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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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周政委也笑了起来。 雷军肃容冲他敬了军礼,然后转身大步向前,破风向前,好似前方没有任何困难能挡住他的路。 …… 齐悦和余国庆这对舅甥,先去龙源村雷家。 不过余国庆没有进村,而是在外等着,这是他们商量好的,齐悦到了雷家送了信和礼物,就以余国庆在外等着为由迅速撤离。 四前天齐悦进站前,宋晋原将两封信给她,原话是“写了大院地址的是给你娘的,另一个是你的”,她当时没反应过来,在他转身走后,她才想明白他口中这个“娘”是指叶英梅。 她与雷军领了证了,她改口叫她“娘”也是应该的。 只是……齐悦现在叫不出来。 反正,当地农村多是在办喜宴时才改口的。 能拖一天是一天。 “叶婶娘。” 齐悦来得正好,走到雷家门口,看到拿着工具要去上工的叶英梅,笑着开口喊了一声。 叶英梅看到她很激动,连忙放下工具拉住她的手:“悦悦是哪天回来的?你在京市过得好不好?看到雷军了吗?他好不好?胖了还是瘦?” 这一连串的问题,齐悦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好,叶英梅先笑了:“怪我,见到你太激动,问题一大串让你不知道回答哪个好。咱先进屋,慢慢说。” 与叶英梅一道出门的还有雷青山雷光祖父子俩,以及一个她之前没见过的年轻媳妇。 年轻媳妇正拿两只眼睛上下打量她,这样的目光让人有些不适,于是她微笑着冲雷家父子喊了声:“雷叔,雷大哥。”然后就顺着叶英梅的拉扯进了院子。 年轻媳妇不忿,冲着雷光祖质问:“我这么大一个人她看不到了吗?为何没喊我嫂子?” 她声音不小,显然是故意让齐悦听到,不过她没有回头,叶英梅也稍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安慰她:“不用理她,反正你和军子结婚后也不会跟他们一个屋檐下住。” 年轻媳妇见齐悦没有理会,更生气了,她伸手掐着雷光祖胳膊:“你倒是给些反应啊,有人都欺负到你媳妇身上了。” 雷光祖被掐得嘶了一声,其实他心里也有些不高兴,因为齐悦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显然是送过来的礼物,却看都没让他看一眼,如今被媳妇这话一激,他鼓起勇气冲进了院子的齐悦喊道:“齐家妹子!” 哎,真是躲都躲不过。 齐悦转过身,微笑着,礼貌而疏离地问道:“雷家大哥,你喊我有事吗?” 被未来弟妹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的眼睛一扫,雷光祖觉得脑子空落一瞬,年轻媳妇气恼地狠掐他一下,他啊了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丢了脸,面红耳赤低头结结巴巴道:“有,有事……” 年轻媳妇见他实在上不得台面,干脆直接站出来冲齐悦道:“齐家妹子最近不在家可能不知道,我跟光祖半个月前办了酒宴成了亲,按理,你该叫我嫂子。” 她说完,挺胸抬头等着齐悦叫她。 叶英梅皱眉想说什么,齐悦轻握住她的手,又笑着问道:“婶娘,我前些日子听人说,咱们这里的习俗,若要改口叫人是要给改口费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叶英梅原本气恼新进门的继子媳妇在齐悦跟前拿大,但听齐悦这一问,所有火气散去,拍着她的手笑道:“自然是真的,我还当你年轻不知道这事,回头想嘱咐你呢。”转头一指那新媳妇,“就说她,她进门喊我娘,我就给了她红包,等你进门,我更得给个大红包。同样的理,等你叫她嫂子,她也得给你红包。” 齐悦做羞涩状:“婶娘早就给我红包了,您以后不用我红包了。不过,”她转向年轻媳妇,笑容满面的说道,“我跟姐姐第一次见,红包就是个彩头,姐姐要是准备好了红包,我现在就改口叫嫂子。” 年轻媳妇神色僵住:“我新进门的,哪有什么钱?” 齐悦眨了眨眼:“姐姐莫不是骗我吧?当初雷军打算我家提亲,回来拿彩礼时,发现那两百块礼钱连同他之前捉了两头小野猪都被雷家大哥先一步送到姐姐提亲去了。姐姐既然刚进门半月,那两百块礼金总有剩的,我也不要多大的改口红包,包个一二十块有个意思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雷光祖脸燥得如让火烧一般,他呐呐辩解:“齐家妹子,钱不是我拿的,是,是……”他转头看向雷青山,但被后者一瞪,下面的话说不出来。 年轻媳妇这时候却炸了,一把拧住雷光祖的耳朵质问:“你明明拿了两百块,为什么当初提亲的时候只给了一百?” “当初我爹娘嫌礼金少,嫌你家穷,嫌你家是山民,根本不愿意定下这婚事!是我,是我秦三妹背着人跟我爹娘跪下磕头,磕得我满脸是血,我爹娘担心我真的磕死了,才勉强答应下来。” “现在,别人告诉我,你分明拿了两百块,却宁愿我磕头磕死也不愿意拿出来,雷光祖你还是不是人?” 雷光祖被骂得抬不起头,还不敢夺回被拧着的耳朵,气得雷青山怒喝:“秦三妹,你当你是金子做的,一百块彩礼买你一个足够了。我们雷家给足了钱,就娶回来一个泼辣货,要早知道这样,你们秦家倒贴,老子也不让你这泼辣货进我雷家门!” 第455章派出所的文书 齐悦提起当初礼金的事,本只是想挤兑一下年轻媳妇,顺便也臊臊雷家父子,算是警告他们,别看她面嫩就随意拱火欺负人。 不料,这礼金里面还有别的故事,原本统一战线的雷家父子与新媳妇顷刻间散了伙,当着她这个曾经的敌人的面,彼此拆台互骂,什么难听怎么骂,很快问候起双方的祖宗十八代。 “悦悦,跟婶娘进屋,别污了你的耳朵。”叶英梅拉起看热闹的齐悦进了里屋,迅速关上门,将那些叫骂声都关在门外。 齐悦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把布包递给她:“婶娘,这里有两块布,一块天青色,一块淡蓝色,是我和雷军一起在百货大楼挑选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婶娘喜欢极了。”叶英梅眼眶有些热,她一手摸着布料,一手抓住齐悦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前几年,军子每次探亲都会给家里带一尺半尺的布,不过颜色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可没有这么鲜亮的颜色,还是悦悦会挑东西。” 齐悦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在百货大楼里,她问雷军他娘和妹妹喜欢什么礼物,雷军皱着眉想了一下道,晓雪喜欢新衣服,买布就好。 齐悦觉得布料这东西在这个时代有多少都不会嫌多的,于是就挑了两块颜色素雅的布料,却没料到买布送家人是雷军以往探亲的成例。 等下次,她得换种礼物送,总送一样就没新鲜感了。 她正想着这事,叶英梅却又担忧起来:“这布料加起来得有半匹,这得花多少钱?悦悦,你的钱是不是花光了?婶娘给你拿钱。” 叶英梅着急地开柜子翻钱,半点不忌讳齐悦知道她藏钱的地方,齐悦受宠若惊,忙拉住她:“婶娘,我不缺钱,雷军把他的工资交到我手里,我都攒着呢,婶娘要是需要,就跟我说,我给您拿钱,其实就跟雷军给您钱是一样的。” “雷军真把工资都给你了?你真都攒着了?”叶英梅跟齐悦确认。 齐悦用力点头确认,虽然她都把雷军上交的工资都偷塞回他的行军包里,以他对自己那苛刻程度,必然没有动用,算是都攒着,所以她不算说谎。 只不知,叶婶子会不会因为雷军将工资上交给她而不高兴。 齐悦心生忐忑之时,叶英梅开心地拍着她的手道:“男人挣钱就该就上交给女人管着。不过,悦悦你也不能光攒钱,有什么稀罕的喜欢的,你就买,钱不够你跟婶娘说。” 齐悦动容:“婶娘,您对我这么好,我都舍不得离开了,不过我舅舅在村外头等我,我得走了。对了,这里有您有一份信。”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信递给叶婶子。 “怎么让你舅舅等外头,你该叫他一块来家里,今天你们必须留下来吃饭……”叶英梅本拉着她劝着,但在目光扫到那信封上铁画银钩一般的钢笔字时,声音一下子顿住,她接过信,眼睛瞪得极大。 齐悦有些担心:“婶娘,您还好吧?” “没,没事。”叶英梅摇头否认,但眼眶却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发颤地问她,“是谁将信给你的。” 齐悦有些犹豫,但想到宋晋原必然会在信里跟叶婶子说明,她如实道:“是京市的宋师长,他跟我看诊的一位老首长住同一个大院,我曾见过宋师长几次。” 她没有说太深,只想想给叶婶子一个铺垫。 “那他见过军子吗?”叶英梅急切的问道,握着她的手都在发颤。 齐悦迟疑了一下,建议道:“婶娘你先看看信吧。” 叶英梅捏着信一直没打开,听到她的提议,下意识点头:“看信,我看信。”但却没有撕开信封。 齐悦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在这不方便,于是跟她告辞:“婶娘,我先走了,等明天我再来看您。” “好,好……”叶英梅应了好,但好似没过心,她盯着手中的信封,思绪却不知飘到何处。 齐悦轻轻开门出去,又给关上门。 院子里,争吵已经停歇了,但雷青山与新媳妇秦三妹都堵着气,雷光祖夹在中间,却两头不讨好,就往墙角一蹲垂头丧气。 齐悦并不打算理会他们,便目不斜视地通过院子往外走,但刚走出院门,看到一前一后推着车的两人,惊愕问道“舅舅,周琼,你们怎么来了?” 余国庆冲身后黑瘦的周琼努了努嘴:“他要来雷家办事,我就好心给他带路。” 周琼抬头冲齐悦笑:“嫂子,我来找叶婶子。” 齐悦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追问他:“具体是什么事儿?你能跟我说说吗?” 周琼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我们所长指派我过来找人,又给了一纸文书。”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纸文书递给齐悦,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心里,齐悦是叶婶子的儿媳妇。 齐悦也没半点客气地接过,一目十行扫过,文书很简单,除掉样板文字,只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让叶英梅同志这两日内乘车去京市,让镇派出所予以支持。 什么事会让派出所予以支持? 押解吗? 齐悦变了脸色,开口问周琼:“你们所长有什么特别交代没有?” 周琼摸着后脑勺想了想:“也没特别交代什么,就是让我今天接上叶婶子,时间来得及的话下午就送她上火车,车票钱所里会先给垫上。” 齐悦心彻底沉到底,雷军早几天就离开京市了,那京市唯一跟叶婶子有关联的便是宋师长。 若是宋师长要接叶婶子去京市的话,根本不需要派出所的人出面,一定是宋师长出事了。 宋师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个个问题冒出来,齐悦心头一团乱麻,却抬头叮嘱周琼:“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叫叶婶娘出来。”她不能让一身公安制服的周琼吓着叶婶子,更不能让雷家父子抓住把柄为难叶婶子。 周琼不知道其中的深意,但依然点头应了:“嫂子,我不急的,我就在外面等你和婶子。” 齐悦松了口气,拿着文书冲进了雷家院子,将院中那三人惊了一跳,雷青山喝问:“齐家丫头,你干什么?” 齐悦根本没心情理会他,她冲进雷家堂屋,抬手敲响堂屋左侧叶婶子的房间:“婶娘,您在里面吗?” 房门嘎吱打开,叶英梅眼眶发红,脸上似有匆匆擦干的泪痕,她哑着声音问她:“悦悦你回来有事吗?” 齐悦低头望着她手里展开的信纸,叶英梅有所察觉,立刻折了起来。 雷青山这时也追进堂屋,望见她脸上的泪痕,还有她手里的信,皱眉质问:“你哭什么,你手里的信哪来的?” 叶英梅将折好的信纸放入口袋里,并没有回应雷青山的问题,雷青山羞愤,大步逼过来,齐悦侧身挡住他:“我要跟婶娘说说雷军的事,叔叔也要过来听吗?” 雷青山神色僵住。 他这一辈子,最厌恶也最惧怕的就是雷军这个继子。 半年前,他翻走了叶英梅藏在柜子里的二百块钱,雷军那个杂种一脚就把房门踹了个窟窿,那门上的窟窿还是在半月前光祖结婚时才临时补了块木板遮挡。 只要他扭过头,就能看到对面房门上那块补丁,雷青山望着眼前跟那杂种一样惹人讨厌却模样娇弱的丫头,呼吸一粗,眼底射出凶光,叶英梅立马拉过齐悦护住,怒声呵斥:“雷青山,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要敢陪军子媳妇一根头发,不用军子回来,老娘就跟你拼命!” 第456章失望 叶英梅若护崽的母鸡一般,一副拼命的架势,惊得雷青山下意识倒退半步,旋即又羞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能对个晚辈动手?” 叶英梅冷笑看向雷青山,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信不信由你!老子懒得跟你们女人家一般见识!” 雷青山骂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出堂屋,瞥见见蹲在墙角的雷光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一脚踢向雷光祖:“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当你每月都有工资拿,不用上工就有吃香的喝辣的?还是等着你娶了的那泼辣货能从娘家拢粮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