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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远抱抱他,下巴垫在盛夏肩膀上说:“还好,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偶尔会想起他走的时候,我没救下来,很自责。” 盛夏:他怎么走的? “……你最好别问。” 为什么? “我不想你受到负面影响。”尤远轻蹙着眉,有些痛苦,“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敢面对,我怕你……” 不会,哥,是你说的,我跟康康太不一样了,我不会被影响的,况且我几乎都知道了,早就做过心理建设,想知道全貌是为了你,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走的? 尤远想了片刻,被盛夏笃定的眼神给骗了,松了口:“自杀前一天,他拿着爸爸的藏酒到我房里,非要我陪他喝。过年家里应酬多,他状况不稳定,都是留在家让王姨看着,见别人热闹自己孤零零的,要人陪也是情理之中,我没多想就答应了,那天喝的并不多,可我醉得不省人事。” 尤远醒过来时,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尤康抱着他躺在床上,一只手露在外面,床单,被子,木地板和地毯上全是血,连尤远身上都蹭到不少,尤康腕部的伤口触目惊心,皮开肉绽,他做了什么不言而喻,尤远惊慌失措地去抱他,只抱到一具冰凉又没有生气的身体。 在那之后的记忆就变得很模糊了,医生说是应激反应,架不住尤军催促,逼着他进行了几个月的心理治疗。 “120来的时候他已经休克了,送到医院抢救,当天夜里人就没了。”尤远闭了闭眼,再睁开,“这件事是他早就计划好的,给我的酒里提前放了很多药,都是他平时吃的,那些药有镇定助眠的功效,掺了酒我昏睡不醒,错过了救他的最佳时间。” 留了遗书,留了一副血腥又致命的临别场景,让尤远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了。这些东西盛夏在日记里看见了,只是当时他想不到尤康有这么决绝。 盛夏:对不起,哥,突然提起伤心事,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没关系,你提什么都没关系,只要心里别藏事,让我知道,让我有机会帮你想办法帮你解决。”尤远抱紧他说,“我妈和弟弟都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几乎没什么忍耐不了的事情,你看我爸的好脾气就知道,他也不是天生就那样的,都是磨出来的。” 盛夏:叔叔最辛苦,你也辛苦。 “知道我辛苦,你就争气点,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有事第一时间说。” “你眼睛总是那么亮,又爱笑,一笑眼睛就弯弯的,我看见太多痛苦,只有待在你身边会轻松自在,会因为你的快乐而踏实。”尤远声音很低,“我的死穴已经告诉你了,别……别变成他,我也会害怕。” “真的会害怕。” 尤远第一次在盛夏面前软弱,剖开自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有多少软肋,现在这些软肋上有一个盛夏,他珍惜又小心翼翼。 盛夏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尽情和喜欢的人拥抱,亲吻,做尽兴之事,指望亲密关系能给他一些安全感和力量,打败两个病人带来的巨大阴影。 可半夜醒过来,躺在恋人身边的自己浑身冷汗,他梦见了一屋子的血,梦见柔软的床垫上躺着冰冷僵硬的尸体,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康康,决绝又惨烈地给了尤远第二次致命打击。 哥,我不知道还能装多久,我不够优秀,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坚强。 我该怎么办啊。 第二天还得上课,两个人一大早起来就往学校赶,进了校门各往各的教学楼去。通往教学楼的路上很多学生,一开始盛夏没觉得哪里不对,等找到自己教室,一个同学很夸张地侧身从他身旁闪过去,他突然意识到,好像一早上周围的人都自动跟他隔开,莫名其妙的。 孙晓钟在后排朝他招手,盛夏抱着书坐过去,趴下就想睡,余光瞥见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明明在疯狂偷瞟他,等盛夏抬眸看过去,那些家伙又猛地转过去假装无事发生。 盛夏给孙晓钟写小纸条:不是我精神紧张吧,怎么感觉很多人都在看我呀? 孙晓钟捏着笔没回,他脸色古怪,看着盛夏欲言又止。 盛夏:? 孙晓钟叹了一声,写道:你打开学校贴吧看一眼,我先问,你没心脏病高血压吧,没病再看,有病就等着去医务室,看完直接嗑药。 盛夏一脑门问号地打开手机,进入学校贴吧,都不用找,第一个热帖上就挂着他的大名。 【爆料】大一中文系盛夏是gay,公然和男友出双入对,现疑似患病。 配图:HIV检测报告。 多的不说了,直接上图,至于男友是谁,你们都见过吧,大名鼎鼎的计算机学神,名字两个字,呵呵。 温馨提示各位校友,小心点吧,都得病了,见他绕道走。 盛夏一口气没上得来,HIV检测报告就躺在他宿舍抽屉里,那次被流氓骚扰,尤远带他去医院做的血检,明明检测结果是安全的,可爆料的人故意模糊重点只发了带盛夏名字的报告开头混淆视听。 更可恶的是,这人还爆了尤远的信息,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出真实人名,这样公开造谣,几乎是把他和尤远的名誉放在众人面前踩了个稀碎。 谁这么恶毒?! 盛夏气得浑身发抖,那份报告除了室友谁能接触得到,他快速写道:晓钟,我没有病,你别怕,他们胡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