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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廉一边清点归置行李,一边小声嘀咕:“这王府的下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主子也不伺候,就跟门神似的杵在门口。” 叶云亭笑笑:“在国公府不早就习惯了?” 季廉鼓着脸:“那怎么一样?” 国公府是早已习惯了,但他本来还以为王府会好些呢。谁知道连国公府都不如,国公府至少还有个干净院子住呢。 而且还没饭吃。 他心里嘀咕着,就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叶云亭见状笑道:“饿了?我让你带的喜糖呢?先吃点垫垫肚子吧,再等等应该会有人送饭菜过来。” 上一世他独自在偏院时,就是婢女按时送饭菜过来,一碟咸菜一碗米饭,谈不上好坏,只能说刚好果腹。 但季廉显然还对王府的伙食存在幻想,犹豫了一下道:“喜糖还是留着晚上吃吧,我再等等。” 叶云亭见状摇摇头,正想取笑他几句,就听外头传来一声尖声唱和:“赏赐到,永安王妃接赏。” 叶云亭与季廉对视一眼,眼中划过诧异。 赏赐? 上一世这时,并没有什么赏赐。 第3章 冲喜第3天 叶云亭整理好衣袍,不慌不忙地开门出去接赏。 来人是个年近五十的内侍,干枯高瘦,着一身深紫色圆领窄袖袍衫,双手揣着置于腹前,眼底蕴着精光,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仿佛刻着精明字样。 见叶云亭出来,他懒洋洋地抬眼,扫向叶云亭的目光带着审视。 “圣上感念永安王妃之深明大义,特命奴才送来赏赐。王爷如今卧病在床,婚事也仓促了些,还望王妃莫要介怀。待王爷病愈,必不会亏待您。” 嘴上说着嘉奖和赏赐,但态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叶云亭抿了抿唇,心也跟着往上提了提,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跪下接赏:“永安王为北昭抗击外敌,立不世战功,如今他遭人暗算重病,臣能尽绵薄之力乃是荣幸。并无怨怼之心。” “那就好,王妃想得如此通透,圣上也能放心了。”内侍扯着松弛的面皮笑了笑,将捧着的画卷放在叶云亭手上,加重了语气:“这可是圣上亲自给您挑的,王妃可得好好参悟。” “谢圣上赏赐。”叶云亭接了赏,垂眸扫过手中的卷轴。 看模样,是幅画。 他正思索着皇帝给他送一副画是要做什么,就听得内侍又道:“王妃何不打开看看?” 叶云亭闻言只得解开绸带,将画卷展开。 竟是一幅雪屋图。 画上只有两三间房屋紧紧挨着,屋檐地面都覆了厚实的雪,中间那间屋子门前有一人手拿笤帚,正在弯腰扫雪。 叶云亭目光在末尾处看了看,没有落印,却有一个锋芒毕露的“踪”字。 当今圣上单名一个“踪”。 这画,竟然是他的手迹。 叶云亭垂眸思索一瞬,再抬眸时面上就带了惊喜,甚至激动地脸颊都微微泛了红,他不可置信般地指着画卷末尾的落款问:“这可是圣上真迹?”他似乎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结结巴巴地道:“圣、圣上画技精湛,惟妙惟肖。臣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说完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收好画卷抱在怀里,朝着东方虔诚地拜了三拜。 那内侍见他这一番言行,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拢着的手都攥成了拳,一时半会竟然分辨不出来这永安王妃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如此浅显的意思,竟然当真看不出来? 愚蠢! 叶云亭却还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还笑着迎他进去喝杯茶:“辛苦大人跑这一趟,可要进屋喝盏茶,歇歇脚再走?” 说完又似想起来什么,面露懊恼道:“还是算了,这屋里既没有热水也没有好茶,总不好拿凉水招待客人。”一边说着,一边还朝内侍歉意的笑了笑。 “还请大人莫要见怪,王府下人少,我又初来乍到的,很有些使唤不动。” 得,这不仅看不出来画上的意思,竟然还告起了状。 也不知道动脑子想想王府现在这破败模样,源头到底是在哪里。 这内侍是宫中老人,齐国公府里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些的,他从前单知道齐国公续弦之后偏爱小儿子,对大儿子不闻不问。但如今看来,齐国公不喜欢大儿子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么个只有皮相的草包,放出去实在是丢人现眼。 内侍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脸色看起来没那么刻薄,却还是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道:“王爷病中不喜吵闹,从前的下人许多都被遣散了。平日琐事或许会有些不便,也只能请王妃多担待些。”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再就是王爷不喜外人瞧见现在的模样,王妃若是无事,还是少去叨扰,免得王爷生气。” 这回话说的够明白了吧?! 内侍今日走这一趟,本就是圣上听说这冲喜的王妃刚进王府竟然就开始兢兢业业照顾永安王了,很是不悦。才特地让他来敲打一番。 圣上指了这门婚事,可不是真为了找个人来伺候李凤岐,让他最后过几天舒坦日子的。 然而叶云亭依旧一副听不懂的茫然模样,他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眸,惊讶道:“我既已经是永安王妃了,怎么会是外人?” 他自顾自道:“王爷或许不喜其他人,但必定不会不喜我的。大人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