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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这两处分堂的,便是其余分堂呈上来的……” “吴长老,当年本座看英雄谱,还是你教着的。镜空山庄和长琴观到底怎么回事,本座很清楚。且五年前开始,每年各地上供的时候,我们那些公子可都是在场的。卤县分堂与湖城分堂,可是每年哭穷的都有它们。” “不正是因为有镜空山庄与长琴观在,这两处分堂才……” “少林武当下面,我们的分堂收益也是年年亏钱的,要不要本座亲自去把这江湖上的泰山北斗杀个干净?” “这、这哪里能一概而论?” “不能一概而论,本座才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且本座年轻,只看书面之言,怕是依然会办错了事,自然要各位长老在此,一起分辨分辨。对了,吴长老你将邢长老的尸首送回去,告诉他家眷赶紧滚蛋,然后再回来吧。” 顾辞久早猜到他们要干什么,毕竟是个江湖世界,一群长老再如何老奸巨猾,也是比不了朝堂上心开九窍的政客们的。 这些各地递上来的“奏折”,就是请求总坛派人手前去分堂帮忙。最早的时候,这个人手是不确定到底从哪里出的,要根据情况走,风流殿的伎子文人,邢堂的刑讯高手,毒殿的毒手神医,又或者是各大长老左右护法,都有可能去的。但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派出去的人手就只是一种人了——影卫。 他们出去了,杀了人,问题解决了。他们没杀人,死在当场,也不会泄露身份,之后再派影卫。影卫们大多是折在这一趟又一趟的任务上面的。 现在这群老家伙们,是要把一堆棘手的任务都堆到顾辞久的脑袋上去,让他把影卫派出去。他总共就十个影卫,就算这十个影卫都是出色之人,但只是眼前奏折上的任务,想要完成,也得有一段时间都要疲于奔命。 到时候宫中就剩下顾辞久和极少数的几个影卫,他孤掌难鸣,还能做什么?甚至要是他还是不知好歹的瞎蹦跶,那说不得他这位宫主,就要暴毙了…… 顾辞久若是把这本奏折拿走了,即便他看出来不对劲,想要不干,那对他宫主的威信也是巨大的打击,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今年上供的时候了,到时候各地堂主云集,他的日子可是要不好过了啊。 所以顾辞久才必须压着他们,在这把事情弄!明!白! 大家一块做下的决定,就算他们是不情不愿做下的,但也得担一个名分。 邢长老被拖出去了,一摞摞的书信被拿上来了,顾辞久开始一封一封看了起来。且他让人将议事堂的大门敞开,毕竟这地方不是皇帝老儿的金銮殿,不多时就有闲的没事的宫中之人探头探脑的在外头窥视。 顾辞久的声音也就让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 “废物!” “蠢货!” “这等小事也要本座派影卫下去?!” “他们这堂主还是不要做了!” “这什么地虎帮?!以为本座不知道吗?!白骨老儿的小儿子建的小帮!以挖坟掘墓为业,还什么二帮主一锤定天?!不过一群混混而已,却求助到总坛来了!谁给他的脸面!” “胡阳县张家村张庄主?呸!这不就是个地主吗!这什么张家庄在江湖上连个名号都不曾有,也真好意思递到本座眼前来?!” 这些递上来的条子,有的分堂已经被养废了,或各分堂自认为自己乃是土皇帝,不愿在各地争夺地盘中损失自己的力量,这才有事就上报,反正那些影卫好用得很,来去都不会暴露身份,他们这些分堂连一顿招待饭一间客房都不用安排,影卫们即便找上门去,也只是要一些情报,情报他们不给也是无妨。反正完不成任务,或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也是影卫自己的事情。 还有的根本就是跟左右护法与长老们打好了招呼,随便找个自家地盘里的势力,所选势力弱小的是为了到时候拖延影卫来去的时间,强大的则是为了消耗影卫的力量,或者引起乱子,到时候让众人对新宫主群起而攻之。 他们确实如顾辞久之前质问的,觉得他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在习武上有些天分,可也就仅止于此的孩子。江湖?蒹葭宫这个死水潭都没有出去过的人,如何知道江湖是什么样的呢? 可谁都没想到,这个死水潭里长大的小龙,只看着那些书信上的寥寥几笔,却就能把事情猜出个大概。 他愤怒的声音传出去老远,让外头的教众一个个听得清清楚楚。 “这各个分堂是怎么回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朝咱们总坛送,欺宫主年少吗?” “你不知道吧?刚才宫主杀了邢长老,还让邢长老的家眷立刻离开呢。” “也是因为这事?” “不是,听说是为了宫主要查银库的事情。” “银库……邢长老可确实从银库得了不少好处啊。” “不知道别瞎说!” “谁说我不知道了?我告诉你们……” 看热闹,聊八卦,是人的天性,且蒹葭宫这些年的管理确实越来越松懈了,像苏荷那样的老一代还知道谨守本分,越年轻的却是越“跳脱”了,否则都不该出现窥视议事堂的事情。 宫主顾辞久虽然对他们来说遥远而陌生,但相比起堂主们,总坛的宫主就是自己人了。且作为总坛之人,即便是个仆人,那对于分堂,也自有一份骄傲,现在听宫主气成了这样,分明是分堂将总坛当成了傻子,顿时多有义愤填膺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