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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是初夏的芬芳,啊,这是自由的空气。 行了半日之后,人烟开始稀少,除了身边护卫的马蹄声脚步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这里是森林与草原交界带,一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白桦林。虽已入夏,气候却十分凉爽。 远处的草原,上有蓝天白云,下有碧水青山,绿树红花相映,肥壮的牛羊在草地上悠闲漫步。 仰望蓝天,雄鹰在云间翱翔;俯视水中,鱼儿在尽情嬉戏。 朱凌锶兴高采烈地说,如果北项放弃和后明打仗的想法该多好啊,那就可以组织后明的读书人,到此地以及更北的地方旅游采风,一定会有人因为这美景留下来。 发展教育事业,提高居民素质,促进手工业和工商业发展,全面提高生产力发展水平,完美。 谢靖:…… 邵寻第一次跟皇帝走得这么近,还不明白他的脾气,见谢大人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多说。 出门后的夜里,几乎都在官驿休息,头一天晚上,他们住在居庸关。 虽然已经立夏了,一入夜,居庸关内仍十分寒冷,卢省赶紧拿出准备好的皮大衣给朱凌锶穿上,朱凌锶让他去问问各位大人还有禁军头目,需不需要衣服,反正自己带得多。 谢靖添了件大棉袄,朱凌锶觉着新鲜,谢靖身体好,在北京城里时,顶多穿件夹袄。 邵寻的皮毛大氅十分漂亮,毛色油光水滑,他里边穿的飞鱼服也很吸睛,朱凌锶想多看看,又怕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只看了两眼,就匆匆移开目光。 到睡觉的时候,朱凌锶自然是睡在卫所大营最好的房子里,为着他来,也是精心收拾过的,然而一进屋,卢省就吸着鼻子,嫌弃地四处打量。 他指挥内侍迅速忙活起来,虽然朱凌锶说就住一晚上,不要麻烦了,卢省专业人士的强迫症,始终过不去。 睡下没一会儿,门外不远有人来,听到卢省有些不耐烦地说,“皇上睡了,”朱凌锶赶紧大喊一声,“谢卿,”又说,“是谢卿吗,让他进来。” 谢靖还是穿着大棉袄的模样,他去城墙上转了转,又和守关大将聊了聊。 他伸出手,制止住朱凌锶从被子里爬起来,轻声问, “皇上睡着冷不冷?” 朱凌锶摇摇头,把手拿出来,放在谢靖手掌中,仿佛是叫他握住摸摸看,自己确实不冷。 谢靖先是一愣,而后就笑了,握着朱凌锶的手,点点头,放回被子里,又替他掖好被角。 谢靖走了之后,好久好久,朱凌锶放松身体,舒缓思绪,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数光了一路上看到的羊,却依旧无心睡眠。 他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问题: 谢卿,你为何要对朕那样笑! 第22章 夜奔(倒V开始) 出关第三天, 他们与在怀宁卫驻守的李显达会和。路过具有“光辉历史”的土木堡时, 朱凌锶心有余悸。 到了关外,景色又是一变。从东到西,是辽阔的草原和连绵的群山, 一眼望去, 无边无际, 令人心情开阔,神清气爽。 朱凌锶第一次尝试长时间骑马, 之前只在演武场上遛过几圈。因为太兴奋, 不顾谢靖的劝阻,不肯回到车里,大腿磨破了皮,结果第二天, 坐着都觉难受。 耽误了行程,朱凌锶有些着急, 谢靖安慰他说没关系, 时间本就打出了富余。 朱凌锶此行计划一个月, 要在他生日之前回到北京, 因为皇帝已经亲政了,届时会有一些庆祝活动, 需要皇帝亲临。 朱凌锶心下稍安, 御医来给他上药,谢靖起身,立在一旁, 朱凌锶有些发窘。 卢省便说,“谢大人还要在这儿伫多久?”谢靖如梦方醒,有些局促地说,“臣告退,”转身离开关好门。 朱凌锶更难为情,“你别那么说他,”卢省虽是见机行事,但是谢靖受了挖苦,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卢省恨恨地说,“若他能伺候好皇上,您也不必受这个苦了,”朱凌锶这几天,都和谢靖形影不离,卢省跟在后边,难免觉得自己落了下乘,有些不悦。 朱凌锶明白,在卢省眼里,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怎么都不是自己这个皇帝的错,只得轻叹一声。 到了第三天,一行才又向西去了,李显达远远望着,抽了几鞭,打马而去,倏忽来回,说,前边就是顺宁府了。 顺宁府是北项与后明边界上,最为繁荣的一座城池。 昔时太*祖皇帝与北项首领在边界交战,握手言和之后,便把此地作为双方通商贸易的据点,并赐名“顺宁”。 可惜此后没多久,北项就四分五裂,不过在顺宁府互市的规矩,还是流传了下来。 北项和后明的生意人,带着各自的货物,来到这里交易,或是通过顺宁去内陆做买卖。长此以来,顺宁成了后明国境线上的一颗明珠。 谢靖便命神武前卫、锦衣卫大部人马和内侍们驻扎在顺宁卫所大营,卢省看着他在前边发号施令,似乎是自言自语,“比皇上派头都大,”邵寻眼珠微微一错,只当没听见。 现在,朱凌锶最期待的环节到了。 皇帝出游,最关键的节目,难道不是微服私访? 一想到要穿上平常人的衣服混到百姓中间,当了七年皇帝的朱凌锶,不禁变得十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