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路宝宝抬头：“你准备退休了？” 秦陆已经四十多岁了，一张俊脸还是三十岁的模样，但这几年最见不得别人说他老。一听“退休”两字就炸毛，拔高了声调：“退毛退！老——！”路宝宝斜睨他一眼，后者立刻改口：“我的字典里没有退休两个字！” …… 前座夫妻俩吵吵闹闹，阮阮坐在后排眼观鼻鼻观心，想到早上被爸爸看到的那一幕，脸颊就忍不住发烫，然后头低一点，再低一点。 秦陆确实是气到要爆炸了，养的好好的闺女，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舌尖怕化了！他的小宝贝才多大，这臭小子就敢觊觎了！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早上那场景是被看到了，一想到还有更多更过分的事情发生在两人之间，秦陆就不能理智了。 恨不得把虞子宸当场揍一顿然后打包扔回虞家再也不见。 透过后视镜，秦陆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看。虞子宸仿佛感应到什么一样，下一秒就与他对视，接着淡定的移开目光。 那一刻秦陆没啥别的想法，除了一个：臭小子这辈子别想染指他闺女！ * 到了校门口，阮阮和虞子宸是在秦陆灼灼的目光中一前一后走进学校的。 穿过操场，场地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裁判专用的大遮阳伞、检录处、跑道划线……阮阮又忍不住紧张。虞子宸看出她的紧张，“一千五百米在上午十点？我陪你。” “不许陪跑的，春季运动会查到一个，直接被划掉成绩了。”虽然实实在在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一起跑，阮阮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找到一班的场地，易之薇早就帮她占好了座位，远远就冲着她招手：“快来快来。” 阮阮凑过去，还没坐稳，手心就被塞进一个凉凉的圆柱状物体，她低头一看，透明的瓶子，上半部有一截很细，是医院里常见的装药的瓶子。 易之薇说：“葡萄糖，补充体力的，我已经去打探过了，你的对手都用运动型饮料。跑步前喝水容易岔气，还是葡萄糖好。九点半的时候你就喝了它，绝对能发挥的很好！”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冗长的领导致辞与开幕式，运动员交响曲响起，空气清冷，吸进鼻子里都是一股醒神的凉意。九点半开始检录，小桃子此前已经比完了铅球，此时正和易之薇一起陪着她做热身运动。 傅景桃向来话多，叽叽喳喳说了一堆注意事项，阮阮越听越紧张。傅景桃看不下去，打断她的话，绞尽脑汁的想段子说给她听。 跑步的项目都在早上，瞿浩铭也是刚刚从操场上过来，步子跨的极大，过来凑个热闹。 阮阮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周围的对手看样子都是有过经验的，熟练的做热身，云淡风轻的说笑成一团，一副对不久后的比赛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她却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一分一秒，终于捱到了裁判老师来喊人入场。她深吸一口气，跟在最后一个女生身后走到操场边。 虞子宸整个上午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阮阮脑子里纷乱如杂，但又总觉得看不到他不安心。 一组十五个人全上，按照顺序，阮阮排在了最外圈，此时她已经四肢冰凉，完全机械着听从指挥。 一 二 三 闷闷的枪声响起，她拔腿就冲，想着之前的策略，跑到了第一道，十五个人，渐渐都并入了一二两道，远远望过去长长的一条线，匀速跑着，现在还分不出长短。 她冲在了第一个，凭着本能去跑，场上没什么声音，本班同学、别班同学在外面喊加油，只能看到口型，什么都听不到。身后匀长起伏的呼吸声一个接着一个。 第二圈也过去了，阮阮依旧保持在第一位。 最后一个弯道拐过，忽然身边掠过一阵风，后面的人紧紧的追上来，一个接着一个把她抛在身后，阮阮想追又不敢追，只能干着急，因为紧张呼吸也急促起来，腿一阵阵的发软，这比她此前的任何一次训练都要速度快。 迷迷糊糊跑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要着急，就按着这个速度跑。” 阮阮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转头，虞子宸跑在内圈，仅离她一步之遥，皱眉：“别看我，看路。” 她被这一声呵斥吓得赶忙把目光移回去，知道他就在身旁，浑身一下子充满了力气，数着跑在自己前面的人头，腿上用力，也提起速度来。这是最后一圈了，真正开始冲刺的时候。 一想到身后就是虞子宸，阮阮一点都不想示弱，把自己不擅长的一面展示出来，只想拼了命表现，拔足狂奔，步子越跨越大……离终点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冲过了那条白色的线，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阮阮跪坐在地上。疯狂的喘气。 虞子宸下一秒就拉着她的胳膊将人半抱起来：“不可以停下，再走两步。” 她脑子里嗡嗡嗡的响，嗓子干的要命，胸脯起伏剧烈，只有一个念头：“我第几？” 虞子宸在她耳边笑出声，低低的，还带着年轻男生特有的气质：“并列第三。” 作者有话要说： 波波，快去睡觉吧。 第27章 阮阮先是把这句话消化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自己真的拿到了名次, 忍不住笑出声, 但她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猛然怔住, 再转头抓住虞子宸的手臂：“哥哥, 你怎么进来的！”几乎失了声。 他摸摸她的脑袋，“慌什么, 我自然有办法。” 但她却心虚, 暗搓搓的离他远一点, 再远一点。比赛规定很明确，不许陪跑, 虞子宸众目睽睽之下陪跑就算了, 还一点都不遮掩, 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后排已经准备第二轮比赛, 运动员也全部入场，阮阮她们需要让出场地, 很快就被裁判员老师撵了出去。 约莫十一点三刻，上午结束的比赛统一在主席台颁发奖状和礼品。阮阮这半个上午都在心惊胆战，生怕广播里突然出违规公告宣布取消她的名额。谁知班长准时来通知, 她懵懵的跟着队伍走, 颁奖的主任听了她的名字，甚至关切的夸赞：“听说你的腿前段时间受伤了？还没痊愈就参加比赛，甚至拿到了名次，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弘扬！” …… 运动会第二天下午是跳高决赛, 初赛和半决赛过去的很快，虞子宸甚至没有让阮阮去看。两次比赛期间阮阮都按着时间点过去，结果每次都因为参观人数太多被挤在最外围，等挤进去的时候虞子宸也比完了，然后神色冷淡相当平静的拉着她走回观众席。 直到最后一天上午，赛程进入到最后阶段，大部分项目的决赛已经陆续完成，剩下的只有男子四百米接力，男子一千女子八百，以及跳高决赛。一班的学生学习成绩好，身体素质也不是盖的，接力赛毫无悬念的进入到决赛阶段。瞿浩铭早在几天前就念叨上了，一定要阮阮去看他参加决赛，他被安排在最后一棒。 阮阮推脱不成，只好含糊着说会和班上的同学们一起去看。 到了这一天上午，接力赛的准备阶段，全班的同学除去运动员以外，在班长的组织下去操场外围占领观赛位置。虞子宸要准备接下来的跳高，提前去室内做热身。整个上午他都意外的沉默寡言，阮阮没太在意。 直到她来到操场之后…… 易之薇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外一只手懒洋洋的搭在阮阮的肩头，目视前方，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淡定样子，说：“喂，小宝贝儿，你不去看看你家子宸哥哥？” 阮阮纳闷：“等下一起过去啊。” 她用慢吞吞的语调接着说：“我可不是说这个，刚才我看到他走路姿势不大对，似乎右脚不得劲？” 阮阮心猛然抽紧，这么大的运动量，别说专业运动员，就是普通爱好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伤，更何况虞子宸。她是知道的，两年前他的右脚踝受过一次伤，但当时徐若茶和虞沉请了数十个骨科专家来坐诊，说是完全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可是，可是…… 万事都不能说满，万一最近一段时间真的因为训练而复发了呢！ 没有接过易之薇的话头说，阮阮飞快的说：“我去那边看看，先走啦。”说完就小跑着去往室内体育馆，没有留给身后一个眼神。 易之薇看着她的背影，随后又懒散的瞥向操场尽头正在做热身的瞿浩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 阮阮气喘吁吁的跑到体育馆，拨开重重人群走进去，虞子宸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站在学校的体育老师，同时也是他的跳高教练，正在说着什么。她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到老师离开才猛冲过去。 “子宸哥哥！” 虞子宸抬头，“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操场看接力赛？” 她着急的很，顾不上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当即便蹲下来伸手轻轻捏他的右脚后跟：“怎么样？疼不疼？”满脸紧张的小模样，仿佛下一秒他若是说疼，她就要哭出来一样。 他唇角几不可见的上扬，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阮阮的注意力还在他的脚踝处，犹犹豫豫不敢下手，又想知道什么情况，“之薇告诉我的，”说完她的声音便显露出着急：“你怎么这样啊！难受为什么不说，要是真的复发了怎么办？你是不是等下还准备去参加比赛？”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我要去找老师，我们弃权。” 虞子宸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要紧，我可以忍。” 阮阮真是要急的哭出来了：“谁让你忍了，你要是真的出事怎么办？我要给若茶阿姨打电话，让她教训你！” 他不动声色：“我真的没关系，瞿浩铭不是早就期盼你去看决赛吗？快点过去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她气的要咬他，“现在什么要紧？你还让我去看比赛！” 虞子宸抬头：“我受伤你会难过吗？” 她说：“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不难过？” 他继续问：“你为什么难过？” “当然是因为！因为……”阮阮说不上来了，周围人声鼎沸，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气氛陡然间已经变得暧昧起来，从一个话题飞快的跳跃到另外一个话题。 因为什么难过……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有什么别的……？ 她心跳速度猛然加快，咚咚咚非常明显。阮阮转过头去，掩饰性的拿起手机，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给若茶阿姨打电话了，不和你说废话。” 手机突然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抽走，他站在她身后，好整以暇：“你可以继续装傻，反正我不会等太久了。” …… 不知过了多久，易之薇的手机接收到一条短信，无备注的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两个字和一个标点：谢谢。 虞子宸被教练叫去换衣服，阮阮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热呆，他说的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反复复的被提起，拆开又合起来，深究其中的意思。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克制而兴奋的吐出一口气。 然而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兴奋。 剩下的时间她都留在体育馆，默默的等在一旁观察他的右脚踝，然而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不对劲来，阮阮想他可能是在强忍。 他换上了黑色的工字背心，露出形状姣好的上臂肌肉，黑色短发精神又锐利。站在一群少年间，气质清隽突兀，好看的不像话。 十一点一过，体育馆陆陆续续人多起来，阮阮粗略一看，五六千人肯定有了。她来的早，正好站在最前排，听到周围的高三学姐在谈论：“虞子宸在哪儿？听说上次就破了市里的记录，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更精彩。” “估计在后台吧，真是可惜啊，要是和我同一届我就去追了。” “你可拉倒吧，高二多少漂亮又会来事儿的小妹妹，哪儿还轮得到你。” “就是就是，再说了，我听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每天形影不离的，叫……什么软来着？” …… 被提到名字的阮阮一动也不敢动，窘的不能再窘，什么时候他们俩的事都被传的全校皆知了？小桃子说他俩高调，她还不以为然。小桃子说她没有追求者就是因为这个，阮阮也不当回事…… 现在看来这个误会确实很大啊。 逐渐嘈杂起来，人越来越多。跳高场地外拦了一条红丝带，虞子宸最后一个上场，比赛开始前还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比赛结束在后台等他。在两人都拿着手机的情况下，面对周围人毫不掩饰的目光，阮阮深深的怀疑他是故意的。 前面的运动员出场周围人还没什么表现，有的没过竿，观众席甚至发出长长的喝倒彩的声音。直到虞子宸从后面一步步走出来，步履平稳不慌不忙，眼神无意识的往她这里扫了一眼，定住看了两秒。整个体育馆瞬间沸腾起来。 呼声越来越大，以至于裁判不得不举着扩音器站在二楼高声要求文明观赛。 他手中拿着一只粉笔，走了几步，画了几个定点。随后将粉笔随手放在一旁，几步助跑，三连跳，跃！ ——！竹竿纹丝不动！ 观众席开始欢呼，裁判员再次整顿纪律。 第二次 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