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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话朱烈不敢说,他心里冒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李凤歧见他面露惊恐,嫌弃地撇了嘴,难得心情好指点了他一番:“因为你不仅话多,还不会看脸色。” 他点了点面前那碟蜜饯:“这是王妃给我准备的。懂了么?” “……”朱烈小鸡啄米地点头:“懂了懂了。” 既然是王妃给的,不好吃也得吃了。 这大概就是惧内吧。 “你懂个屁。” 李凤歧觑着他的脸色,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这辈子都学不会了,老朱家恐怕只能指望朱闻传宗接代了。” “???”朱烈满脸茫然,这老朱家传宗接代又有什么干系? 见他一脸不开窍,李凤歧摆摆手,嫌弃地将人打发走了。 朱烈闻言立刻就要溜。走到门口又被李凤歧叫住,嘱咐道:“这几日留意着皁河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刚刚打了胜仗,以李踪的性子必定会趁胜追击。这场大捷之后,真正的战争方才开始。 朱烈神情一正:“属下领命。” *** 三日之后又三日。 十一月初八,朱烈快马上了柳山,疾驰入山庄报信。 叶云亭正与李凤歧在花园散步,老远瞧见他疾步而来,便知道是有大事:“皁河有消息了?” “应该是。”李凤歧看着一路疾驰脸膛发红的朱烈,沉声道:“去书房说。” 朱烈点点头,三人转而去了书房。 谨慎关好门窗。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朱烈才肃容将前线探子的密信掏了出来:“王爷猜得没错,殷氏败退果然只是虚晃一招。皇帝趁胜追击结果中了埋伏,如今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李凤歧展开信件,与叶云亭一同浏览。 信上说,李踪带领两万神策军在皁河与大军汇合之后,隔日便对叛军发起了进攻。殷啸之只有八万人马,而李踪这边足足有十五万,正面交战,兵力碾压,殷啸之抵挡一阵后,伤亡过大,意欲退守中州。 李踪见状,下命趁胜追击,意欲一举歼灭叛军,却不料殷啸之是假意败走,实则早就暗中设下埋伏,因他们追击。半路之上大军遭遇伏击,李踪被流箭射中要害,昏迷不醒。 如今大军也顾不上叛军了,正派人马将重伤的李踪护送回上京医治。 “殷氏果然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李凤歧将信件扔进暖炉里烧毁。 朱烈迟疑道:“李踪重伤垂危,我们可要……”他右手成刀,做了个向下斩的姿势。 “不急。”李凤歧摇头,又问:“朝中可有动静?” 朱烈都将信送上了山,坐镇朝堂的韩蝉等人,也该早就收到了消息。 “还未有动作。”不过我出城之前探子来报,说尚书令魏书青去了太傅府。 李凤歧垂眸沉吟片刻:“皁河到上京,若是昼夜不停,也就两个日夜。你先回王府,这几日多留意韩蝉动静,我与王妃收拾行装,傍晚便回。” 朱烈领命而去。 李凤歧看向叶云亭,唇边噙着笑,眉眼却一片凝重:“看来我们的清净日子到了头。” “日后有空再来便是。”叶云亭道:“我去叫下人收拾行李。” 两人上山之时未带什么行李,但下山之时,却多了不少东西。命下人收拾箱笼时,叶云亭鬼使神差将那一箱子旧书也带上了。 下人们抬着箱笼,两人坐着轿撵便下了山。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冬日里天黑得早,王府里灯火通明,老王妃等在正堂里,手中佛珠转动,显然也是听说了消息,特意在此等他们回来。 李凤歧毫不意外:“母亲也听说了?” 老王妃点点头,道:“是你表兄给我送的信。”她神色凝重,屏退下人后,自袖中拿出一封信交予李凤歧:“信上说,陛下恐怕是不成了。” 这一次皁河平叛,加黎州调动了五万兵马驰援,而领兵之人,正是沈家家主、涅阳大都督沈重予。 涅阳沈家这些年十分低调,在五大都督府中,实力也就仅强于已经覆灭汝南贺家。在现存的四大都督府里头,是垫底的存在。涅阳既不富饶,兵马也不强盛,是以这些年来沈家在上京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因着这些年老王妃清修礼佛不问俗事,两家更是少有往来。 没想到这一联络,说得就是帝王垂危的大事。 李凤歧看完信,顺手递给叶云亭看,他沉吟片刻:“表兄信里的意思,是想让我取而代之?沈家占从龙之功?” “朝堂上的事,我亦知道一些。”老王妃捻着佛珠缓缓道:“你与皇帝势同水火,迟早要有这一日……” 她说到此处,便没再继续,话中的意思却很明白。 若李凤歧迟早要反,如今皇帝性命垂危,便正是个好时机。北疆本就兵强马壮,李凤歧不论在民间还是在朝堂声望都极高,李踪一死,北昭必有大乱,再加上殷氏叛党虎视眈眈,李凤歧出面平定局面,问鼎帝位未尝不可。 而日益没落的沈家,则正好占个从龙之功。 这是双赢的局面。 然而李凤歧却没有立即答应,他垂眸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老王妃也理解,颔首道:“我也只是替沈家传个信,你该如何便如何,不必顾忌我。”她望着李凤歧,缓声道:“我心里自是希望你与沈家都好,但若是二者择其一,我不会选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