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理解？你未免太高看他了！他如今已入了魔道，他只会恨你！他为了你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可你到头来却将他弃之不顾！他怎么可能不恨你？！”韩阳想用言语逼迫韩凛出来，他来这里之前想过仙盟的顶级修士都会聚集在这里，却没料到连佛盟的人都来了，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渡劫失败的化佛期修士！ 如今莫凌天被那小虫折磨的奄奄一息，他一人怕是无法斗过这么多人的！ 韩凛静静的听着，任韩阳说再多的话也不为所动，只是心里难受的厉害，几乎随时都要情绪失控了。 韩阳见韩凛如此，便知道他决心已定了，这让他万分懊恼，忍不住想要冲破映月宗的护宗大阵强行抓走韩凛，好威胁王小胖。 但在韩阳冲出去之前，气息微弱的莫凌天忍着体内的灼痛叫住了他：“不可！” 韩阳回头，只见莫凌天喘着气对他说道：“你……你一个人是打不过他们的……不要去送死……” “可是……”韩阳看着面色已呈死灰之色的莫凌天，一向潇洒不羁的他竟是红了眼眶：“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但你还活着。”一代魔头莫凌天居然露出了慈爱笑容来：“你是我儿子，你活着我就活着。” 这句话刺激到了韩阳：“不，我们约好一起闯荡上界的……我绝不让你死！” 韩阳说完再次冲了出去，那老僧冷哼一声便祭出了手中的金色禅杖，满山的修士也纷纷拿出了各自的武器，莫凌天见了惊慌大吼：“你若枉送性命我现在就自断经脉了结！” 大概是话说的太急了，莫凌天猛地喷出了一口血来，冲出去的韩阳连忙折了回来：“爹！” 莫凌天吐完血便剧烈咳嗽起来，田子轩犹豫了一下，然后在众多修士鄙夷的目光中走上前去照顾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顺气，并拿出手帕来给他擦拭吐出的污血。 “不许过去……”莫凌天气息微弱的看着韩阳：“听爹的话……” 韩阳没辙了，也愈发的恨了，他忽的揪起晕倒的王小胖，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举在空中，双目赤红的盯着韩凛，当着满山的修士质问他：“韩凛！这个人难道不是你的爱人吗？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爱人死吗？” 爱人？！ 众人哗然，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样的秘密，而两个男子相恋是少见且怪异的，只因他们的结合违背了阴阳谐和之理，因此大多数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韩凛，想得知他的答复。 “师兄……”紫珊仙子担忧的看着韩凛，“你不必理会他。” 韩凛沉默了一阵，承认了：“他是我的爱人。” 众人顿时骚动的更厉害了，他们看着韩凛的目光带上了异样，而韩凛却反而平静了不少，并继续说道：“我亏待了小胖，我欠他的定会还他。” 韩阳笑了：“那我要你现在过来！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过来将他带走！” 一旁的老僧听了连忙提醒韩凛：“雪尊！莫要中了他的激将法！” 韩凛抿直了嘴唇，并不说话，韩阳见这样都不能将韩凛给刺激出来，于是他略一思索，伸手扯下了王小胖的衣襟，露出他那单薄而又白皙的肩膀来。 “若不出来我现在就毁了他！”韩阳的脸上露出了狠毒之色，“但我不会让他死，他死了岂不是让你们俩做了一对鬼鸳鸯？我会毁了他的丹田，留他一丝气息，然后把失他关进地牢里，日夜折磨！” 韩凛的神色发生了动摇，终于忍不住往前迈开了脚，却又被那老僧变幻出的佛法光屏给挡住了去路。 “雪尊！还望三思！”那老僧大声说道，语气正义凛然：“你难道要用整个修真界的安全来换取你徒弟的安危吗？！” 韩凛顿住了脚步，这时候林惜缘来到了他的身边。 “如果不忍心，便走吧。”一向嘻嘻哈哈的林惜缘此时也有了担忧之色：“小胖也不希望你出去的。” 韩凛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又看了眼被韩阳抓在手里的王小胖，拒绝了：“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哪怕小胖死了……我也要陪着他！” 韩阳闻言“啧”了一声，“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好了！” 他说完便张嘴咬向王小胖的脖颈，却忽然被一个人抓住了胳膊。 韩阳皱眉回头，是田子轩。 “主子……”田子轩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一脸惊恐：“请不要这样，让我好好劝导小胖，他会听我的话的……” “得了吧，他早不把你放在心上了。”韩阳嫌他碍事，于是用内劲将他震开：“滚！” 田子轩却又扑了过去：“小胖已经入魔了，也被逐出了宗门，若他再被废掉修为……他就真的完了！” 田子轩说着说着就哭开了，“主子！子轩下辈子还给你做牛做马，你就放过他吧！主子！求你了主子！” 然而田子轩的求饶并没有产生任何作用，他再次将他震开，接着张嘴咬住了王小胖的脖子，运起煞血大法开始吸食王小胖的精血。 昏迷中的王小胖察觉到不对，逐渐清醒过来，发现韩阳在吸他的精血，而他丹田内的灵力正疯狂的流失，当即惊慌失措起来：“魔、魔头！放开我！” 韩阳还真放开了他，他此时已经明白想抓韩凛来要挟王小胖是不可能了，便转为刺激王小胖本人：“放开你？可以，你先把那小虫从我父亲体内弄出来！” 王小胖“呸”了一声：“我不！你们父子俩毁了雪天宗，还害我师尊死在天劫之下，我要你们死！” “哼，你师尊都不要你了，你还一心想着他！”韩阳说完抓住王小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扭向韩凛，“看！你师尊放弃你了！” 王小胖与韩凛对上视线，韩凛满眼都是痛苦，却只能眼睁睁的站在那儿。 “师尊……”王小胖低囔了一声，又忍不住掉泪了：“没、没关系的……” 王小胖想安慰韩凛，但是他抬难过了，以至于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却哭成这样，太给师尊丢脸了。王小胖抬起疲软的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闷声哭着。 王小胖没有妥协，韩凛也没有，所以直到韩阳将王小胖的精血吸尽，直到王小胖的丹田因灵力干涸而破裂，直到他晕倒，韩凛都一动不动的看着。 将瘦成骷髅一般的王小胖丢开，韩阳绝望的呐喊彻响天空，暴怒的他将怒火发泄在凡人身上，催动法术摧毁了数十个凡人城镇，之后才带着他的父亲和王小胖离开，而韩阳引起的这场浩劫亦被凡人记录在了史册里面，经过数千年的流传，成为了一段离奇的神话。 …… 白雪皑皑的山峰上，走着一个背影高大却寂寥的男人，山上有着亭台楼阁，却悄无声息，连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鸟儿和小动物也因为浓重的浊气而不敢靠近这儿。 韩阳走进他的洞府里，穿过几个洞室，最里头的山洞里坐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虽然脸色死灰一身病态，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韩阳愣了一下，继而大步走过去：“怎么起来了？” “成天躺着骨头都酸了。”莫凌天说道，然后问韩阳：“那小子还不肯听话？” “嗯。”韩阳烦恼的皱眉：“不管对他用什么酷刑他都不服软，只要一有力气就骂人，偏偏……” 想到田子轩韩阳是既生气又无奈，背着他偷偷治疗王小胖不说，还特地给他配了一副吃了便感受不到疼痛的药丸。 虽然韩阳没把话说完，但莫凌天猜到了他的心思，他于是微笑说道：“是你那仆人惹你生气了？” 韩阳沉默了一会，点头：“嗯。” 顿了顿，他又说道：“回头得好好教训他了。” “别了。”让韩阳意外的是，莫凌天居然帮田子轩说话：“他对你是真的忠心，日后我不在了，总得要个人陪着你的。” 韩阳心里泛起了酸楚：“别说这样的话，很快……很快我就能逼那小子把小虫从你体内弄出来。” 莫凌天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说话，他今天的精神似乎是真的好，“我们出去走走。” “好。”韩阳应了一声，搀扶着他起来，父子俩慢慢出了山洞，然后来到了当初他们看雪的那个亭子里。 “今天天气……”莫凌天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吩咐韩阳：“把浊气都收了。” 韩阳一挥衣袍，顿时满山的浊气都消散了去，露出明朗的晴天来。 一只鸟儿在两人不远处落下了，叽叽喳喳的跳了几下，又飞走了。 “好久没这么清爽过了。”莫凌天喘着气说道：“打自我功法大成以后，闻什么都带着一股子腥味。” “……”韩阳想了想，也承认了：“我也是。” “魔道功法就是如此，速成，却伴随着副作用。”莫凌天说完问韩阳：“有酒吗？” “……有。”韩阳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顶级的灵酒来，双手有些颤抖的给莫凌天倒了一杯。 莫凌天豪气的喝了一大口，颇为感慨的回忆道：“你娘也是如此，她修的采阳补阴之法，一天不缠着男人就浑身不舒爽，明明是个阳寿将尽的老太婆了，却硬要保持着少女的模样。” 韩阳静静听着不说话，他对他娘所知甚少，只知道她生下自己后很快就过世了，不是死于难产，而是寿元用尽了。 “你娘风评并不好，所以她死前抱着你来找我时，我是拒绝承认你的。”莫凌天又喝了一口酒，许是修为没了，喝酒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用灵力消化，他那灰白的脸出现了些许红色：“不过当你越长越大，变得越来越像我，我才意识到，你真的是我儿子。” 韩阳听到这终于明白他小时候莫凌天为何对他甚是冷漠了，不过想想也是，有着一个靠采阳补阴修行的母亲，哪个男人又会轻易认下她的孩子？ “常有人说，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有所改变，我以前对着话是嗤之以鼻的，然而当我确定你是我儿子以后，我还真觉得……这个世界变得不大一样了。”莫凌天说到这看向了韩阳，目光慈爱：“你也可以生一个感受一下。” “我？我嘛……额……”韩阳有些尴尬，他从没想过要个孩子，也还没遇到让他心动的女人。 见韩阳态度变得扭捏，莫凌天畅快大笑起来，末了，甚是遗憾的说道：“可惜我意识的太晚了，你那时已经懂事了，而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还未明白什么是魔修就已修了魔道，所以我立马将你送进了雪天宗……其实做仙修真的不错，起码能坦荡的走在外头这点我很喜欢。” “……确实。”韩阳对此深感赞同。 “所以……若有来生，你我就做个仙修吧。”莫凌天说道，他的人生有太多遗憾了，遗憾到他只能四处杀人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好在最后他得了个儿子，将他内心的空虚瞬间填满。 “能生下你真是太好了……” 酒杯落了地，坐在石凳上的莫凌天朝旁边倒去，而下一秒韩阳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结实的双臂紧紧将他抱住。 “我也是……”韩阳声音哽咽：“能做你儿子……真是太好了……” 天空飘下了细雪，亭子里的两人久久依偎着，当太阳落下，一个高挑俊美的男人顺着覆盖着积雪山路朝两人靠近，但当他发现亭子里的情况以后，他脚步一顿，继而匆忙转身跑了。 韩阳自然发现了他，但他这会没有心思去理会，而田子轩脚步不停的跑进了地牢里，那个关押着王小胖的地方。 “那个男人死了……那个男人死了！”田子轩慌了神，在地牢里一直嘀咕着这句话，并不断的来回打转。 王小胖懒洋洋的躺在地上，他变得很瘦，想想也是惊人，他失去了全身的血液，丹田也破裂了，可他竟然还能活着！ 看来这具身体因为修仙的缘故，被天地灵气淬炼的很厉害了。 不过也和田子轩这半年里的偷偷照顾有关。 “死了？哼，死了好。”王小胖虚弱的说道，莫凌天能挺这么长时间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以为他最多坚持一个月，可他活过了半年。 “怎么会好？他死了主子必然要过来杀你了！”田子轩担忧的便是这个了，他越想越怕：“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王小胖冷冷看着他在那儿慌张，语气冷漠：“杀了不是很好吗？你觉得我现在活着还有意思？” 王小胖说完目光陡然放出光芒来：“等我一死，我就能去找师尊了！我可想他了！” 田子轩闻言生气起来：“死？你成天就想着死？你想过我没有？” 王小胖“噗”了他一声，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你不是有你‘主子’吗？成天在他身后拍着马屁儿呢！” 田子轩涨红了脸，却也没好意思反驳他，但王小胖的态度着实把他给惹恼了，于是他大步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即便你不为我，你也该想想你爹娘啊！他们生你养你，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听田子轩提到自己的爹娘，王小胖不由红了眼眶：“你以为我不想他们吗？可我如今变成这幅鬼样子，我哪回得去家？我回去吓他们吗？” 田子轩噎住了话语，王小胖如今虽没有最初那样像个带皮骷髅了，却还是瘦的怪异，即便不平躺着胸前的肋骨也根根分明，走出去也是很引人非议的。 然而田子轩不希望王小胖如此阴郁的苟活着，想到韩阳兴许很快就会暴怒的过来杀王小胖了，他于是一咬牙，将绑在王小胖脚踝上的脚镣给解了下来。 王小胖愣住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狐疑的打量他：“怎么，你难不成要放我走？” “你走！”田子轩也是豁出去了，他红着眼眶说道：“不管你怎么怨我，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去找你师尊吧！” 王小胖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郁郁寡欢的说道：“我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真真正正的废人了，我以前有修为时就帮不上他的忙，现在他怕是……更不会要我了。” “不会的！”田子轩大声鼓励着他：“你不仅仅是他的徒弟，还是他的爱人不是吗？即便你没了修为，他也不会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