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我。”是谭映雪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便随着剧烈的喘息,听起来非常的急。 “什么事儿啊?”徐入妄问。 谭映雪冲进屋子,说:“我们去挖坟!” 周嘉鱼和徐入妄有点惊,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来句这么刺激的。 谭映雪说:“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总觉得在墓地能找到线索。” 周嘉鱼想到黑雾腾起的源头也是墓地,道:“也行。” 徐入妄瞪着眼睛看着周嘉鱼,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的答应下来,他道:“卧槽,你们还真不怕啊。” “怕什么。”谭映雪说,“敢诈尸对着脑袋就是一铲子。” 周嘉鱼:“……” 最后在谭映雪的鼓动下,三人溜去工作人员住的地方借了铲子,那工作人员正准备睡觉,也没问他们借铲子做什么,就笑眯眯的把工具借给了他们,还叮嘱他们注意安全,看来是早就料到选手们会干出这种事儿了。 借到工具的三人趁着夜色,赶往了墓地的方向。 夜幕降临之后,黑雾再次出现了,只是没有哀乐,它便没有动弹,只是像一道安静的柱子,寂寥的立在半空中。 夜路不好走,好在这里只有一条路,也不怕走错方向。 山风又开始刮起,如同人凄惨的哭嚎。 就在快要到达山顶墓地的时候,周嘉鱼忽然停住脚步,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什么?”谭映雪和徐入妄脸上均是一脸茫然。 周嘉鱼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歌声。”调子和村民们唱出的哀乐一模一样。 谭映雪说:“我没有……” 徐入妄也摇摇头。 周嘉鱼微微偏了头,仔细寻找着歌声的来源,最后确定了一个方向,说:“这边!”他说完便往右侧的丛林里钻了进去。 谭映雪浑身发毛,问:“什么声音啊?嘉鱼,你别吓我。” 周嘉鱼说:“哀乐,就是那天下葬的时候他们唱那首歌。” 谭映雪表情很不自在,没有开口说话。 既然只有周嘉鱼能听见这声儿,那就说明这声音肯定有些特别,很有可能和那些东西有关。 徐入妄也没问什么,只是表情变得警惕了起来。 周嘉鱼一路往前,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他本以为这边的道路会非常的难走,但是往深处走了一段后,才隐约感觉到这边的杂草和藤蔓似乎被人清理过。虽然没有路,但是走起来也不算十分困难。 “等等!”徐入妄突然停住脚步。 周嘉鱼注意力全在声音上面,没怎么观察周围情况,被突然停下的徐入妄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徐入妄指了指不远处。 谭映雪说:“……我的天。” 顺着徐入妄指去的方向看去,周嘉鱼透过树干的缝隙,看到了一排排整齐的土包。周嘉鱼心中有种很不妙的感觉,他们三个朝着土包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离开了丛林,进入了一片宽阔平坦的土地。 虽然土包上面没有石碑之类的东西,但是周嘉鱼还是确定,这是一片墓地,是另开的一片墓地。而且从土包的数量上看来,村民们不可能不知情。 “为什么这儿也有墓。”谭映雪说,“他们还故意藏起来?” 周嘉鱼道:“不知道……” 他在墓地转了一圈,注意到有个土包上的泥土非常新鲜,堆砌的时间应该不久。 徐入妄点了根烟,说:“周嘉鱼,你记得我们到这里的前一天晚上,看到的那些白影么?” 周嘉鱼点点头。 徐入妄说:“如果只有一个人死,那么他们为什么要举行两次葬礼?”而且根据谭映雪的说法,第一场葬礼还举办的非常低调,不像是昨天那场,村里的人全都参与了进来。 “不知道。”周嘉鱼摇头。 “那歌声还有么?”谭映雪问。 周嘉鱼仔细听了听,说:“没了。”这声音好像就是为了将他们引过来,他们刚到这片奇怪的墓地,就消失了。 “好烦。”谭映雪说,“徐入妄,也给我根烟。” 徐入妄说:“你还抽烟?” 谭映雪说:“偶尔。” 看来大家的压力都很大,虽然说时间还算充裕,但这村子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就像一个乱七八糟的毛线团,而他们却根本找不到线头在哪儿。 “挖吧。”周嘉鱼说,“不是好奇里面是什么么?那我们就挖出来看看。” 眼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这事儿感觉做起来不太地道,但两人都同意了周嘉鱼的提议,握着铁铲开始刨土。 幸运的是这里的土刚埋下去,还比较松软,挖起来还不算太费劲。 周嘉鱼夯吃夯吃的挖着,突然乐了。 徐入妄毛骨悚然,说:“罐儿啊,你咋啦?挖个坟,咋还乐呢。” 周嘉鱼说:“没,我想到了笑话而已……” 徐入妄对周嘉鱼的乐观精神表示敬佩,说:“想到了什么?” 周嘉鱼说:“老爷爷对老奶奶说,老婆啊,我算到我一百二十岁的时候,命中有一劫啊。” 徐入妄继续听着。 周嘉鱼说:“老奶奶说,咋?坟让人给刨了?” 徐入妄:“……噗。”这笑话配着他们做的事儿,居然真的有种黑色幽默的感觉。 谭映雪也露出笑意,说实话,能半夜跑来边挖坟边讲笑话,她还是第一遇到。 土坑并不深,三人挖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便快到底了。周嘉鱼的铲子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刨开土一瞅,呆了:“棺材?” 徐入妄说:“棺材。” 谭映雪道:“谁的棺材?” 随着他们的动作,一具简陋的棺材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这棺材板特别的薄,还好他们挖的时候特别注意,不然估计稍微用点力一铲子下来,恐怕这棺材板都能被砸碎了。 “开么?”这会儿天气不热,谭映雪的鼻尖上面浮起了些许的冷汗。 “开。”都做到这一步,再怎么也得看看里面装的是谁的尸体,周嘉鱼咬牙道,“来都来了。” 达成共识后,周嘉鱼和徐入妄一起抓住棺材板,开始用力的往上掀。 这棺材上也钉了七颗钉子,但都露出了半截,并没有全部钉进去。 “一二三——”两人喊着号子,一起用力,嘎吱一声,棺材盖被他们掀了起来。 “操!!”棺材里的东西呈现在了几人面前,徐入妄直接看傻了,“这、这是?” 谭映雪道:“怎么会在这儿??” 只见棺材里,竟是昨晚应该下葬的那个老人,她穿着整齐的寿衣,身上已经有腐败的迹象,但面容还算清楚,不至于让人认错。 “那、那昨晚。”谭映雪脸色煞白,“昨晚被白布裹着,下葬的那个,是,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周嘉鱼倒是很冷静说,“先埋回去,别让人发现了。” 他们便又开始动作,只是迟缓了一些,显然是在思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看到这具尸体,昨晚下葬时那些异常的情况倒是得到了解释,为什么他们要用白布裹着尸体再放进棺材,为什么超度要念金刚经,为什么要将几枚棺材钉,死死的全砸进去,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哭丧,脸上全是惊恐和麻木。 答案只有一个,昨晚下葬的那具棺材里,放的根本就不是意外去世的老人。 只是问题又来了,既然不是老人,那是什么呢? 他们将棺材重新埋好,随后在旁边休息了一会儿。 “明天晚上去挖那座坟吧。”徐入妄说,“那里面肯定不是正常死去的人,要是知道里面是什么,估计谜团就能解开了。” “行啊。”周嘉鱼说。今天天快亮了,没那么多时间,虽然村长说村民平时不会来墓地,但是白天做这事儿总归不太好,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出事儿。 “嗯。”徐入妄说,“我们先回去吧。” 三人提着铲子就开始往外走,周嘉鱼在快要离开这林子的时候,朝身后望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他的魂儿给吓掉。只见丛林深处,竟是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影子在黑暗中无比醒目,它的身体还在轻轻的左右摇晃,看的人头皮都炸了。 周嘉鱼骂了一声,踉跄两步,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好在徐入妄扶住了他,问:“怎么了?” “……白色的影子。”周嘉鱼指了指身后。 徐入妄和谭映雪望去,却是什么都没见到,都摇了摇头。 周嘉鱼再往后瞅了眼,发现那影子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一片森然的黑暗。 “走吧。”周嘉鱼说,“可能是我看错了。” 其他两人没说话,其实他们都明白,周嘉鱼应该是没看错,从一开始唱着哀乐的歌声,到现在让人毛骨悚然的黑影,都在暗示着黑暗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只是他们却找不到它,也不知道它是人是鬼,亦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下山之后,快要到达村口时,他们远远看见了在村中燃着的火光。 走进一看,才发现那火光是个正在蹲在地上烧纸的人,周嘉鱼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他压抑道:“云秀?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晚了……” 云秀没有抬头,只是眼睛上翻,用黑色的瞳孔盯着他们,她声音很轻:“没事,我只是给他们烧点纸。” 徐入妄蹙眉:“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不安全,万一那些混蛋又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云秀不应声,继续往火堆里添进黄色的纸币。纸币烧成的灰烬,随着风漂浮起来,挂在了她的发丝上,脸上,身上,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她黑色的长发也没有束起,乍一看,竟是有些像来讨怨的女鬼。 “怎么办?”谭映雪问。 周嘉鱼叹气:“算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她,等她烧完。”他到底是有些不放心,虽然这姑娘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欺负,但这总归不是正常现象,等到比赛完了,他得去咨询一下赛方,看能不能给帮助云秀。 “你一个人在这儿么?”徐入妄说,“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真没事儿,你看她手里纸也不多了,没必要两个人,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周嘉鱼劝道,“大家今晚都累了,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多睡会儿。” 在周嘉鱼的劝说下,最后徐入妄和谭映雪还是决定先回去睡觉,不过走之前都说,如果有事情就来叫他们。 这两人走了,就剩下周嘉鱼和云秀。 周嘉鱼也没有要和云秀说话的意思,自己找了个块石头垫在屁股底下,开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