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而后柔嘉转头看向幼旋,眼睛亮晶晶的,‘求表扬’三个大字就写在了脸上,幼旋失笑,这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若是以她的身体,日日与人小性计较,怕是活不到今日。 幼旋是不得不修身养性的,这些年来牵动她心思的事只有稍稍几件罢了,现在最能牵动她神思的不过是师兄的事情。 这边她兀自淡然,那里萧幼琳却是气炸了庙,她不敢埋怨昭仁公主,却将愤恨的目光投向了那位林家姑娘,林家姑娘就算再单纯,此时也隐隐品出些不对劲来,一时埋怨自己见猎心喜,得意忘形。 竟浑忘了此地是皇宫了,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手里的枪。 那位鹅黄衣衫女子见场面冷清下来,昭仁公主的脸色难看,于是暖场开口,“既然此次是百花宴,不如我们行飞花令,一人念一句带花的诗词,接不下去的人是要受罚,如何?” “各位闺秀博览群书,倒要看看在谁那里落下了。” 说出带花的诗句,那倒是不难,闺秀们无不应是。 “就由昭仁公主开这个彩头吧。”鹅黄衫女子再次说道。 昭仁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公主果真高洁!”那鹅黄衫女子又赞道。 “若可与梅花日夜相对,怎样都是甘愿的。”昭仁公主正色回答。 “公主就如同梅花般凌寒自开,叫人心生敬佩尊重。”一时间就又是奉承阿谀不绝于耳。 幼旋感觉聒噪,难得静坐于太液池中……外面可是难得的仙境。 众人行着飞花令,可没有一人露怯,轮了几轮之后,昭仁公主开始面露不悦之色,单着飞花令却无人落马,没有彩头可玩,确实无趣了些。 等到再次到了那鹅黄衫女子处时,她故作为难,想了半天,却是作无诗可说的样子,假笑为难道,“没成想竟是将我自己装里了,姐妹们,我认罚。” “那就罚你讲个笑话,博姐妹们一乐吧。”昭仁公主自是不会为难她。 “既是如此,众位姐妹听好了。” 鹅黄衫女子轻咳两声,将众人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朗声开始说道。 “说是有一武夫将军,长的人高马大,面目胎记狰狞,皮肤黝黑,有一日他去拜见一姓午的文人学士,午姓的大家学士嫌其粗鄙不堪,不愿与其来往,自然闭门不见,那武夫将军生气了,在人家门口破口大骂,形同乡野泼妇,周遭百姓自是围观看热闹。” “突然有一秀才问,‘你骂人家许久,可知人家门户?’谁知,那武夫将军喃喃不知为何,最后竟是指着人家牌匾大吼……” “‘我有何不认识,不就是牛不出头吗?’” 所有人听到这都憋不住的捂嘴轻笑起来,昭仁公主更是被戳中了笑穴,笑的直打跌,大声说道,“什么‘牛不出头’,本宫看这位粗鄙将军是‘目不识丁’吧。”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第20章 无憾 幼旋从头听到尾,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众人的笑声一齐灌到她的耳朵里,只觉脑袋‘嗡’的一下。愤怒几欲挤爆她的脑子。 冷静、冷静……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后来,笑着笑着,一众闺秀也反应过来了什么,其中那位名为林姓姑娘就用不安的眼神看了幼旋几眼,渐渐也就有数人止住了笑声。 停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自想到,静文县君怎么就得罪了公主殿下,以后在京城贵女里还怎么混? 可主座上的昭仁公主笑得却有愈来愈夸张的趋势,竟是笑的面目潮红,鬓发散乱,围坐在昭仁公主身边的几人互相打趣,鹅黄衣衫的女子更是面带得意,对着幼旋说道:“你说这武夫将军此事是否都能贻笑千古了?” 鹅黄衫女子见幼旋受了诸多磋磨一直没有吭声,也想踩她一踩,虽不知为何公主不喜她与骁勇将军,但并不妨碍她去讨公主欢心…… 幼旋轻轻的放下茶盏,随即抬起眼皮空井无波的扫了这位女子一眼,不答反问到,“敢问姑娘家门户?” 这姑娘未料到幼旋会问这个问题,暗想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遂昂首挺胸,“家父乃京中廷尉。” 幼旋闻言眉毛一挑,倒还是个实权的官。 幼旋脸上一下就挂上了笑,像是与人话家常般,“廷尉,哦,竟是王家姑娘。” 此时,昭仁公主也不笑了,反倒来回看了王家姑娘与幼旋几眼,王家姑娘以为幼旋半点不辜负她胆小如鼠的名声,现在是来讨好自己来了。 “原来竟是听说过我家,家父清廉刚正,一向有目共睹。” “怎会不听说呢?”幼旋突然目若含刀,“当年的王家千总经百年竟发展到如此境地,我想家中祖上若是得知部下如此长进,也会泉下安慰。” 众人闻言一下子全都神色怪异,在座诸位中若论起祖上根脚来,除了两位公主殿下,怕是无人能及这萧家幼旋。 武安伯府虽是在二十年前远离了京中权贵圈,可百年前的钟鸣鼎食之家,仍能从家中长辈口中窥得其中一二繁华,而那位随着□□皇帝开疆拓土,有着从龙之功的一品武安镇国候,大梁中人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初祖上将王千总从一泥腿子小兵提到了千总之位,王千总兢兢业业,对家中祖上尽忠职守。临终之时,更是放言自己无愧于提携之恩,有颜面对家中祖上,就此成为投桃报李的佳话,流传于世。”幼旋不急不慢,缓缓道来曾经往事。 王家姑娘闻言浑身不舒服,如此算来这萧幼旋竟是她的旧主,若是刚才她话中言语传出去,数典忘祖的帽子绝对逃不了,天下人的唾沫能淹死她…… 数辈以前的事情,自家之前明明是白身,百年前的有一祖辈高中探花光耀门楣才得以入仕,但她也隐隐听过自家祖上,好似是有武官起身,似是与开国有点子关系…… 天知道,自家早就在百年前就开始渐渐转变,要是有此等老黄历是避之不及的,这萧幼旋怎么如此清楚,她在这娓娓道来一番,自家的努力就要白费了。 想到这,王姑娘浑身冷汗,她闯了大祸了!家里该如何交代? 王姑娘越想越怕,目光游离,待扫到昭仁公主身上时如同抓到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昭仁公主接受到她求助的眼神,于是开口,“玉芷这个笑话讲得不好,说好逗笑全部闺秀,你可没逗笑萧姑娘。” “还不斟茶行礼,让萧姑娘原谅你。” 幼旋心中冷笑,终于是等到你说话了。 “公主此言差矣,幼旋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去受王姑娘的歉礼,就是不知王家祖上听闻王姑娘的高谈论阔,是否会羞愧的以发覆面?是否还能坦荡的去见祖上?” 昭仁公主见幼旋竟然不按着自己给的台阶下,还变本加厉的忤逆自己,多日以来心中的怒火再也按压不住,口不择言道:“你明知王姑娘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还故意胡搅蛮缠,扰乱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