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我家夫君颜色好在线阅读 - 第8节

第8节

    莞尔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难不成以为自己愿意嫁他!莞尔想找点词语来挖苦简玉珩,但一时间脑子混沌,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她现在是小姐,身份不一样,原来下人堆儿里那一套脏嘴的字眼儿就不能再使了,可这样一来,便直接导致她和人家吵起架来词汇跟不上,很是吃亏。

    可简玉珩不这么想,他回头见小丫头不说话了,料定她是被自己唬住了,姑娘嘛,最怕的不就该是夫君的休书,想到这儿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拍她肩宽慰她道:“对嘛,你就这样乖巧点儿,左右是会让你嫁来的。”

    简玉珩的侧脸得意洋洋的,拉着她大步大步地往前走,莞尔得闲的那只手揉揉鼻尖,幽幽地叹了口气出来,他当真是被娇宠惯了,太夫人天天逢人便夸她这俊孙子,于是就惯了这么一个脾气古怪又好吃懒做的松鼠出来,且随着这松鼠年龄的增长,确实还变得越来越不要脸了。

    集市人多,只能绕路,品花楼又靠近西域,以莞尔的脚力就是走上一天也未必能走的到,简玉珩选了一片略显荒芜的土坡路,他的步子大,莞尔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踉跄了一小段出去,莞尔终于没了耐心,她一把甩了简玉珩的手,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喘了起来。

    莞尔顺了顺气儿,指着简玉珩道:“臭松鼠,咱们就这么走回去,走到明天太阳升起来都回不去,今天是小阿湛的生辰,怎么着也得让我能赶回去陪他吃个晚饭吧!”

    眼看已经正午时分了,到了他那里一通折腾,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赶回去了,太夫人哪天都能看,小孩子的期盼是绝不能辜负的啊,她拿眼睛瞪简玉珩,而他却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反而笑了笑,虚扶了莞尔一把,道:“怎么,我的大小姐,还得叫个轿子抬你回去?”

    说到轿子莞尔眼睛一亮,双手激动地攥了攥,一瞬间计上心来。

    “要带我回简家,你至少得有两匹马吧。”莞尔双手摊开,接着说道:“喏你看,也不是我不愿意和你去,只是我今晚必须回去陪小阿湛,你连马都没有,更别说轿子了,那就改天再去你那儿,咱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

    莞尔话没说完,简玉珩两指扣圆,放在嘴边一吹,一声嘹亮的口哨响起,接近着嘶鸣声伴着蹄声划破天际,一匹通体墨黑的骏马从远处奔来,温顺地停在了简玉珩的身前。

    “不可能,我记得你不会骑马的啊。”莞尔不会记错的,那时候他若是懂一点御马之术,也不至于和人家怼上。

    简玉珩眉头皱了起来,莞尔这话说的奇怪,他之前确实不会骑马,但是因着一次意外坠马,自尊心极强的小少爷才拜了师学了马术,可她怎么会知道,她之前认识他吗?

    “你记得?”简玉珩疑惑地重复了莞尔的话,莞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一口凉气儿倒吸进来,她极力地掩饰自己慌张的神色,嘴上咕噜了几句,绕着大弯子将简玉珩搪塞过去,“我听人家说的嘛。”

    见简玉珩没计较下去,莞尔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得选个时间好好试探一下他,别哪天东窗事发叫他扒了自己的皮,莞尔想的多,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防备简玉珩那边的动作。

    简玉珩揉了揉黑马的脑袋,毫无预兆地一把将莞尔抱了起来,将她平稳地放在了马背上,莞尔大惊,咽了口吐沫道:“就只有一匹马吗?”

    简玉珩放好莞尔后,双手扶马鞍,长腿一撩也跨了上来,他调了调莞尔的位置,确保她是最舒服的姿势后,才回了她一句:“怎么,不想和夫君共乘一骑吗。”

    这该是多浪漫的事情,英俊的男子拥着娇滴滴的小娘子,驰骋在呼呼的风声中,简玉珩心里这样想,牵唇便笑了起来,可当他眼神扫过莞尔的一脸嫌弃时,幻想就这样破灭了,哪里有娇滴滴的姑娘,他暗暗腹诽,这马背是怕是只有英俊的男子,和…和一个黑脸夜叉。

    莞尔话还没出口,简玉珩双腿一夹,手臂一振,墨色黑马前蹄扬起,马是好马,虽然负了两个人的重量,却依旧能在空中划漂亮的弧线,只见它一身健壮的腱子肉若隐若现,风也似的超前奔去。

    莞尔的一句‘自然不想’便飘洒在了风里,简玉珩抿嘴偷笑,想不想难道还能由她吗,他看着她有些苍白但乖巧了很多的脸,心里头直高兴,两臂在御马的同时也不忘紧紧护住莞尔,再倔也是个姑娘,自己是她的夫君,不管她再怎么强势,到了最后不也还得听自己的嘛。

    ☆、第13章 金风逢玉露(三)

    马奔跑起来颠簸的厉害,简玉珩半蹲着身子,将莞尔紧压在马背上,免去了她的颠簸,这动作累人,简玉珩的中衣不一会儿便湿了个透,汗水浸润衣物后蒸腾起来熏香的味道,不似以往的浓郁,清爽的沁人心脾。

    莞尔自恃个头不低,但身形比起来简玉珩还是娇小的,马跑的快,风也大,她的身子缩着,用简玉珩的手臂去挡耳边呼啸而过的风。

    此时的她,侧脸就贴在简玉珩的胸膛上,说不上是硬朗还是柔软,总之靠起来就是很舒服,再加上他高超的马术,莞尔的意识竟有些摇晃,左右摇摆之间生出了几分困意,也是,这一上午的折腾,再强硬的身子也免不了困乏,她靠着他的胳膊,恍恍惚惚地闭上了眼睛。

    简玉珩马跑的快,赶着太阳正悬苍穹之上的时候到的家,竹山远远地迎了上来,本是想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接少爷的鞭子,可这双手刚拱起来,就瞥见了少爷怀里抱着的姑娘。

    简玉珩拿眼剜他,轻哼了一句:“怎么,我的夫人你也想接吗?”

    竹山吐舌头乐了乐,赶忙把手缩回去,猫着腰上前带路,简玉珩低头,怀里的人儿小猫似的,蜷在他胸口睡的正香,她不像容雪那样有倾城绝世的姿容,但生的一张小脸实在是娇俏可爱,这脸平日里看着都是凶巴巴的,而此时她眉眼扣着,安静又服帖的,反而闹得简玉珩心口一阵燥热。

    他本以为自己下马会将她闹醒,没想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嘴巴咂摸两下依旧睡得香甜,简玉珩只能将她抱着,一步一步地走进了简家的大门。

    进了自己的院落,两个丫头便迎了上来,脸上是和竹山一样的诧异,竹山向来机灵,压着嗓门和两个丫头嘘了声,吩咐她们像往常一样伺候少爷。

    在内屋伺候的丫头名叫霜凡,打小儿跟着简玉珩服侍的,她朝竹山点头回礼,转身小跑两步,帮简玉珩推开屋门,自己便退在一边候着,她站在那儿,看着少爷将怀里的女子放在他自己的大床上,小心翼翼地似是抱着什么珍宝,生怕把她吵醒,末了还不忘护着她的脑袋,免得和那凉瓷枕碰着。

    霜凡站在一旁,诧的身子僵直僵直的,心里头直打鼓,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自家少爷动过谁家女子,要不是她知道少爷心里思慕容雪姑娘,都要怀疑自家少爷是否好男风了,且看他那小心翼翼端着劲儿,难不成床上的就是那位林家的小小姐?

    简玉珩安顿好莞尔后,站直了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的内衫还湿着,黏在身上十分地难受,他好看的眉头皱起,招手唤霜凡到跟前儿来。

    “爷有何吩咐?”霜凡的声音有点大,简玉珩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推了推霜凡,示意她跟他出来说话,霜凡会意地点头领了命,轻手轻脚地把门子带上,复又弓了弓身子,向简玉珩行了礼。

    “你就不必多礼了,去准备些热水给我沐浴,一会儿要去见祖母。”简玉珩利落地脱去了外衣,露出了汗津津的中衣,霜凡眼睛瞟了上去,惊讶地捂了捂嘴巴,她家少爷莫不是,莫不是和里面睡着的小姐行了…行了夫妻之礼吧。

    她心里想着,脚上还是迈开了步子去给他预备热水,她家少爷性子里爱干净,太夫人多次提了要把她升成通房的丫头,都被简玉珩搪塞了过去,她原本以为少爷不答应只是为了容雪姑娘,没想到现在竟抱了另一个女子回来。

    霜凡有点不甘心,但脸面上不会表现出来,她吩咐着弄好了水,引着少爷往外室专门沐浴用的小屋子走,简玉珩只穿着内衫,还湿漉漉的,雾气氤氲起来,衬的他身上的肌肉线条特别好看,霜凡脸上烫,无奈地低头,不敢再去看少爷的身影。

    “可以了,你在外头候着就好。”简玉珩一边招呼,一边就伸手解自己腰间的束带,霜凡一个激灵就要退出去,却又被简玉珩开口喝住,“等等,吩咐后面多备些热水来,一会儿莞尔醒来了,给她好好梳妆打扮下,我要带她去见见祖母。”

    简玉珩说这话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上扬的嘴角,太夫人打小就疼他疼的紧,盼星星盼月亮也想他赶紧给她找个孙媳妇,这不,一会儿就能带给她老人家看了。

    霜凡应了声退出了屋子,屋门口有层沙帐,在加上水热,雾气腾的厉害,人站在外头看不清里头,却能模模糊糊地望见一个影子,简玉珩就坐在里头,两只手臂扣着木桶的沿儿,后脊拱起来,就是隔着层层水雾也能想象到他精壮的胸膛。

    他只是简单地过了过水,就站起了身,胳膊湿漉漉的,朝外伸了出来,霜凡赶忙递了汗巾和新的中衣过去,不一会儿,简玉珩着一身白色内衫走了出来,头发还湿,滴着水。

    他双臂张开,霜凡将准备好的新外衣给他套上,简玉珩薄唇动了动,脸上没什么表情,无波无澜地问了句:“今天府上有什么事儿吗?”

    “回爷的话,今儿宫里头差人来送了话,竹山接的,一会儿我叫他来跟您说。”霜凡将云墨色的束带给他系上,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道:“还有一个人来找过爷,爷不在,他前脚刚走您就回来了,说是晚点再来。”

    “哦?”简玉珩眉毛挑了挑,接着道:“是什么人,可留了名字?”

    “那倒没有,那人脸上带着斗笠似的罩子,也不报名字,竹山领着进来,后来就没由头地走了。”霜凡这么一说,简玉珩心里就了然了,是她来了,不过既然已经走了,就暂时不在这儿行子事儿上费心思了。

    “屋里的姑娘醒了吗?”简玉珩的问题脱口而出,完全没考虑到霜凡一直侯仔自己身边,并不清楚屋子里的情况。

    “不清楚,这就去看看。”霜凡伏了伏身子,就要出去,简玉珩再一次喊住了她,大手挥了挥,道:“我自己去吧,你去准备水,再上我阿姐屋子里头讨点胭脂来,给她打扮打扮。”

    时间缓缓地过去,太阳已经没有了刚刚来时的毒辣,莞尔揉揉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俯在床上。

    “等等”莞尔脸颊上一凉,整个身子都跟着震了震,睡意也在一瞬间湮灭,她家里可没这样冰人的瓷枕头,“这是已经来了简家?”

    虽说在简家当差,但因着身份的原因,她是从没来过内宅的,况且简家小少爷的房间,又有几个下人能进的来,她咽了咽吐沫,撩开薄被想要站起身来,哪知手肘刚支起身子,门口一阵骚动就传了过来。

    莞尔迅速地撤了肘,一骨碌躺回床上,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心口就是跳的剧烈,脸上也滚烫了一片,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却忍不住要不停地打颤。

    脚步声渐渐近了,一股刚沐浴完后清爽的味道飘了过来,简玉珩的袖子带着风,吹到莞尔的脸颊上,惹得她更加地烫,此时的她只要一想,自己睡的一塌糊涂地被简玉珩抱回来,心里就尴尬地不行,巴不得想找个地砖缝钻进去。

    “咦”头顶上的简玉珩哼了声,清凉的大手覆在了莞尔的额头上,莞尔心里更是尴尬,怕是自己脸红的紧,那臭松鼠以为她发了热,便伸手过来探她的脑门了。

    有些烫,简玉珩手收回来,眉头又一次拧成了结,难不成回来的路上被风呲着害了病?好不容易给带回来的,这要是病起来,怎么带给老太太看……简玉珩有点踌躇,他俯下身子,推了推莞尔的手臂,道:“喂,醒一醒,我的大小姐。”

    莞尔自知不能再装下去,再这么下去她那小心脏非得跳崩了不可,只见她幽幽地将眼睛张开,一副半梦半醒地样子扫了扫简玉珩,最后还不忘嫌弃地撇了撇嘴,莞尔知道他自小被人捧的习惯,造化弄人,自己有了这么个能打击他的资本,一定是要好好利用的。

    简玉珩拖着莞尔的身子将她摆正,严肃又认真地看着她,莞尔脸上的红晕消了些,平静着心情回望过去,他显然是刚沐浴完,一头墨发披散着,本是一副很勾人的景儿,莞尔却无端地想起了他那黑墨马尾巴上的毛。

    越看越像,莞尔抿了抿嘴角乐了出来,简玉珩黑着脸,长长的手臂一振,将她拎下了床,押着她把鞋袜穿好,擦好了脸,一番折腾后才终于有了点人样儿,他甩甩手,喊了霜凡进来,要她带莞尔去沐浴。

    “不必这么麻烦了吧,梳梳头就成。”莞尔不愿意挪窝,刚刚一番折腾,腰上屁股上哪里都是酸疼的,怕是身上少不了划口淤青,还是等回了自己院子,让念夏帮着上上药再沐浴。

    “你身上一股子河虾味儿,就这样去见我祖母,不得熏着那一屋子的人!”简玉珩显然不明白女孩子心里头的想法儿,越过一旁的霜凡,直接领着莞尔往外室的小屋走,“你乖乖的听话,一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去。”

    听到这句话,莞尔停了身上的挣扎,她一直在害怕,怕简玉珩找着法子不让她回去陪阿湛,这下他的话撂下了,莞尔胸口里悬着的心总算就放下了,左右不就是过下水,为了阿湛,疼也忍着吧。

    莞尔跟着简玉珩进了小屋,只觉得腾腾热气蒸的十分的舒服,定是他刚刚沐浴完了,雾气还没散干净,立马就叫她来洗,没想到这从小就没心没肺的小少爷,还是这么个有孝心的好孙子,紧赶慢赶地叫她去看老太夫人,莞尔捧起双手搓了搓脸,把眼睛上的雾气擦亮,迈开脚就要进去里面。

    “等等”,简玉珩两步凑了上来,从后边儿环住了莞尔的腰,将脸靠在莞尔的肩头软声呢喃道:“可要夫君在旁边服侍着?”

    莞尔咬牙,手肘擎起,一抡胳膊就挥在了简玉珩的小腹上,“赶紧出去,越远越好,叫我看见了你我就立马回家去,再也不来这鬼地方!”

    简玉珩见她炸毛,抿着嘴掩笑,他好像很是喜欢看她这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他一只手作势揉揉自己肚子,眼里噙满了笑意,道:“那么凶做什么,我在外面候着便是,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喊我,随叫随到。”

    ☆、第14章 金风逢玉露(四)

    简玉珩退出了屋子,神色倏地就恢复了清冷的样子,竹山迎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匆匆跟着朝门外头走了。

    留莞尔一个人龇牙咧嘴地,暗骂自己没出息,他打她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的,可自己怼他一下都得寸着劲儿,生怕真把他怼疼了,大概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和她林莞尔没关系,倒是还要惜他简玉珩这块儿宝贝玉。

    霜凡目睹了刚刚少爷调戏莞尔的全过程,心里头是慌的,她瞠这一双大眼睛过来,想帮莞尔除掉身上的衣物,莞尔扭过头来朝她笑,示意她不用沾手,自己来就好。

    莞尔脱好了衣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块一块的淤青,那是她在包厢里撞的,当时心里紧张不觉得疼,现在放松下来,实在是像火燎一样疼痛难忍,她呲着牙,手抚上了自己的侧腰间,一道红彤彤的鞭伤横立在上面,破口有点深,是简玉珩拉她上来时磨出的口子,她牙齿错着,心里有气发不出,愤愤地把脚一扬,进了大桶。

    “嘶”莞尔倒抽了一口凉气进去肺叶里,热水蛰的身上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使劲忍着,再加上屋子里雾气大热的很,豆大的汗珠就从她额边坠了下来。

    “小姐,您还好吗?”霜凡在一旁吓得半天没敢吭声,她往常听那些年纪大的奴婢讲风月之事,到了兴头时身上总难免要挂些淤青和伤痕,她总不信,现在亲眼看到了,实在是惊了一身冷汗出来,但又见莞尔痛到龇牙咧嘴的样子,心里又十分不忍,便上到跟前儿来询问。

    莞尔也不客气,比划着叫霜凡去找些止疼化瘀的药粉来,“你去找找,找不到也没关系。”

    哄着那小丫头出去了,莞尔忍着疼往身上撩水,估摸着差不多湿了个透,站起身就要往外出,谁知道身后的沙帐一下子就被人撩了开,脚步急匆匆地就往她身边儿里来,给莞尔吓得一个激灵缩了回去,迸溅出来一地的水花儿,肩头也跟着没进了水里,腰上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脚步越来越近,声音沉沉的,不用想就知道是男人的脚步。

    “简玉珩你别过来!”她回头看,不是那只臭松鼠又是谁,简玉珩心里也嘀咕,刚刚和竹山说了几句话,霜凡那丫头就莽撞地跑了出来,简玉珩问她话,她红着一张脸不说,沉着脸问了半天才知道,莞尔丫头身上挂了伤,问他们要药。

    他想起了莞尔刚才的一番推辞,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上午的一番折腾,怎么也得挂上点伤的,他心里有愧,便亲自去取了药送过来。

    可这丫头向来不领他的情,那时候自己吹了笛子唱了曲儿,也不见她给自己个好脸色,现在这又头巴巴地送药过来,那边儿连靠近都不叫他靠近,不过左右她是要嫁他的,哪那么多的顾忌。他一手揉了揉下巴,一抹诡黠就从眼底生了出来。

    简玉珩绷着脚尖儿,缓步靠近了盛着莞尔的木桶,小屋里雾气大,但隔着层层水光,依稀还能看到小丫头肩头上泛着青,这景象落在眼底怪让人心疼,他一张脸突然冷了冷,眉头锁住,也不管她怎么说,快速地拔了手中的药盖儿,手腕一斜将药粉扑在手心,抓按着她的肩头便涂了上去,他的手稳重,力气大,莞尔挣脱不开。

    手心的药沫沾了水立马化成了浆糊,滑滑的粘在简玉珩的手心儿,他的手游走在她的肩头上,药是好药,涂上去凉凉的很清爽,但莞尔依旧是不领情的,简玉珩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趁着她没法儿还击的时候欺辱她!

    “简玉珩你,你混蛋!”莞尔头紧紧低着,牙缝里挤了这么一句出来,见她气了,他心里头飘飘的,脸上却只是憋着笑,回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不懂吗?”

    去他个头的鱼肉,莞尔咬紧牙,背对着简玉珩缩在水中,肩头不住地颤,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这账,将来她要掰着他的狗爪子,一条一条和他算清楚!

    “夫人还有哪里伤着了。”简玉珩涂完了肩膀,脸上也恢复了常色,其实他也根本看不到什么,屋子雾大,况且女子沐浴,免不了水里要铺些花瓣,水里的小人儿长发披散着,只露了一双雪白的肩头而已,他就是想看,也看不走。

    “没有了!”莞尔快速地答他,小丫头向来果断利落,为人处世不似寻常家小姐的拖泥带水,简玉珩的心中不由腾起几分骄傲,这是他将要娶进门的夫人,说不准将来要跟着他做大事儿,有点脾气才是好的。

    就在莞尔以为他要收手的时候,他却好死不死地把手往水里探,想看看她别处还有没有伤,简玉珩是出于好心的,可莞尔并不这样想,莞尔彻底被他惹恼了,胳膊从水中伸出来,一把夺过了简玉珩手里的玉瓶儿。

    她的身子半转过来,手臂端着,身子依旧猫在水里,眼睛却是喷火似得瞪简玉珩,一双黑墨般的眸子就快要瞪的漾出来。

    若是眼神也能算作一把利器,简玉珩怕是早已被莞尔凌迟在当场了。

    简玉珩手里没了药,只得作罢,不过只是想调笑一下她,因为他发现自己只要是看到她发火的样子,心里头就会舒坦,他扯着嘴角笑,把外面候着的霜凡丫头叫进来,揉着鼻尖儿就退了出去,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面色如常地到外头和竹山继续攀谈。

    “小…小姐,还要上药吗?”

    莞尔冷脸点头,霜凡接过药瓶,架着胳膊给莞尔涂药,生怕劲儿使大了弄坏了人家娇贵的身子。

    又是一番大折腾,莞尔就是有九条命也去了八条半,蔫不丢儿的坐在铜镜前,让霜凡丫头给她梳理头发。

    “小姐您平时都画怎样的妆容?”

    霜凡面前摆着一堆子瓶瓶罐罐,胭脂水粉应有尽有,简家训练内室的丫头十分地严格,纵使是霜凡这样的服侍少爷的,也得会一手描妆的本事。

    而纵使霜凡在妆容这方面颇有造诣,此时也不敢轻易动手,这是少爷抱回来的人儿,自己给怠慢了,免不了要被少爷骂,小少爷脾气怪,说赏往天顶上赏,说罚也是往死里罚的,霜凡把盒子码在一起,怯怯地询问了这一句,“房里的丫头可有提过您的惯用妆容?”

    莞尔也不清楚,值夜的丫头,从没学过这个,况且后来也都是念夏管着,自己倒是一个型也没记住。

    “怎么好看怎么画就是了,哪那么多讲究。”简玉珩不知什么时候踱步进来了,看着桌前磨磨唧唧的两个人,他心里头有点急,一会儿去见了老夫人还有急事儿要处理。

    霜凡道了声是,不再理莞尔怎么说,拿着棉支儿就开始给莞尔搽粉,简玉珩双手环胸,背倚在门辕子上,时不时地望这边儿晒上两眼。

    小丫头安静起来算是有个姑娘样儿了,简玉珩兴致勃勃地凑过来,看着霜凡往莞尔眉毛上勾黑线,啧了声道:“这样不好看,换个淡点儿的。”

    “是。”霜凡讲棉支儿沾了水就要擦上的妆,莞尔这儿不愿意了,推了推霜凡的胳膊道:“既然都化上了,就这样吧,赶快涂完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