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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音走上前来,将油灯搁置到桌上,担心道。

    无妨,你且先下去睡一觉吧,司凉最近过得可好?

    回小姐的话,姐姐和姐夫现下自己开了个店子,虽然忙碌,但前些日子见她,脸上红光满面,与姐夫又恩爱如初,想来生活得很是舒心。

    司音似想起了司凉说话做事的模样,轻笑了一声,可惜姐姐做事仍然与以前一般谨慎,半夜里总得推姐夫起身看看,可有贼子。

    姜裳点了点头,司凉去年得她暗中牵线,和上辈子的夫君又共结连理,她做个好事,成全了她,将她放出了府。

    等过些日子,牙婆带着新的奴婢来了,你且通知我,我要亲自挑选。

    司音应了声,上前将架上的外衣拢到姜裳身后,小姐可要奴婢替你梳头。

    姜裳伸出右手摸了把及腰的头发。

    不必了,我还有些事未做,你且先下去休息吧。

    喏。

    待人走远了,将门关上,姜裳才将书卷放下,起身走到内室的g榻旁。

    她蹲下身子,伸手从g榻下拉出个木箱子。

    木箱子表面上gān净,没有积灰,开合的地方更是光滑如初。

    她如以往一般,拇指一动,将木箱打开,箱子里正安静的躺着套男子服饰。

    她将箱内黑色的圆领袍取出,摊到锦被上,又取出湖蓝色的玉冠,黑金圆蟒的腰带等,一一放于g上,而后对镜梳着男子发髻。

    不过一柱香时间,她便已穿戴整齐,黑色的圆领袍衬得她肤色白皙,袍上肩膀处又是深红色细花纹路,袖口也是三指宽的红边,右下角绣着个指头大小的死字。

    铜镜中她面容姣好,一眼便知她是女子,她也不恼,浅笑一声,从木箱中取出一块黑色的面具戴在脸上。

    此面具面上狰狞,獠牙大张,犄角是红色如血。

    又往箱子里左右看了看,拿出把扇子往手里敲了敲,若不是面具太过如恶鬼,她定是个翩翩少年郎。

    穿戴整齐后,姜裳便将木箱又推回到g榻下,将枕头放在锦被中,营造出她正在睡觉的假象,而后chuī灭了油灯,将窗户推开了一条fèng,端坐在g沿。

    房内陡然黑暗,又不闻声响,姜裳正直勾勾的盯着那fèng外的南云院。

    她在等,在等窦怀启从暗处离开,平日里窦怀启总是在暗处守护着她,待她睡着后方才离去。

    若她所料没错,今日这少将军回城,也算是大事,他定是要出去的。

    所以,也是她出门的好时机,窦怀启天资聪慧,武功造诣也在她之上,若是她贸然出门,定会被他察觉。

    这一等,便将近半个时辰。

    就在姜裳以为自己判断失误之时,窦怀启已如鬼魅一般,只见一道黑影,猛地窜出院墙,往东边飞去。

    姜裳勾唇笑了笑,走到西边的窗户前,轻轻推开,而后一跃,也如鬼影一般朝着西边跑去。

    她武功虽比不过窦怀启,可也不是三流之辈,出门时,姜府守卫犹如聋子与瞎子,无一人察觉。

    姜裳在屋檐上穿行,如燕在水面滑行,她并不是来跟踪窦怀启的,相反她是有要事要做。

    自她知晓窦怀启的身份之后,便觉自己周围如漩涡一般,危险重重,而她却仍旧如待宰的羊羔,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她曾定下心细细分析过,她现下所有的,全是来自于她爹以及太子妃,太子妃请人教导她武艺,传授她经验,不正是将她当作自己的手下一般看待?

    可姜裳心里清楚,太子妃不论是争这个高位,亦或是不争,都是危机遍布,她爹已然是太子门中客,同坐一条船。

    窦怀启的身份又不简单,一不小心便会让自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自重生之时,便只愿心中所爱之人与爱她之人,此生能得安稳。

    既如此,她岂可独坐一旁,等着风雨来时,他人来护?

    黑夜风重星疏,汴丘城内的屋顶上只见黑影一晃,已窜出去好几米,再眨眼,又瞧不见黑影的踪迹。

    姜裳一路飞至淮合街的深巷中,她如黑猫,从屋檐上轻轻跃下,脚尖着地,而后身形转过,往深巷外走去。

    深巷外右处是酒家遍布,姜裳并未多找,直接走到一家名为客满来的酒家门前。

    此刻夜已深,大门紧闭,她抬头一看,见二楼右边大开的窗户上挂着个胡人的吊坠。

    姜裳索xing从旁边的院墙上,跃到了二楼。

    从窗户外翻进去时,屋内的四人正坐在木桌前玩骰子。见来了个不速之客,手陡然搁置到腰间,手指已摸到胡刀上。

    呦,玩骰子呢?

    姜裳压低了声音,靠在窗户旁,低声道。

    掌柜来了?离她最近的胡人狄古,慌忙将手收回,站起身让出位子道。

    嗯,这次商队来汴丘可有大赚?

    姜裳也不推脱,径直坐到空出的位子,来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她面覆面具,并不饮茶,只端到鼻尖下嗅了嗅。

    嗯,关外的茶香是要浓重几分。

    掌柜喜欢,就多带点回去。狄古从墙角推着的麻袋内,翻出大袋茶叶搁置到姜裳面前。

    掌柜,这是这次的钱财。

    坐在姜裳对面的男子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满脸胡须,他从怀里掏出个金线勾边的小袋子。

    姜裳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张银票。粗粗算下来也有好几千两了。

    这次赚的不少。

    还不是掌柜的费心,指示我等带来些奇珍异宝,专门贩卖给达官贵人,比起以前卖些香丸给平民,的确是赚得钵满。狄李笑道,只是想起一些事,仍然有些不解。

    只是这些天总有个huáng衣女子跑来问我们商队,可有用处奇特的香丸贩卖,听她描述,似是害人的东西,可以令人上瘾,每每入睡辗转做梦,梦中鬼怪层出。见我不懂,甚至掏了一小节香丸出来,递给我看。

    哦?竟有这种事?

    对,而且我细细一看,那东西分明是用些大家都不喜的香料碾合做成。听她的语气,是快要用完了,想再备一点。掌柜你也知,我们哥们不做这种害人的生意,都拒绝了,只是可惜了那huáng衣女子提出的万两白银。还望掌柜不要生气。

    狄李,我是那种只认钱不通事理的人吗?更何况我们之间,早在前三年便已说清,我出钱财,你们出人力,赚的钱大家平分,害人之事本就不应做,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姜裳顿了顿。花万两银子买个害人的东西,非普通人家出得起的,这东西吸入后,可有什么表现?

    并没什么表现,只是夜间多梦,且皆是怪梦,日子短也没事,日子久了,吸入的人便会出现幻觉,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到时候做些什么害人之举,也是防不胜防。狄李似乎有些不懂。这东西有股清香味,却又比不上其他名香好闻,你们汴丘的人怎么还喜欢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