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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近大半个月的路程。 比起上辈子金家人那破烂的都不能称之为马车的车厢,李瑾铭提供的条件可谓是天与地的差别,原本以为的舟车劳顿全然没有不说,因为李瑾铭吃穿皆很精细,又打着要把金枝养胖点儿的念头,金枝这一路上面色竟然逐渐红润起来,脸上还有了肉,精致的五官慢慢长开,看着倒是比纪香也不差了。 有一天晚上,几人入住驿馆,王氏终于逮着夜宿的机会避开李瑾铭与金枝相处了,便想着将金枝数落一顿,让她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越过小姐。 但仔细一看现在的金枝,话却滞留在了嘴角,怎么也说不出来。 往日赶路,匆忙间她根本没注意过金枝,这时才发现,那个并不出众只一双眼睛还算明亮的干瘦小孩,曾经与纪香一比便只能沦为丫鬟一流的金枝,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大变了模样。 因为金父的模样,王氏从来不觉得有着与他相同血缘的金枝长大后是个漂亮姑娘,就算小时候村里老人说金枝是他们见过的模样生的最好的孩子,王氏也从不在意,而之后的情况似乎也印证了王氏的猜想,瘦小的金枝虽然称不上丑,但是在一干相近的孩子里也毫不突出。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王氏努力的想,是了,从这个丫头十岁那日后,从她开始真正反抗她起,金枝的日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好了,她在王氏眼皮子底下慢慢蜕变。 原本或许还要很久甚至需要脱离王氏她才能长成如今夺目的样子,但她遇到了李瑾铭,那完美符合对方审美的长相,让李瑾铭不遗余力地加剧了这一进程。 王氏对他的畏惧,让金枝得以脱离了被王氏压制的美好,并完全展现了出来。 王氏看着眼前的金枝,只觉得陌生至极。 金枝很会长,她完美的融合了金父与王氏的所有优点。 王氏年轻时也是个美人,甚至当初跟着纪香的母亲进入纪府还是以陪嫁丫头的身份,长得最好的便是她的鼻子与那红润饱满的桃心唇,让人看着就有一亲芳泽的欲望。 王氏仔细打量金枝,才发现原来自己曾沾沾自喜,引得一干爷们儿心神向往的琼鼻与红唇,竟然在这个不待见的女儿身上完美的延续了下来,甚至在那双美目下,更显动人。 王氏一时之间有些不是滋味,她从来不知道金枝原来长得这么好,穿上漂亮的衣服,说是富家小姐也有人信。 娘,你到底要说什么?长久没等到王氏的问话,金枝有些不耐烦,一般王氏叫她也不会有好事,她更是猜测多半是这些日子她某些不符身份的行径会引来王氏的斥责,哪想到,王氏却一直看着她发呆。 王氏终于醒过神了,但是想说的话也忘了,或者说,她在怀疑,那些斥责的话说出口,对金枝还有用吗?没有了畏惧之心的下人,甚至还不是贱籍的金枝,真的会心甘情愿伺候纪香吗? 王氏一时间对纪香的未来忧心忡忡,也不想理会金枝了,只失魂落魄地往纪香房里走去。 娘。金枝却罕见地叫住了她。 王氏的脚步顿了一顿。 我问过少爷了,他说他可以帮你脱离贱籍,别说是从三品官员的家仆,就是正二品 话未说完,王氏便打断了她:你这个臭丫头,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生了反心,竟然还想拾掇着我也背弃小姐,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想我王翠梅一生忠心耿耿,竟然生出了你这样恶毒背主的女儿,我真恨不得、恨不得没生过你! 娘 王氏激烈的反应让金枝懵,难道她为生母讨良籍竟然是那么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金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看着王氏目眦欲裂,一副两人有杀父之仇的模样盯着自己,原本她应该感到难过的,但好奇怪,她不仅不觉得伤心,反而还想笑,笑自己的愚蠢。 二十年的记忆还不够她惊醒的吗?她竟然还想着王氏或许是受了那张卖身契的影响,如果有朝一日她能得以恢复良籍,或许便不会再对纪香或者纪府那般死心塌地。 但是王氏其实就是单纯地讨厌并憎恨着金家人罢了,她喜爱纪香,怀念曾经的主子与荣华富贵,就是没有哪怕一刻为金家人的付出动容。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直到现在才想明白。 哈哈金枝忍不住笑了,是那种笑着笑着就忍不住流泪的笑。 从开始低低的痴笑到最后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当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 她和王氏算什么母女呢,互相折磨与厌恶的母女,散了才是好的。 王氏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 行了,娘,你也别难过了,我再不自作多情了。金枝难得对王氏温和起来,娘,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大概也是唯一一次的机会,不过看样子你应该也不会后悔。 既然王氏自己都不愿意,金枝对她这好不容易才从李瑾铭那里求来的恢复良籍的机会也不在意了。 直到这一刻,金枝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对王氏的母女之情死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在评论里回应我的小天使们,看到你们,让我心情很激动,更有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