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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也道:“我也听我们福晋说了,有她这个例子摆着,我们院里的几个都安分了不少,福晋做梦都能笑着醒。” 三人随意说着话,忽见云若捧着东西过来,李氏忙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云若将手上捧着的东西递给了芍药,对着众人行礼后含笑道:“我家主儿命人煮了些牛乳茶,惦记着李主儿喜欢,命我送些过来。” 李氏眉目中透出欢喜来,口中仍道:“一点小东西也值得你过来一趟,她也太粘人了。” 却也仍然吩咐芍药取了新打的锞子来给云若。 又问云若道:“你家主子醒了?今儿起的倒早。” “起了。”云初笑道:“这会子正梳妆呢。” 李氏眸中隐隐流露出些许无奈来,又吩咐芍药将宋知欢喜欢的点心装了两样给云若带回去。 等云初提着小食盒离去了,董氏和田氏对视两眼,对四阿哥后院的和睦程度算是有了了解。 云若那边回了屋子里,宋知欢已经梳妆完毕,头上盘着圆髻,身上穿着宽松肥大的品红色绣折枝白梅的褂子,身下搭着一条绒毯,正坐在炕上慢腾腾剥着柚子。 因不预备出门,她也没多戴那些累赘的首饰,圆髻上唯有一只喜鹊登梅花样的丝绒花簪,耳边是一对绿汪汪的耳坠子,银掐丝藤蔓形的坠托,嵌着碧绿通透的水滴形翡翠,戴在耳边衬的肌肤盈白。 腕上则是一样的纯银掐丝藤蔓花样的镯子,纤细精巧,镶嵌的四五颗翡翠都是黄豆大小的小颗,打磨的圆润细腻,极有光泽,也不显得太过奢华,低调雅致。 云若一面笑盈盈将两碟子点心摆出来,一面夸道:“主儿今日戴的坠子、镯子都好看,便是前日爷赐下的虾须镯都比不上。” “这是府里送来的,夫人挑选首饰的眼光素来是极好的!”柔成笑着道:“这两年京中流行纤巧精细的首饰,可是合了主儿的心意了。您打小就不爱那些粗大的首饰,嫌俗气呢!” 云若接话道:“可见主儿的眼光好!” “行啦,大早上马屁拍着都不带停的,也不嫌头疼。”宋知欢无奈,打开了炕柜从里头取了两个荷包出来,分别递给了云若和柔成,笑吟吟道:“压岁钱,收着吧。” 柔成知道宋知欢的习惯,便收下了,云若拿着荷包略有些手足无措,也在柔成的敦促下收下,然后给宋知欢行了大礼,“主儿新年吉祥!” 宋知欢素日是不耐这些的,当下示意柔成扶她一起来,一面道:“去找你那些小姐妹们玩儿吧,我这也不需服侍了,让柔成陪着我就是了。” 云若应了,对着宋知欢行了一礼后便出去了。 宫里的除夕热闹又冷清,宋知欢倚着凭几饮了半杯添了少少蜜糖的牛乳茶,略觉心中有些感伤。 柔成在一旁看着,知道她是想家了,想到宋知欢未出阁时是如何与宋母宋父撒娇卖乖,又是如何被家里的主子们捧在手心儿上疼爱,心中轻叹一声,轻声安慰道:“等过两年,四爷年岁大了,出宫开府,主儿便可与夫人时常相见了。或是去庄子上、回府里小住一两日,与老爷、几位爷和小爷们相见也是有的。” 她见宋知欢一手扶着腰,心中隐隐有些心疼,忙脱了鞋,从炕上挪到宋知欢身后,手上使力给宋知欢揉按着腰背,不忘低声劝道:“况您在宫里过得好,才是府里主子们乐意看到的。若是知道您在宫里伤心,夫人也要伤心许久了。” “只怕母亲见年宴上没有我便要伤心了。”宋知欢声音略略有些沙哑,眼眶微红,“有时认了命,有时想起来却真不服气。远离父母、不能报答养育之恩,不能承欢膝下安享天伦之乐,骨肉分离经年不见,又算怎么个活法呢?” 柔成抿了抿唇,轻叹一声,“您这话便是痴了,传出去不好的。” 她知道宋知欢心里不好受,也知道她今日的情绪波动这样大也有孕期的缘故,不敢多劝,怕更让她伤心,只能慢慢给她按着腰背,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宋知欢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就收了眼泪。 柔成忙用热水拧了柔软的巾帕来给宋知欢拭擦眼睛,又将一匣子新话本子取出来任宋知欢挑选。 “不看这个了。”宋知欢摆了摆手,摸了摸自己高挺的肚子,叹道:“把那一套的《史记》取来吧,就搁在炕柜上,以后不看话本子了,免得带坏了孩子。” 柔成失笑,又有意打趣,只问道:“您预备着戒了这话本子?” 宋知欢认真想了想,“嗯……至少你家小主子出生之前,我是不预备看了。” “那就是这话本子对您没吸引力了。”柔成了然,又道:“不过这到底是在宫里,等到日后出宫开了府,什么好话本子没有?您便可看的尽兴了。” 宋知欢忧愁地叹了口气,“这玩意看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个新意,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柔成轻笑两声,将宋知欢那一整套的史记取了过来,看着她挑挑拣拣取出一本慢慢翻着。 地上燃着的炭火发出细微的声响,柔成抓了一把四福晋特意嘱人调制的安神养身的香料扔进香炉中点上,袅袅青烟氤氲缭绕,带着令人安心的香气。 月份渐高,宋知欢也愈发觉着瞌睡、身子发懒。 于是又歪在炕上睡了过去,等李氏应付完了田氏、董氏二人,过来这边看看的时候,便见宋知欢歪在炕上闭眼睡着,炕桌早挪了地方,她身上只搭着一条绒毯,枕着菊花枕,神情还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