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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推开它,将要面对的事物可就不怎么让人放松得下来了。 偏偏黎烁就跟个没事人似的,顾浅甚至在他伸手往前推去的时候看到了他嘴角噙着的那一丁点弧度。还不等她弄清这人脑袋都装了些什么,另一种意义上的黑暗已在眼前降临。 顾浅扬扬手,试图挥开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她昨晚——如果是晚上的话——跟这霉味同床共枕了一宿,现在只恨没有找机会弄点空气清新剂随身带着,哪怕过期了也总比这味儿强。 但话说回来,这么大的古堡,光一两瓶恐怕还远远不够用。 “这里……” 舒菁艰难地捏着鼻子问:“真的还有人在吗?” “可难说,”周德如没好气道,“你看我们到现在遇到的有哪个是正常的。” “哦?” 方才还对着门廊内探头探脑的黎烁闻言转过了头,“听你们这意思,别是还去找过其他的‘引路人’了吧?” 听着这好奇般的打探,顾浅挑了下眉。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哎,话不能这么说,”他也不恼,兀自笑道,“咱们现在也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互相交个底也图个心安不是?” 说着,“嚓”地打着了什么,顾浅也看清了对方手里举着的东西。 他攥住的那玩意儿分明是个打火机的样式,可在按下去后,却是一只盈盈的白亮光球弹出来,悬在了上空约有两三英寸的位置,完完整整地照亮了四人周围的一小块区域。这样固然没有手电筒照得那么远,就安全性而言倒是高出不少。 “我留在手头的最后一样了,前俩月从上任NO.4那换来的,”黎烁爽快地说,“你们要也可以拿去。” 他们正站在这座古堡的门廊里。 舒菁瞧见他掏出那“打火机”,为了省电就干脆拧灭了手电筒,当然,这里也不止一个光源。 墙上每隔一小段距离就固定了个造型精巧的烛台,尽管那黄铜底座蒙了好些灰尘,上头的蜡烛却没有任何损耗似的自顾自地燃个没完没了,摇曳的烛火也在最前面那人的脸上落下阴影,让人对他脸上的神情瞧不真切。 “说这是最后一样,”周德如问,“你的能力呢?” “能力物当然不算在内。” 黎烁耸耸肩,“但这就不是交底的范围了,就像我现在问你们的能力,你们也不会告诉我一样。” 这倒是彻彻底底的大实话。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最后还是顾浅率先一步跨过去,顺带还往墙壁上的烛台摸了一下。 舒菁:“……你这是干什么?” “没,就想试试能不能拿下来。”结果非但没拿到还蹭了一手灰,顾浅咳了声,把指头往边上小桌台的桌布上擦了擦,“弄个火器来也挺好的。” 指不定就有什么怕火呢。 石砖砌成的墙壁阴冷森寒,蜡烛那点可怜的小火苗当然不可能让空气升上几度,顶多是让凑近的那块皮肤感觉稍微暖和些罢了。顾浅搓搓手背,率先踏出了这条狭窄又逼仄的长廊,眼前豁然开朗,明显是这“城堡”的中央大厅。 前方是直通二楼的宽大楼梯,足以让十来个人并排通过,两侧同样是被牢牢固定在底座上的兽脂蜡烛。虽然比走廊上的更粗更亮,但在烛芯燃烧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一滴蜡油滴落,这些东西的存在形式本身已经是个警告,顾浅不太想知道强行把它们拔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她不想不代表有人不想。 黎烁就走在夹在中间第二个的次序,见状吹了声口哨就凑了过去。 “你确定你要碰这个?” 顾浅话里的警告意味只被他满不在乎地付之一笑。 “你以为我是怎么弄来那么多好东西的?”黎烁凑在那差不多手腕粗的兽脂蜡烛跟前,左瞧瞧右看看,还轻轻吹了口气,却没影响到那指甲盖大小的火焰分毫,“富贵险中求,这事儿就像悬崖上走钢丝,踏错万劫不复,走对了,可就没准能在什么时候保住一条小命——” 他颇有暗示性地拉长了语调,也确实达成了想要的效果——顾浅想起那个曾经护住他们没让被海怪一口吞下肚去的球,还真没法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她扬起眉。 “找死别带上别人。”周德如皱着眉头说。 “那你们可以站远点。” “……等等,”舒菁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不休,“什么声音?” “咣。” 突然之间,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之外,突然隐约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钝响。 “咣。” 又一声。 这听着就像……有哪个套着一身沉重盔甲的家伙,在迈着艰难的步伐向这里一步步靠近。 周德如又转头回去,“你刚才——” 黎烁立马举起双手自证清白。 “我还什么都没动,”他说,“至少你们也看到了,什么影响都没造成——那个声音是刚刚才响起来的。” 现在再要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说刚才的响动还过于缥缈和飘忽不定,短短的十几秒内,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哐哐当当又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就连才供他们进入的那条走廊也被堵住了,顾浅甚至没听到大门的开合声,难不成那些还不清楚真面目为何的玩意儿是凭空蹦出来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