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或许是因着兰公子的存在罢？他是兰如青的儿子，兰如青要对付的人，也就是兰公子要对付的人，兰公子的仇人……唔，卢秀珍伸手捂住了烫热的脸颊，有些没有想通，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脑回路？她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的思考方式。 第158章 奉诏行（四） 青山坳热闹起来了。 “崔老实家那小媳妇, 可真是给咱们青山坳露了脸！” 村子的小路上聚集着嫂子婶子, 就连男人们都难得的放下手里的锄头扁担，脑袋凑到一处窃窃私语。 一张张满是皱纹的脸孔上, 全是惊疑神色, 有些带着三分嫉妒，更有多的人表示出了羡慕与钦佩。 崔老实家的小寡妇从京城回来了，是江州知府旷大人亲自护送着回来的, 坐的是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还带了一大批人手回来，听说是皇上赐给她帮着种田的。 “崔老实家用上奴仆了？他家那么穷，拿什么养？” 刘三嫂子的声音依旧尖锐高亢，只是音调已经软了几分, 不再是以前那种雄赳赳凶巴巴的感觉, 而是带着几分讨好, 似乎在全心全意的为崔老实一家做打算，只是这全心全意之外, 却还有一层固有的轻视，被重重的压到了最底下。 “听说不是奴仆哪, 好像是什么局里边的能工巧匠。”有人低声道：“崔推官说的。” 崔老实一家可真是露脸了, 当家的卢秀珍进了京城觐见皇上, 听说是对答如流, 龙心大悦，当即赐了她“奉旨种田崔卢氏”的封号，拨了尚工局二十名匠人供她调遣, 更有花不尽的金银随她使用！ 都说是崔推官那边传出来的，若是崔耀祖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很冤，这个锅，怎么莫名其妙就给他扣上了。 他是陪着旷知府护送卢秀珍回青山坳不假，可他只在家里喝了盏茶，交代父亲要好生关照崔老实一家，千万莫要再像以前一般看轻了他们，其余他什么都没有说，可这村里的各种传言，说来说去最后都是一句，崔推官亲口说的！ 好在崔耀祖已经回了江州城，他并不知道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消息，在村民的口里都是他传出来的，否则这些锅压下来，崔耀祖只怕又要被压扁了几分。 原来被青山坳人瞧不起的崔老实家，现在变成了人人羡慕的一户人家。 “瞧他们家那屋子，起得真是气派！我原来还在奇怪为啥要起五进呢，没想到那崔家的小寡妇早就有筹算了，知道皇上会要赐给她奴仆，这屋子要往宽里修哪！” “可不是，要还是以前那窝棚，来了人也住不下呐。” “这崔家的小寡妇，莫非还会占卜不成？要不是怎么会预先就知道哪？” 崔老实家的屋子已经盖好了，夏天日头好，晒两天就能干透，这边就等着去江州城买家具布置了。崔老实与崔大娘本来合计着是要去邻村那木匠家选一些便宜的，卢秀珍毫不客气问陆思尧要了三百两银子：“陆大人，这么多匠人要去青山坳，我家刚刚盖了房，一文钱都没有了，总要买几张床铺给他们睡还要给他们好饭好菜的候着罢？” 陆思尧没有说多话，三百两银子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当即便让一个管事去取了一张银票来：“汇通钱庄的银票，大周通兑，就是去了西域南诏那边，也是可以用的。” 卢秀珍接了银票过来，笑眯眯的朝陆思尧点了点头：“多谢陆大人，听说你每隔十日就要来将江州城务公？其实何必这般辛苦？派你最信得过的手下来便是了，比如说上次来的那位陆大叔，一看就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他肯定不会骗你。” 陆思尧没有出声，这村妇知道什么呐，皇上说了让他来江州城务公，他能不来吗？再怎么着也要来哇。 “放心，我不会问你要太多银子的。” 见陆思尧一脸惆怅，卢秀珍还以为他是在心疼银子，赶紧安慰他：“目前没什么事情要支取银子，过些日子再说罢。” 等兰公子那边买好花草树木，她也就要开始着手租赁铺面重新装潢请掌柜伙计，这些事情哪一样都得要花钱，到时候她可要想好措辞，既能如愿以偿的要到银子，又不让这位陆思尧大人肉痛。 “皇上有旨，我只能奉命行事。”陆思尧盯着卢秀珍看了一阵，摆了摆手：“你回江州去罢，到时候有什么别的事情，你可以去找江州知府旷江华，也可以在我去江州的时候直接来找我。” 卢秀珍笑道：“陆大人真是大方，以后我就不和陆大人客气了。” 拿着陆思尧的银子，有旷知府亲自护送回来，不说在青山坳，就是在江州城卢秀珍确实也算得上很是风光——大富大贵的人家不是没有，可谁又是由江州知府亲自护送着回去的呢？更别说这被护送的对象还只是个区区农家女。 崔老实与崔大娘见着卢秀珍这般衣锦还乡的回来，两人都唬了一跳，崔大娘拉着卢秀珍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这才露出了笑脸来，将卢秀珍扯到一边，低声问道：“秀珍哇，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呢。”卢秀珍笑着摇了摇头：“要是为难我，还能让旷大人将我护送回来？” “哦哦哦，那就好。”崔大娘舒了一口气，又凑了过来，低声问：“皇上是不是真有三只眼睛？” “三只眼睛？”卢秀珍有些奇怪，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马王爷有三只眼？ “他们都这样说哪，说皇上威风凛凛，双眉之间还有一只眼睛，一般人不能跟他眼对眼的看，要是对着看的时间长了，就会被烧成灰呢。” 卢秀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传话的人也太有想象力了，这不是《山海经》里的神兽了么？没想到这以讹传讹有这般厉害，就连本朝的皇上也成了谣传的对象。 “娘，皇上就和咱们常人一样，哪里会有三只眼的？”卢秀珍笑着扶住了崔大娘的胳膊：“皇上给了咱们家好多赏赐呢，明儿咱们就去江州城挑家具，这三百两银子刨除那些人吃饭的用度，剩下的足够咱们花，不用到旁边村里去选那些人家挑剩了的货。娘，你方才也看到了，知府大人来，就连一张像样的桌椅都没有，人家站了一阵子就只得走了。” 邻村的木匠专给大户人家做家俬，有时候拿着剩余的边角废料凑上一凑，也能做出一些勉强能用的家俬来。崔老实与崔大娘本着节约至上的观点，是准备去那木匠家买几样趁手的用就行了，卢秀珍坚决反对：“你们也说了，那木匠家里的东西只能勉强用，过一段日子坏了怎么办？又得添置新的，何必。” “等到咱们手头宽裕了再换。” 崔大娘心中暗道，只要家中没有那调皮捣蛋的，家具能用上好些年哪，换什么换，能省就省着，自家才盖了青砖大瓦房，哪有那么多银子去添置家具。 现在听着说皇上还打赏了买家具的银子，崔大娘也心动了，既然皇上这般体察民情，就连自家买东西的银子都赏了，自家也不能浪费皇上的一片心意，她连连点头道：“好嘞好嘞，咱们去江州城买新的桌子椅子。” 方才那旷知府送了秀珍回来，她想选条好一点的椅子搬了给去坐，结果选来选去都觉得拿不出手，崔二郎随便搬了一条过去，旷知府坐了一边角儿，小心翼翼，唯恐这椅子会忽然散架，眼睛不住的往脚上边看呐。 婆媳两人正在一旁说话，就听着外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阵青烟在门口慢慢的升了起来，卢秀珍抬头看了看，有些奇怪：“这是谁在外头放鞭炮哪？” 话音未落，从门外走了几个人进来，领头的正是崔富足崔大婶，后边跟着崔富裕崔二婶，再后头就是崔宝柱崔玉柱那两兄弟和他们各自的媳妇。 “啊呀呀，我三弟家可真是有出息了，做哥哥的特地过来送恭贺！” 崔富足与崔富裕走上前来，将手里的一个红纸封儿塞了过去：“老三，恭喜恭喜哇！” 崔老实有些发懵，看着两个兄长伸过来的手，有些犹豫，不敢去接那两个红纸封儿：“大哥二哥，这是做啥子哩，我们家昨日就上过梁了。” “这不是来恭喜你上梁的，这是恭喜你得了皇上的眷顾！真真是皇恩浩荡哪！”崔富足眼馋的朝堂屋里头看了过去：“还给你们家下了圣旨哪，能不能带大哥去瞧瞧？” “中，中。”崔老实有些不知所措，听说要他带着去看圣旨，赶紧将两个红纸封儿朝崔大娘手里一塞：“他娘，你先拿着。”转过来朝崔富足与崔富裕咧嘴笑了笑：“在堂屋里头哩。”迈腿朝里边走着，崔老实心里头还有些忐忑，两位兄长该不是来算计这道圣旨的罢？这圣旨可金贵着哩，虽则只是一块黄绫缎子，但有皇上的玉玺盖在上头，这意义可不一样呐，这可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崔大娘拿着那两个大红纸封儿，悄悄捏了下，纸封做得挺大，里边却只装了几个铜板，应该也就十来个的样子，她有些发懵，这是咋的了，昨儿上梁崔富足与崔富裕不是送过十几个铜钱做贺礼，今日怎么又来送钱了？ “弟妹，咱们可是一家人，要相互提携着些。” 崔大婶圆滚滚的脸盘凑了过来，笑容将两只眼睛都挤没了影儿。 第159章 奉诏行（五） “弟妹呀, 你瞧瞧你瞧瞧, 咱们老崔家这会儿可是露了脸啦，听九叔说, 就连江州城那边的崔氏族长都准备过两日要来咱们家哪。” 崔大婶胖乎乎的一双手伸了过来, 故作亲热的去抓崔大娘的胳膊：“弟妹，九叔说过了，这可是咱们青山坳崔氏一族的容光, 大家都要来道贺才行！我和你哥琢磨着，咱们可是最最亲的一家人，得提前商量商量这事儿，莫要让人看轻了去，你且放心, 我家宝柱玉柱金柱都会来帮忙, 不怕没人手！” 卢秀珍站在旁边静悄悄的听着崔大婶说得唾沫横飞, 有些惊奇，这婆子怎么就转性了？看着自家发达了, 就赶着过来讨好巴结了？ 可是，这人性管着呢, 再怎么样想巴结讨好, 肯定也是有她的目的, 卢秀珍才不相信就只是因为一道圣旨, 贪婪的人就变得忠厚老实了。她捞着手在旁边站着，竖起耳朵听崔大婶与崔大娘说话，心中揣测着崔富贵与崔富裕两家此行的真实意图。 “弟妹啊, 听说秀珍得了皇上一个啥封赏，要不要人给她帮忙啥的？你那三个侄儿可都是个个有力气，都能当用哩！”崔大婶笑得甜甜蜜蜜：“什么事情都得自家人才放心不是？给别人做干嘛不给自家人挣银子？” 崔大婶有些迷糊：“封赏？啥封赏？” “哎呀呀，弟妹，你就别藏着掖着的了，咱们村谁不知道皇上封了秀珍一个大官儿？什么奉旨啥的，就连知府大人都亲自送秀珍回来的！咱们青山坳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咋能不好好的供着哪？不说别的，就是过几日江州城那边崔氏族长带人过来，你们家总要个出场面打招呼的不是？” “是啊是啊，”崔二婶也在一旁帮腔：“别看我家贵柱不怎么会说话，可人却能干着哪，不是还帮你们家来盖了屋子么？干活没得挑。” 卢秀珍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两位伯娘打的什么主意她可算是弄明白了，感情是要将几个儿子塞到崔老实家来领银子哪。不说多的，每个人每个月一两，一年光是工钱就得给他们四十八两呢。 崔大娘还没听出什么门道来，眨巴眨巴眼睛：“大嫂二嫂，这屋子盖好了，我们家没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啦。” “怎么会没有，像这庭院打扫啦，出去跑腿啦，要的是人！”崔大婶的脸一沉，方才还笑得热络，此刻又多了点寒意：“弟妹，你该不是看不起我们家了吧？你可不能这样啊，一发达就把我们给忘记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来呢，弟妹，做人可不能不厚道。” 崔大娘听着崔大婶这番话，脸都涨红了，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半日说不出话来。 “大伯娘，话可不能这样说。”卢秀珍听足了崔大婶唱的一出好戏，笑着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大伯娘，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什么叫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那时候我们家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大伯娘也没见接济些东西哇，这分明就是已经写了两个崔字嘛，否则大伯娘肯定将我爹娘接过去住了，是不是呀？” 崔大婶转过头来，冲卢秀珍笑了笑。 本以为她会觉得羞愧呢，没想到人家的厚脸皮功夫练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简直让卢秀珍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人不要脸还可以这样呢，听着旁人的挖苦讽刺还能做到风轻云淡，这也真是让人佩服。 “秀珍哇，那时候大伯娘家境也不是很好，自己几个孩子都没得吃，如何还有多余的拿出来接济呢，唉……这些事情也不好怎么与你说，反正你要明白，大伯娘心里头总是在给你爹娘考虑的，决没有想要将他们扔到一旁不管。” 崔大婶说这番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她说的就是真相一般，若不是明白个中缘由，可能还要为她此番辩解鼓掌一番呢。 “大伯娘，你真是一心一意在为我家打算？”卢秀珍笑眯眯的望着崔大婶，脸上露出了深思之色，看得崔大婶心中一喜，连连点头：“那是当然，我肯定是一心为你们家打算哪，谁叫咱们是亲人呢。” “好，既然大伯娘这般体贴关心我们家，我也不与大伯娘客气了。”卢秀珍看着崔大婶那一双眼睛越挤越小，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大伯娘，若是你能不到我们家来，那边是最好不过了的，还请大伯娘回家去歇着吧，我们这边忙得过来，以后有用得着几位堂兄帮忙的，我自然会去请他们。” “啥意思？”崔大婶几乎要跳了起来：“你赶我回去？” “不是赶，是请。”卢秀珍说得格外温柔：“我们家地方实在小，难得容下大伯娘您这身躯，还是请你回自己家歇着罢。” “你、你、你……”崔大婶气得全身打起哆嗦来，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想指着卢秀珍骂上两句，忽然想起了旷知府的话，想起了守在崔老实田头的那两个汉子，不由自主又默默的将手放了下来，一双眼睛愤怒的盯住了卢秀珍。 卢秀珍懒得搭理她与崔二婶，转身就朝厨房里头走了过去，崔六丫今日回了兰府帮厨，家里的饭菜问题还得她与崔大娘来解决呢，现在又多了二十来个尚工局的人，这吃饭的问题可就成了第一件要事，她还得想个妥帖的法子才行。 崔大婶与崔二婶说得委实不错，这下该请两个人帮忙打下手解决这伙食的问题，她这几日都要与那些匠人们讨论水车的事情，肯定没得空，崔大娘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只不过再怎么样，她也不会请崔富足与崔富裕那几个儿子过来，这不是吃着干饭想拿钱吗？尽管崔贵柱人心不坏，可他也不是下厨的料哇。 这边才甩手走开，那边崔大婶与崔二婶又扑到了崔大娘面前唠叨，崔大娘头都有些大了，一双手捧住了脑袋：“哎呦哎呦，你们去找秀珍说去。” “大伯娘，二伯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崔大婶与崔二婶抬头一看，就见崔二郎扛着扁担气势汹汹的朝这边奔。 二郎最近好像越来越不好惹了，崔大婶心中打了个冷颤，赶紧松开了手，一张圆脸鼓鼓的朝着崔二郎笑了个不歇：“没啥没啥，我们是看你娘忙不过来，特地来帮忙的哪。” 崔二郎奔到面前，冷着一张脸道：“既然是来帮忙的，那为啥扯着我娘的胳膊不放？这院子里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等着要收拾，就请两位伯娘去收起来，然后挑着出去倒到后山那边去吧。” “啥啥啥？” 崔大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崔二郎这是支使上自己了？帮崔老实家收拾院子，倒垃圾？这样的事情她在自家都已经不做了嘞！ “既然大伯娘不想做就别站到这来碍手碍脚的，我娘事情多着呢，哪里有空跟两位伯娘拉家常！”崔二郎毫不客气，一手挽住了崔大娘的胳膊：“娘，你头疼旁边歇着去，这里有我们几个哪。” 崔大娘连连点头：“嗳，嗳，好，我先去歇一会儿。” 崔大婶与崔二婶望着母子两人朝后边那进屋子走过去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这老实巴交的老三一家，现在一个个都变了，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任凭他们捏弄的崔老实家人了。 “以后巴结点你们三弟。” 崔家老娘捧着水烟袋“咕嘟咕嘟”的吸了两口，长长的吐出了一个烟圈来：“他们家可不比以前了，就连皇上都召见过那小寡妇，你们还想要寻她的岔子，那不是自讨苦吃？” “娘！”崔大婶满脸的委屈：“今日我们特地前去送恭喜，三弟接了我们的贺仪，屁都没放一个，也没留我们吃饭，我们说要宝柱玉柱他们去帮忙，被那大郎媳妇一口就回绝了，只说现在不缺人。” 一想着那张小脸上全是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容不得半点反驳，崔大婶心里头就气得不行：“我家宝柱玉柱怎么了？她凭啥瞧不起他们？为啥就不请他们干活哩？要知道皇上指派了二十多个工匠过来，多几个打下手的也没啥，是不是哇？” 崔二婶没有接腔，心里头委屈，脸上却不表露出来。 卢秀珍对她家比对大伯家要好，上次盖房子贵柱还去帮了工，拿了一笔工钱回来，虽然不是很多，可也足够补贴这一两个月家用了。故此她并没有跟着崔大婶来控诉卢秀珍，毕竟她家并没有得罪卢秀珍得狠了去，以后可能还是有机会的。 崔家老娘看着老大媳妇那张拉长着的脸，心里有些郁闷，这么多年来住到一起，对于老大老二家自然比对老三家要亲近，老大媳妇素日里把自己跟菩萨一样的供着，现在自己也该给她想想法子才是。 “你且莫要着急，过两日等着江州那边崔氏族长过青山坳来，我去当面提上一提，让老三家把宝柱他们给请了做点零散活计，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更何况是一家人。”崔家老娘捧着水烟袋“咕嘟咕嘟”又抽了两口，慢慢悠悠道：“那日来这么多人，那小寡妇脸皮再厚，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拒绝我，肯定是要答应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