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小地精三岁半在线阅读 - 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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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见过一次这么奢侈到丧心病狂天理难容的吃法后,包括刘惠在内的所有人,就在心里种下了种子。哪天他们要像杨家这么有钱了,一定天天炸南瓜饼,顿顿吃!

    “哎哟,我的乖孙你们这是干啥,看那破落户干啥,一群丫头片子没个带把儿的,晦气。”杨老太这几句骂,熄灭了崔家大人的渴望。

    “呸!跟就你家吃得起似的,咱的大饼子更香,吃了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崔老太不甘示弱,恶狠狠咬了一大口,“哎哟……”

    还硌到老牙了。

    隔壁顿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笑声。

    崔家跟杨家仅一墙之隔,本来该是和睦友好的邻居。可谁知杨老太年轻的时候就跟崔老太不对盘,俩人一个村嫁过来的,盖房子生儿子拿工分啥都比着来。

    前头几年,两家人也算旗鼓相当,可等崔老头戴着大红花回来,又在邮政所分到工作,吃上供应量,这胜负立马就分出来,可把杨老太气的。

    那年抗美援朝去的本该是杨老头,明明是他不愿去才轮到崔老头的,现在看别人日子好过,总觉着是崔家抢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好日子,整天把崔老太当头号仇敌。

    只要崔家捞着一丁点好处,她就气得睡不着觉。

    但凡崔家遭了灾,她就比过年还开心。

    好巧不巧,去年杨发财在公社治安队谋到份好工作,时不时有白米精面香油的捎回来,杨家日子越过越滋润,崔家却越来越倒霉,现在彻底成牛屎沟的瘟神。

    沉闷而沮丧的中饭终于吃完,崔建党刚放下筷子就被队长叫走了,让催着回去办交接手续。

    “下午天热,娘在家歇晌,我去给自留地的红薯苗浇浇水。”崔建国放下碗筷,挑上一对铁皮洋桶。

    可这个点儿,太阳辣得能把人烤熟。刘惠不舍得让他吃苦,故意推说娘家有事跟他商量,把人叫回房了。

    大哥二哥都有事,崔建军看了看自己那不争气的断腿,一声不吭接过洋桶出门。别的重活干不了,但挑水还行,只要慢些,桶不要装太满。

    走了两步,忽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回头是个白胖娃娃,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他,小脸晒得大苹果似的。

    “幺妹快回屋歇晌去,外头热着呢。”

    幺妹摇摇头,指指屋后的山头,她要去帮助狗尾草说的什么兰。

    第004章

    “太阳这么大,晒黑可别哭啊。”崔建军逗她,原以为她会像自家春芽一样知难而退,谁知小姑娘居然奶声奶气的说:“不哭,保证。”黑黝黝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坚定,配上一本正经的小表情,还真像个小大人。

    崔建军顿时哈哈大笑,原本沉闷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索性把洋桶放下,一把抱起她举过头顶,吓得她“呀呀”直叫,叔侄二人直玩到汗流浃背才将她放洋桶里,另一只桶里装跟她等重的半桶水,扁担一挑,晃晃悠悠往山上去。

    他左腿的筋缩了,短了一丢丢,走三步歇一会儿,咬咬牙,心道:崔建军你怎么这么孬,连个孩子都挑不动?

    就这么一面歇气,一面打气,慢慢地往山上移动。

    铁皮洋桶被晒得热乎乎的,小屁股坐里面很舒服,摇啊摇的,幺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老崔家的自留地在村后半山腰,是从崔老太公婆手里就传下来的,历经三代人慢慢的从一分开到足足四分。虽然地面不够平坦,但土壤肥沃,崔家人精心伺候着,夏秋种玉米棒子,冬春撒小麦,边上再插一圈红薯土豆,每年能多得不少口粮。

    村里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公社规定,自留地面积只要不超过人均土地面积的百分之五,那就是合法的。家家户户都指着自留地种点瓜果蔬菜呢,恨不得越大越好,实际四分,明面上就只说二分甚至一分,社员们都彼此心照不宣。

    可今年气候异常干旱,耐旱的小麦都干死不少,地边一圈红薯苗也蔫了。村口小河的水量也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一,在保证集体农田用水量的前提下,大家都想方设法灌溉自留地。

    到山上,三叔舍不得叫醒她,连人带桶挪树荫下,又从河边摘一片大大的芋头叶顶她头上,不让烈日晒到她的脸。

    自个儿则不声不响,单手提着一只水桶,一瘸一拐,提了十几桶水,“哗啦哗啦”的洒红薯苗上。

    喝足水的红薯苗们开始活过来,唧唧喳喳仿佛五百只鸭子开会。

    “要是每天都能喝这么多水就好啦!”舔嘴。

    “我……可我还是喜欢喝粪水。”超小声。

    “有清水就满足吧,山上的兄弟们才叫倒霉,都快旱死了。”

    幺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顿时懊恼不已,狗尾草说的什么兰,怎么又忘了。她明明认识许多张报纸的字,怎么就是记不住事情……唉!

    “喂,你们听见那小胖子叹气了吗?”

    “哦,就是那个小胖娃娃,我去年见过。”去年它还是个浑身沾满泥巴的红薯,还没入土,发芽。

    幺妹眼睛一亮,“那你见过一颗很想喝水的兰花吗?”

    一说兰花,红薯苗们又是七嘴八舌,这个说它见过,那个也说它见过,一问在哪儿就南辕北辙,幺妹被它们绕得稀里糊涂,本就不够用的脑袋瓜,仿佛塞进了一团乌漆麻黑的毛线,越缠越多,越多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