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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重要,东珊的手就不重要了吗?奴才若是不管不顾,东珊便白白受她欺负,即便奴才去报官又有何用?丹珠是庄亲王府的儿媳,谁敢动她分毫?到头来还不是赔些个银子不了了之?” 纵然傅恒此言是事实,但拿到明面儿上来说,乾隆又怎会愿意承认?朝臣乃是江山社稷的脊柱,被人戳了脊梁骨的乾隆当即面带愠色,坐正了身子冷声低斥, “你的意思是,朕养的文武官员们皆是畏惧权势,不讲理法的昏官?” 眼看皇上动了怒,傅恒又澄清道:“奴才并无诋毁官员之意,只是官场风气向来如此,此事并未涉及朝政,不过是个人纠纷,当官的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丹珠不可能受到任何惩戒,只能由奴才为东珊报仇。” 允禄见状,震惊不已,暗叹这小子当真是越发胆大,居然连皇上也敢顶撞!趁着皇上怒气未消,允禄正好落井下石, “皇上,傅恒他做错了事,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口出狂言,讽刺我朝官员徇私枉法,办案不公。且傅恒明知丹珠是王府之人,皇室儿媳,却仍旧公然下狠手,分明就没把王室宗亲放在眼里!” 心知庄亲王维护丹珠,避重就轻,没将全部事实讲出来,傅恒索性把昨日从夏果儿那儿听来的话尽数道出, “丹珠大放厥词,说东珊做菜很可悲,还说下厨乃是丫鬟厨娘该做之事。众人皆知,皇后娘娘躬身侍奉太后,时常亲自煲汤,孝顺太后,实乃天下媳妇的榜样,丹珠此言置皇后的颜面于何地? 东珊乃是皇上亲自赐婚的秀女,丹珠这般欺侮她,又何曾将皇上放在眼里?” “你……你简直强词夺理!”被连番揶揄的允禄竟是无言以对,气得颤指恨斥,再次拱手向皇上告状, “皇上,您也看到了,傅恒他目无王法,肆意伤人,还出言不逊,顶撞奴才,又质疑官员的能力,这般猖獗,实该严惩啊皇上!” “皇帝,庄亲王所言极是,傅恒的言行绝非臣子该为之举,皇上理应惩处,以儆效尤,若放任不管,往后其他妃嫔的亲眷皆效仿他的行径,皇权被藐视,那天下岂不要大乱?” 庄亲王与太后轮番表态,给皇帝施压,乾隆默默捋着此事的来龙去脉,琢磨着庄亲王的心思,又想起近来听到的那些密报,心念百转间,已然有了论断,眯眼看向傅恒,沉声训诫, “傅恒,你是看朕平日里对你格外优待,便蹬鼻子上脸,越发嚣张!你行为失当,还毫无悔改之心,亦无认错之意,连朕的皇叔你都敢顶嘴,目无尊卑,有负朕望!既然好说你不听,那就到殿外的日头底下跪着,好生反省!” 跪便跪,傅恒也不求饶,面色如常地拱手道:“奴才领罚。”而后便退出殿门,到外头思过。 这便是皇上对傅恒的惩戒吗?允禄见状,一头雾水,眼下这局面着实出人意料。他还想着傅恒所犯之错那么严重,怎么着也该降职吧?连太后都出面了,皇上居然只是罚跪,这般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吗? “皇上……”允禄还想再说,却被乾隆给打断,“明日是皇叔的生辰,皇叔实该回府去早做准备,没必要为此等小事饶了雅兴。” 皇上不愿再提,允禄不便再多言,只得拱手告辞,太后见状,心下了然,不好过多干预,亦起身离殿。 乾隆亲自相扶,“儿臣恭送皇额娘。” 离开烟波致爽殿后,钮祜禄氏心下不平气,委屈抱怨着,“太后,皇上对傅恒的惩戒也太轻了吧?” 儿子此举,太后也未能领悟,但她谨记祖训,并未过多干预,“想来皇上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傅恒是前朝侍卫,哀家只管后宫之事,不便插手前朝事务,也只能这么着了,但看皇帝后续会如何处置吧! 你回去后也别再去庄亲王府闹腾,庄亲王已然亲自前来为丹珠讨公道,眼下的情形你也瞧见了,再闹并无意义,哀家会派遣御医给丹珠诊治,争取不令她留疤。” 事已至此,钮祜禄氏只得认栽,就此拜别太后,离开避暑山庄。 且说傅恒撩袍跪在烈日之下,刺白的光晕照得人睁不开眼,火辣辣的烤在他身上,一如被烈火焚烧一般疼痛。 没多会子,他便汗流浃背,双腿发麻,膝盖被硌得生疼。不仅要承受身子的不适,还要忍受路过之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他自小被家人疼宠,十五岁入宫当值后便一直是侍卫中的榜样,时常被皇帝夸赞,从未受过惩处的傅恒今日却跪在殿外受罚,于他而言,这是耻辱!但一想到东珊,他又觉自己所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伤她之人得到报应,那他甘愿受罚! 但皇上方才只说罚跪,也没说到底跪多久,难不成是打算让他跪个一天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亲王在皇上面前的自称,按规矩,满人臣子应该自称奴才,但亲王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特地查证了一下,亲王在与皇帝说公事时自称臣,说私事的时候自称奴才,这里的奴才并无卑贱之意,只是表示亲近。 还有前文提到的怡亲王胤祥的女儿,和硕格格,关于格格这个称谓有严格的等级区分,清朝皇帝的女儿封公主,亲王的女儿可以封和硕格格,但仅限于嫡福晋的女儿,侧福晋一般是不可以的,郡王的女儿可封为多罗格格,格格是满语的说法,汉语相当于郡主,这里的格格不念二声,念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