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君子兰最后还是被曲鹤清救活了, 轻功一事也暂时放下，曲鹤清还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解决曲昱田‘三步走’策略的问题。 结果, 挑着曲鹤清不在家的一天，田新梅和曲昱田就大吵一架。 事情是这样的。 大园子，荒地还有鹿, 忙得曲鹤清陪田田学习的时间大幅度减少，于是，在家照顾两个孩子的田新梅，就接任了这个工作。 曲鹤清对曲昱田的学习抓的很严, 除了学校里面的分内功课，书法和阅读量, 是他定期要抽查的, 可是, 曲昱田根本没有半点自觉性, 练书法嫌累手, 看书也没有什么规划性, 挑一本看一本, 纯粹找乐子, 所以，需要有人来盯着她, 督促一下。 田新梅不太懂女儿学习的进度，就学着曲鹤清的话，经常提醒曲昱田, “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曲昱田基本上不带作业回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学校，完成作业的同时还放学就回家。 “那就复习，温故而知新，好好复习。” “我也复习完了！”曲昱田想撒欢跑出去玩，蹲在书包旁边想原地蹦。 “那预习，新知识自己先看一遍。” “我也预习完了！”有什么好预习的，开学发课本的那一天，她就把所有书都翻过一遍了。 “哦，那爸爸让你练的字，写没？” “……没。”一听到田新梅搬出曲鹤清，曲昱田跃跃欲试往外跑的步子就一顿，默默收回来，怨气满满的练字。 毛笔写完换钢笔，大字格写满能用空隙写楷体，曲昱田嘴巴嘟的特别高，充分的浪费洗砚台和吸墨水的时间，就是不好好去练字。 写出来的东西，不用曲鹤清来看，田新梅就觉得不过关，说田田练字不用心，做什么事情不下苦功夫，怎么能得到好本领。 结果，被曲昱田不服气的反驳，“别人都不练字，就每天把我关在家里写写写，凭什么。” 被气极反笑的田新梅还要和曲昱田好好讲讲理了，“曲昱田，这个练字，是不是你自己也愿意，从小练到现在的，字是自己写的，又不是练给我们的，还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可是我写的字已经很好看了，为什么还要练！”曲鹤清不在家，曲昱田就在田新梅面前撂挑子。 “曲昱田，你自己说，我们让你练字是害你吗？你自己说，有哪件事情，你是没有爸爸妈妈督促，能从头坚持到尾的？练字本来就是磨你的急性子，让你养成个持之以恒的习惯，你还问我为什么！” 田新梅是真的气到肝有些痛，曲昱田属于自我个性特别鲜明的孩子，没毅力，爱放弃，有聪明劲儿不用到正路上，曲鹤清为了纠正曲昱田的这些坏毛病，下了不少功夫，就是想给曲昱田多培养两个好习惯，扭一扭性子。 养鹿和荒地都是需要漫长前期投入的事情，曲鹤清两头跑，分♂身乏术忙得不行，累到眼底全是红血丝，还会挂念着曲昱田，最近读了什么书，在练什么字，有没有什么不会的题问爸爸。 曲鹤清在曲昱田面前，从来不会说爸爸累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会打起精神来，陪着两个孩子学东西，结果，曲昱田根本不知道心疼人的，还准备应付差事，把练字糊弄了事。 毕竟是做过肝脏手术，田新梅不能生气，被曲昱田这么拧着头一击，脸色就有点不好的，转身回去找药吃。 加味逍遥丸是曲家的常备药，田新梅不舒服的时候，都会吃一点。 曲昱田看到梅梅脸色不好的吃药，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态度不好，又拉不下脸去道歉，皱着眉头跟在田新梅后头，就是张不开‘对不起’的嘴，凶巴巴的样子不像是道歉，倒像是要打架的。 田新梅又心疼曲鹤清，又气曲昱田的不懂事，不说话也不理田新梅，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 然后，曲昱田挤过来，强行拿走妈妈手上的活，帮她做，试图吸引田新梅的注意，结果，田新梅看都没看她一眼，扭过头继续做别的，就是不和曲昱田说话。 完蛋了，梅梅这是真生气了。 曲昱田也有点懵，她平时就是喜欢耍个小懒，钻个空子多跑出去玩一会儿的，平时也没有见妈妈这么生气，怎么今天的反应这么大，是不是自己说的那些话？ “梅梅。”曲昱田抢走了田新梅手里的事情，让生闷气的田新梅手边没事情，只能站起身准备去做其他事情，依旧不搭理曲昱田。 这么生气啊！ 有点着急，曲昱田窜到田新梅面前挡住她，看着她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的，你别生气好不好，要不然肝疼吃药，多痛啊！” 田新梅这才正眼看曲昱田，想说点什么，可肝还是有点不舒服，就没应话，去做其他的事情。 曲昱田就是这种气人的小混蛋，你说她不知道心疼父母吧，她每次都能卡在你的底线之上，说一些暖心妥帖的话，哪怕你是她的爸爸或是妈妈，哪怕你是成人她是孩子，她也想保护你，挡在你的面前。 但是，你说她知道心疼父母吧，她又每天和屁股下面扎钉子一样坐不住，成天给你惹麻烦，为她好的事情，就跟要害她一样，还时不时能刺你两下，让你气的肝疼。 曲昱田看梅梅还是没有理自己，道过一次歉之后，脸皮就厚多了，颠颠的追上去，“梅梅，笑一个嘛，我帮你倒杯水？” “梅梅，看我一眼嘛，别动别动，我来洗碗，你坐着。” “梅梅，喵喵喵？啾啾啾~” 曲昱田不要脸起来，真的特别不要脸，像牛皮糖一眼巴在身边逗你开心，让田新梅绷不住笑起来，特别想过来咬这个小混蛋两口。 好气哦，田新梅也是想拿出一次做妈妈的威压，冷脸好好教育一番曲昱田的，结果这货总是逗她笑，太讨厌了！ “哎呀，笑了就是不生气了，和我说说话嘛！”曲昱田终于看到田新梅笑了，虽然还是怒瞪了一眼自己，但这也是不生气了。 “我不和你说话，你老气我。”田新梅傲娇起来，也是很傲娇的。 “对不起，我错啦，再也不惹你生气好不好？”曲昱田对着田新梅无辜的眨眼睛，带着亮闪闪的星光，根本看不出这家伙小混蛋的本质。 “真的？”田新梅看着曲昱田，还有点不太相信，“以后，你也要学着体谅我们，家里的事情这么多，谁都没法全天盯着你，练字、读书都是为你自己好的事情，曲昱田，你也要学会自觉了。” “好好好，我知道的！”曲昱田答应的快，鬼知道她往心里记了几分。 叹口气，田新梅觉得，她的段数不够，还对付不了家里这个小混蛋，需要曲鹤清亲自出马才可以。 于是，曲鹤清知道曲昱田练字练烦了之后，答应削减她的练字时间，然后，带着她去学钢琴。 教钢琴的老师住在兵团，又是舞蹈老师，又是钢琴老师，上课的地方，自然也是一个大的练功房。 曲昱田其实有点吃软不吃硬，能和男孩子挥拳头，却面对小姐姐们的欢迎，有些不知所措，练舞蹈的女孩子，有着轻盈的步伐和天鹅一样的脖颈，面对曲昱田这个大眼睛，觉得特别可爱，围过来的时候，还想伸手摸一摸，直接把曲昱田摸到僵硬不能动弹。 好在，曲昱田开始上课的时候，练舞蹈的小姐姐们就要收拾收拾回家了，老师的丈夫和曲鹤清是朋友，对曲昱田很用心，对指法和弹奏时的一些小毛病，揪的很认真，狠抓基本功。 重复而大量的练习，让曲昱田看到练习曲的乐谱，就想抓脑袋砸琴。 失策失策，一开始她以为，练钢琴挺好玩的，老师弹奏的曲子也很好听，结果没想到，她根本不到整首曲子的水平，入门阶段就和练字一样坑，恨不得把她沾到钢琴前面，不断的和那么几个键死磕。 曲昱田记谱子没有任何压力，可是人就是浮躁，琴音自然也飘，老师就让曲昱田反复练，直到这音能落下来，踏实了，才过关。 坐五分钟都扭来扭去的曲昱田，恨不得用脸滚琴键，练习时间没有老师盯着，她就拿爪子从高音扫到低音，再从低音扫到高音，然后忘掉指法，用两只手的食指，按照老师弹曲子的摁键顺序，一个音一个音的摁，把曲子断断续续的重弹一遍。 虽然没有什么美感，节拍卡的也不是很好，但要是把琴声录下来，摁下快进，就不难发现，这曲子的音，全是对的。 于是，记忆力过好，带给曲昱田的负面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谱子记得太快，不用手熟悉，单凭脑袋就够，练习曲这种片段式、针对指法的练习，就让曲昱田觉得很烦躁，没有成就感回馈，更不能静心下来专攻指法问题。 但像钢琴老师弹得这种整曲，却又要求更高技巧和情感，没有经过大量手感练习的曲昱田，很难达标，单凭记忆，并不能让身体和记忆同步，力不能及的感觉让曲昱田更着急。 怎么都是急，曲昱田就在钢琴前面，跟颗炸开的爆米花一样。 唉，愁！ 作者有话要说： 小混蛋跑偏，变成了又爱又恨的小混蛋 第46章 学琴的地方离家比较远，曲鹤清会来接送田田, 尤其是晚上回来的时候, 不允许田田自己回来, 一定要等到自己去接。 练功房的隔音很好, 曲鹤清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女儿像个软糖一样的趴在钢琴前面，脑袋上顶着四个大字‘垂头丧气’。 “爸——爸——”拉长的调子，软哒哒的，根本不像曲昱田活蹦乱跳的风格。 练琴的时候, 老师不会全程盯着，练功房里就曲鹤清和曲昱田两个，走过去坐到女儿身边, 曲鹤清问软趴趴田田, “怎么了？跟霜打了一样！” “我练不好。”这还是曲昱田第一次对自己评价‘不好’，她自小就比别人聪明很多, 智商和情商都远超同龄人，能用最小的努力换来最大的成功，顺风顺水, 哪里遇到过‘不好’的情况。 所以, 难得遇到一次挫折，气馁起来就蔫蔫的。 “真的？你弹一下给我听听。”曲鹤清也很少看软糖·田田, 觉得还挺好玩的，揪了一下女儿的小辫子，让她打起精神来, 给自己弹一下练习曲。 “哦，练习曲很傻的！”曲昱田坐直，给爸爸先打一个预防针，然后开始弹练习曲，至于老师弹得整曲，她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弹，纯粹是摁键，就不给爸爸展示了。 曲鹤清没说话，让曲昱田一直弹，等两三遍之后，拿着曲谱配合着女儿，就唱起来‘哆咪瑞，咪发瑞~’ 瞪圆了眼睛，曲昱田一脸诧异的看着爸爸，“你会唱谱子！” “对啊，我会口风琴，会谈吉他，也是有点音乐基础的，能认出来五线谱！”曲鹤清当兵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俄罗斯族，一个蒙古族，两个哥们简直是移动的音乐盒，硬是把战友也教的能歌善舞起来。 口风琴、吉他和会的一些俄语蒙语，都是曲鹤清在这个时候学的，哪怕没有系统的学过五线谱，也能摸索着看懂，唱一下乐谱难度也不大。 钢琴老师教曲昱田的时候，也会让她跟着唱出来，但是，曲昱田觉得，这个举动好羞耻，等老师不在她身边，她就闭嘴只弹，没想到，爸爸居然能唱。 双标田立刻把羞耻这件事情忘掉，一脸神奇的看着曲鹤清，觉得自己爸爸简直棒棒哒。 “来，你弹，我跟着你唱谱子，先从练习曲开始，等到后面的整曲时，爸爸就能跟着唱歌词了。”坐在曲昱田旁边，跟着琴音唱哆瑞咪，是有点傻，但是，曲昱田不觉得练习曲过于简单了，边弹还能边给爸爸纠正音。 “不对不对，这是个四四拍，不能停，这个才是空拍。” “爸爸，你要跟着我的琴音，不能抢拍！” 曲鹤清唱错了音符，曲昱田就停下来，重新给爸爸定音，这么过了几遍，反倒比自己练了那么久效果好，达到了练习目标，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任务。 时间不早了，曲鹤清就带着曲昱田回家，天已经黑了，两个人走路回家。 路上，曲鹤清问曲田田，“去接你的时候，看你在钢琴前面不开心，怎么了？” “我生气。”在爸爸身边蹦蹦跳跳的，曲昱田被问话之后，拉住爸爸的手，“总是弹不准音，气自己。” “这有什么好气的，你刚才弹得挺好的啊，还帮我纠正了音。”曲鹤清用手压了压曲昱田的后脑勺，逗她玩。 用力把爸爸的手撑起来，曲昱田喜欢玩这种较劲的游戏，“可是，你没有来接我的时候，我弹的不好，特别难听，和老师弹的不一样。” “然后你就生气了？”曲鹤清觉得很好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要是听一遍就能弹的一模一样，那还去和老师学什么？ “对啊，学不会很蠢，我不要这样的缺点。”曲昱田是那种，如果练字的时候，字没有对齐，会把纸撕掉重新写的人，弹钢琴怎么弹都不对，足以让她急的抓脑袋了。 “谁给你说这是缺点的，每个初学者都是这样，要大量的练习才能学会。”曲鹤清戳了戳曲昱田的脑门，“光是脑袋记住，没有用，练习是为了让你的身体记住，等哪一天，你坐到钢琴前面，闭着眼睛手就能自己弹起来，那就功夫到家了。” “不能戳脑袋，要不然我就不长个了！”曲昱田捂住额头，哼哼唧唧的，“真的不蠢吗？我以为，只有我练习很久都不会。” “别人都是练了好几年钢琴，你这几天时间，根本不算长。”曲鹤清又戳了一下小矮个的脑袋，看着曲昱田气的嗷嗷跳，“而且，别人说你笨又怎么样？怎么，怕被说？” 曲田田居然会害怕别人说自己笨，曲鹤清第一次听女儿这么说，觉得还挺新鲜的。 “对啊，爸爸我给你说，我们班里有个女生，每次考试都考不过十分，上次她考了零分，语文老师让她拿着卷子站在讲台上，站了一上午，好多同学都挤过去笑她。”虽然曲昱田是个话痨，但是，说的都是好玩的，愉快的事情，像班级里发生这种，责罚学生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和爸爸说。 “语文老师？也就是你们班主任，让她罚站的？”曲鹤清皱起眉头，第一次听这样责罚学生，问曲昱田，“然后呢？你挤过去没有？” “那个女生上课不听课，也不写作业，老师说她，她还笑，然后，她就被罚站了。”曲昱田也说不准老师是错，还是同学是错，但是没有再蹦蹦蹦，而是抱紧了爸爸的手臂，“那个女生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好像哭了，下课的时候，好多人挤过去笑她，我没有挤过去，我觉得好可怕。” “爸爸，万一哪一天，我没有做好一件事情，被说笨，是不是也要站到那里，被别人笑？” “爸爸，我不懂，笑她的那些人里，并没有考满分的人，他们也就是比那个女生高几分而已，却笑的最大声，为什么？” 在家里，曲昱田笑过曲世辰笨，总觉得弟弟傻乎乎的，讲的东西根本记不住，然后，被爸爸妈妈责备了，说笑别人笨是错的，是不礼貌的，是会伤害到别人的，所以，她和弟弟道了歉，曲世辰小朋友现在，依然幸福的当着姐姐的小尾巴，锲而不舍的黏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