘岱郭奉。 只是一个上午,朝堂上便改换天地。 此前毫无征兆,于是群臣间,也多了些“圣心难测”的传言。 第29章 裁断 刑部原在刘岱手中, 这样一来没了理事的人, 皇帝便把谢靖调过去,仍是四品侍郎,主理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 原本都在徐程一派手里, 于是三司会审, 竟变成了徐党的天下。 刘岱虽下了大狱,依然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案子还没审, 张洮就来替他喊冤。 却说谢靖虽只有四品,但在众人心中,都是他领着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在办事,无他, 只因皇上亲自拿了刘岱的差事,朝中便只有徐程独大, 谢靖与皇帝和徐程关系自不待言, 一时间变得炙手可热。 管他外面风言风语, 审案一事, 谢靖是丝毫不敢懈怠。白天问完了刘岱,到了夜里, 跟都察院左都御史杜方春和大理寺卿丁世安一道, 核对证言证词,还要与各种旁证、一一对应。 刘岱一改做首辅时的傲慢,虽然被重复问话时, 免不了还要挖苦谢靖等人几句,但也是有问必答。 审了半个多月,三司得出结论,刘岱指使方严、郭奉与北项勾结一事,属实。然,在保宁城外、虎口崖中伏击皇帝一事,刘岱坚称自己毫不知情。 这个结果,谢靖并不意外,他心中原本就是如此推测。刘岱谋害皇帝,并无什么好处。 只是这一条罪状,到底要不要写上,却着实费思量。 别的罪名都可以大事化小,可谋害皇帝这种,却不是能够轻轻揭过的。 张洮日日在朝上为刘岱喊冤,朱凌锶被他吵得头疼,只得好言相劝,说等三司会审的结果出来,定会给刘岱一个公道。 结果又被徐程当庭驳斥了,“陛下这么说,好像是谁冤枉了他一般,当日在朝上,兵器银钱与北项的事,他可是承认了的。” 于是两边又吵了起来,朱凌锶劝了几句没劝住,只得宣布散朝再议。 谢靖夜入乾清宫,汇报了三司会审的结果。 私下勾结北项的罪名,已经坐实,现在就看意图谋害今*上,是否成立。 杜方春还好,丁世安是徐程死党,一口咬定刘岱确有此心,就算一时找不到证据,至少也是客观上促成了这种结果。 他这样说,自然没有错。 可如此一来,刘岱就必死无疑,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家人,都是死罪难逃。 朱凌锶看了一眼谢靖,每当心情十分凌乱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去找他的脸。 谢靖知道,要朱凌锶来决断这件事,是太难为他了。 每年秋后问斩的名单,皇帝总是对每个人的罪状条目,都看得特别认真仔细,但有一点疑问,一定发回刑部重审。 但凡朱笔勾了一个,总免不了长吁短叹。 在“慎杀”一事上,皇帝做得比很多前任都要好。 因此谢靖仍是不明,皇帝为什么那么看重李显达,又执意与北项必有一战。 “皇上,臣等便按刘岱招认画押的,据实办了。”谢靖这么一说,朱凌锶的脸色,顿时轻松了许多。 “如此甚好。” 第二天上朝,丁世安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见了徐程,便夸张地叹了口气,大大摇头。 谢靖代三法司上奏,判决如下:刘岱削职为民,永不起复。罚没家产,家中男丁,十四岁以上充军。 本来还有女眷官卖一项,朱凌锶想了想,就把这个去掉了。往后刘家后人在军屯,还能考科举,可女性一旦卖身为奴,还是官宦出身,那真是惨不忍睹。 满朝文武,听了这个,心中俱是十分惊讶。有的叹皇帝心地仁慈,有的不免觉得他优柔了些, 张洮大吃一惊,这样的处置,和他想的相比,已是大大减轻了,而且并未提及刘岱谋害皇帝这一项罪名。 徐程从丁世安那里,早知事情不妙,他也不看皇帝,单走到谢靖面前,重重跺了一下地面,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