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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圆了双眼,颤声道:“皇上,臣妾这一辈子没孩子,连夫君也不闻不问,被宸贵妃迷了心窍,与六阿哥父慈子孝,从不与臣妾站在一处,臣妾还争什么?夺什么?争夺到最后,又能为谁而夺?臣妾何苦要做成这般?皇上!臣妾的话,您细细想想便知!” 她神情凄苦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愈发扯紧了胤禛的衣角。 胤禛脸色发黑,伸手攥住皇后的手腕。 他本意是想将皇后的手拿开,可是乌拉那拉氏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径直握住他的手,眼中有泪滚落:“皇上!” 胤禛索性将她扯了起来,这才注视着她,沉沉地道:“皇后,朕不妨也将一些话说亮堂了给你听!这些年你没少折腾——只是朕念着当年皇考指婚的情分,总还是给你留些情面余地在,可是朕没想到,三番五次的纵容,你竟然能有这个胆量,将心思动到了阿哥身上!” 皇后伸手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忽然叹息了一声道:“皇上,是不是如今……无论臣妾说什么,您都不会信;而宸贵妃她说什么,您都会信?” 胤禛冷声道:“你不必扯上宸贵妃!朕判断一个人,不听她说了什么,只看她做了什么、怎么做,能做多久! 宸贵妃陪伴朕十年,待人宽厚纯良,光明磊落,全无你这般自作聪明的满腹算计!哼,你说你无所生养,所以不存争夺之心——可你平日里口口声声,字字句句中,哪一句听不出对宸贵妃的嫉恨之心?只怕六阿哥,也早就被你‘恨屋及乌’了吧!” 乌拉那拉氏整个人都僵住了,生生地僵硬在当地,她想要再努力辩解些什么,却发现此刻一切言语都是匮乏的,苍白的,无用的。 面前这个男人的眼中,再找不到一丝对她的“留情”,有的……只是深深的憎恶。 容答应整个儿趴在了地上,声音闷闷地,就像从地里发出来的一样:“皇后娘娘……婢妾陪您回宫罢!求您别再说了……” 胤禛负手身后,向旁边走了两步,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骤然回头道:“这一次,幸亏宸贵妃身边的奴才拼死相救,六阿哥无大碍,若是有事,乌拉那拉氏——朕定然饶不过你!” 他一口气没说完,又恨恨道:“朕在前面临朝,倦累之时,也盼着身后有贤后辅佐,给朕一个太平清宁的后宫,可你呢?心思如此龌龊,朕瞧着你是闲来无事,便要给朕生事——唯恐朕这后宫不乱! 便是撇去这些不说,朕又有什么对不住你了?你要害得朕的儿子遭了这一场无妄之灾!如此德行,你又有何脸面居正宫之位?” 仿佛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乌拉那拉氏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哑声道:“不,皇上,不,臣妾若是不配居正宫之位,那还有谁?还能有谁?” 她握紧双拳,喃喃道:“臣妾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是先帝指给皇上您的福晋——嫡福晋,少年的发妻,除了臣妾,没有任何女人配站在皇上的身边,百年之后与皇上同入太庙,共享后世香火!皇上纵然是再宠爱宸贵妃,她也不配!” 胤禛忽然露出一个冷笑,淡淡道:“是么?” 乌拉那拉氏并没听见这句话,只是喃喃重复着:“宸贵妃,她不配!” 她的话语里夹杂着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无限的嫉妒与恨意。 容答应抱住皇后的肩膀,含泪小声道:“皇后娘娘,您何苦要来这么一场,与皇上闹得这般僵!您便是不顾及您自个儿,还有您的母家呢!” 乌拉那拉氏浑身冰冷,跪在地上轻轻打颤,上下牙关都叩击在了一起。 是啊,还有乌拉那拉氏的家族,她可是她背后族人的荣光! 胤禛冷冷道:“皇后,心智不清,大喜大悲,有伤身体,朕亦不堪其扰!朕命你回坦坦荡荡,休养心病,禁足一年,后宫之权,全部移交宸贵妃代为掌管。” 他的话语中满是不容置喙的坚决,随后拂袖而去。 皇后从满眼泪水中望出去,只见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转身大步走了开。 苏培盛在旁边,用悲悯的眼神瞧了一眼皇后。 他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对着容答应做了个虚扶的手势,示意她快将皇后扶起来,这才转身快步追着皇帝而去。 第504章 警戒 皇后低着头,跪坐在九洲清晏殿的前殿地上,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轻声在问容答应:“皇上只让本宫禁足一年,也没有别的惩戒,多少还是顾着些夫妻情分在,是吧?” 容答应没法接话,心道如今连中宫之权都已经完全让出去给宸贵妃了,还叫“没有别的惩戒”? 她扶住皇后的肩膀,软声恳求道:“皇后娘娘,奴才求您了,让奴才陪您回去罢,如今的情势,当真由不得您任性了!” 乌拉那拉氏仿佛是听不懂这句话一般,困惑地瞧着容答应好一会儿,神情才渐渐转了过来,疲惫地向后靠了靠,顺势就倚在殿内大柱上。 什么皇后的尊重、体统、矜贵、颜面……统统不要了。 容答应也跟着跪了下来,垂泪道:“娘娘,您这般苦着自己,又是何必,奴才心疼娘娘,娘娘跟奴才回去罢。” 皇后垂头动弹了一下,咬牙道:“这便是本宫的命,一世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挣,自己搏,终究是无人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