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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主两位,周晓风和王芝兰。 儿女一栏写着周胜男,再下外孙辈出现尤远的名字。 尤远解释说:“外公外婆的墓是早就修好的,老一辈兴这个。” 盛夏比划:弟弟在这,周围都是家人,他以后也不寂寞,是外公外婆要让他回来的吗? 按理来说,周胜男和尤军都在玉城,葬在那边父母和尤远更方便去祭拜,在观城的祖坟这儿虽然风水好,周围也都是家里人的坟,可老人年迈腿脚又不便,很久都不能上来一回,康康反倒有些孤单。 “康康去世时留了遗书,他要回来,小时候都是老人带他,在这过得最开心,外公说以后下去了有外孙陪着,所以坟立在一起了。” 贡品一样样拿出来,花样繁复,年轻人都不太讲究这个,出门时外婆拉着尤远讲了许久,盛夏提着扫帚把周围的枯叶子扫开,然后自觉提着小桶去旁边的溪涧打水。 坟包上长了些杂草,尤远全部拔掉,再把兜里给康康下好的动画片也放在碑前,盯着熟悉的名字,尤远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会觉得热闹,还是生气?” “你喜欢的动画片还没更新完,一周一集,还老是放鸽子,还想看点什么跟哥说,别每次到梦里,就只知道哭鼻子吧。” 默了一会儿,尤远看了眼溪涧的方向,盛夏打水还没回来,他松开膝盖上的拳头,随意坐下:“我有喜欢的人了,迟早要带过来给你看,没想到这么快。” “他是谁不需要我介绍了吧,你们认识得比我久,那至少,你应该对他很放心。” “不放心也没办法,哥认准他了,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介意的话骂我一个人就好。” 尤远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掉:“尤康,我们确实是一样的人,我不想骗你,但你要求的事我做不到,一辈子都不可能。” 盛夏脚步一顿,水从桶里洒出来了一些,他轻轻扶着树木站稳,没敢发出声音。 尤远说话的声音很清晰,不大却特别坚定,不像跟弟弟倾诉,更像是跟他宣布一件谨慎而重大的决定。 “你永远都是我弟弟,没人可以取代,但也仅仅是弟弟。” “别再恨哥了。” 第39章 尤远悄悄牵住他:“爱我…… “是,前天刚到,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叫盛夏的小男孩儿。” “可是门锁着,大少爷不让人随便进。” 保姆小陈边讲电话边看时间,估摸着他俩上完坟也该回来了,二楼尽头有一间紧锁的房门,她看了一眼,有些踟蹰不定,这个电话她不得不打,主人家的吩咐也不得不听,可她陪着这家人过了很多年的生活,知道那扇门如若再打开,无非是把笼罩的阴影又加剧了一层。 日子才稍微好起来,她也不忍心的。 电话那头传来周胜男的声音,又说了些什么,小陈点头答应:“好的周总,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给您汇报。” 挂了电话,去厨房帮着老人整菜,才半个小时功夫,尤远和盛夏就踩着饭点回家了,小陈迎出去把一手贡品和工具收掉,笑着问盛夏:“肚子饿了吧,洗洗手准备吃饭。” 盛夏扯着嘴角笑笑,转头自己去洗手。 小陈问:“怎么恹恹的?” 尤远看着他背影说:“可能是累了。” 盛夏是累了,主要是心累,他听见尤远在康康坟前说的话,云里雾里的,很难不让人多想,可整件事有点荒谬,难道去问尤远,康康对你别有用心过么?要求你做什么做不到?他为什么会恨你?总不至于,他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吧? 太扯淡了,他问不出口。 吃过午饭有些犯困,冬天里的暖阳最舒服,晒在院子里叫人精神惫懒,保姆小青推着外公打算出门,遛个弯回来正好睡午觉,小陈抢走尤远手里的碗,手肘拱他:“小远陪外公去逛逛吧,这几天老爷子就喜欢去你们那个小学门口转悠,心里念着呢。” 尤远擦擦手上的水,想问盛夏去不去,小陈跟出来小声劝:“别叫盛夏了,老爷子早上又犯糊涂,非叫我们去学校接康康,看不见就不会想,别一会儿记起什么来又受刺激。” 这次回来尤远还没单独跟老人待待,盛夏主动说自己不去了,等尤远和外公出了门,他接替了小陈的工作,把厨房里的碗全洗了。洗完看见外婆在外面搬花盆,他又赶紧过去帮着老人拾掇花草,挺重的,搬几趟就出一身汗,外婆提溜着水壶辇他:“去吃水果歇歇,忙进忙出的不晓得累呀?” 盛夏抹掉额上的汗,打手语:我帮你浇花。 “不给,你给我浇死了。”外婆嫌弃道,“你们年轻人就没几个会养花的,要么不浇,要么往死了浇,这几盆我养好几年了都。” 盛夏追在外婆屁股后面叽叽喳喳:我在玉大也养了花,就放在哥的宿舍,正好偷师,回去我也买个大盆。 “种了什么呀?” 盛夏比划:柠檬。 “哟,还挺有闲情,结果了给外婆瞧瞧,发照片,我会用手机呢!”外婆跟小孩儿似的,捣鼓半天跟盛夏互相加上了联系人,发了一堆院子里开花结果的照片给盛夏看,彩信一条一块,老人大概不知道收费很高,盛夏也没舍得告诉她。 也不知道跟个小辈怎么能聊那么多,外婆抱着水壶,和盛夏蹲在花盆面前翻各自手机里的照片看,聊了半天外婆轻叹了一声:“你比康康开朗多了。”然后才推他:“去吧去吧,坐着吃水果去,没事儿跟外婆发短信,人老了孤独,就喜欢跟你们聊天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