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过了这个周末就是我爸的忌日,我哥联系上我,他这几年都在国外,梁川权势滔天,他留在国内,根本无法存活。 他说今年也不回来,叫我烧纸钱时,多带他一捆。 又问我最近好不好,梁川这人喜怒无常,这些年太过委屈了我。 那没办法,谁叫他指名道姓的就要姚家的小女儿呢。 我点一根烟,叫他过好自己的生活。 今晚的猎场格外热闹,每个女孩都全副武装,露出又白又长的大腿,齐刷刷的在门前站好。 夏柳急不可待,抓住我的手,问我老板的几把到底有多大。 有本事的话,今晚自己看一下。 我对着她眨眼,这样的说话。 不比她们的兴致高昂,这样的热闹让我觉得万分无聊,梁川就只是来一下,弄的像是皇上亲临,这么大的排场。 等了很久才看到赛文开车过来,我对着他眨眼,看到他害羞的模样。 梁川看我一眼,我就对着他笑,躲在一群姑娘之中,我们二人遥遥相望。 看他冷酷无情的嘴角,对着我嗤以之鼻的笑。 李婷像个太监似的跟在身边伺候,猎场里的各种支出收入她都了然于心的记着,梁川一下车她就喋喋不休的跟在身边汇报。 往前走了几步,梁川又停下来,他回头看,皱着眉将我呵斥。 “怎么还在这傻站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只有夏柳风情万种的笑起来,伸手一推,将我在人海里推出来。 我踉跄着站不稳,有人抓住我的后领,将我拽到身旁。 还假惺惺的说:“没个女孩样!” 看吧,这就是梁川,人前人后不一样! 就是一只吃屎的烂蛆,又西装革履的,披一层美人皮。 众目睽睽之下他带着我走远,我若是回头必能看见一众疑惑的嘴脸,还有夏柳抱着双臂,点一支烟。 可我不曾回望,早就说过,没有人值得我回头看他一眼。 我抬头挺胸,走前方的大路朝天! 即便有寂静诡异的深海,深不见底的深渊。 可一切都有终点,没有人能永远拥有黑暗。 这样煎熬的生活,一定会有柳暗花明的春天。 我走在太阳下,再也不是猎场里任人欺辱的姚安。 只是我要等。 一切都会来。 梁川人忙事多,听说下个月又要出国,他的大部分资产都在国外,因此很少在国内久留。 这次前来也只是路过,顺便拽走我。 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明前几天还在一起快活,今天就不近人情的告诉我:“你最好听话,别让我揪到你的小尾巴。” 我整个人都在他手里,即使千山万水的相隔,可我多喝一口凉水他都知道。 我哪里还有把柄能被他抓,只能听天由命,点头又点头,说一路顺风的鬼话。 也只是下一秒他就看穿我,伸手把我的脸扶正,他不让我目光太过闪躲。 “是不是叫我不得好死呢!”他这样问我。 是啊,被你猜对了。 梁川摆摆手,我就走过去,赛文和李婷都被他撵走,屋子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我站在他面前,又坐进他怀里。 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要他亲自下凡来找到我,就是五年前的今天,叫他敲开我家的门,问姚家的小女儿是哪一个。 他问我喜欢看电影吗,我说还可以啊。 然后…然后他就亲手撕碎我的生活。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伪善的嘴脸,伸出的手还带着些许的茶香。 五年前我嚎啕大哭、痛不欲生,五年后我却得心应手、习以为常。 我叫他梁川,有欲言又止的沉默。 还是那句话,我翻来覆去的讲,什么时候能放过我,让我抬头挺胸的生活。 他笑我痴人说梦,怎么还说这样天真的鬼话。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把他推开,有些破罐子破摔,也有些气急败坏。 他叫我清醒一点,又伸手拽着我坐下来。 把我摁在腿上,我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能耐再大,也终究蹦不出他的手掌心。 真是绝望,我的生活怎么没有半点微光。 狗急了跳墙,兔急了咬人,我进化成最高等的生物,也只能无能为力的,一次又一次的崩溃。 又一次的,我嚎啕大哭起来,紧抓着梁川的手臂,问为什么是我! 一年又一年,我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也终究,没有答案给我。 只是心血来潮的,叫梁川过来看我,我的一根烟还没抽完他就离开了。 听说是十二点的飞机,下一次回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挺开心的,趴在夏柳的肩上轻轻哼歌,歌名我都忘了,只记得小时候姚淳爱听这一首,每次我回来都唱给我。 难免叫我想起她,今日若是有她陪着,日子也不会如此难熬。 真是可惜,我们说好了一起长大。 梁川走后日子还是照旧,只是不用再应付他,这让我轻松许多。 偶尔我们会聊视频,老板都像他如此轻松吗? 我不知道,但最近他总是联系我,昨夜我在猎场和人打架,我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可隔着一个太平洋,梁川却早早的就知道。 他夸我长本事了,可我就是不开心,新来的姑娘瞧不起我,把我颐指气使的使唤着。 可同样都是出来卖,一个窝里的几只鸡,谁又比谁高贵呢。 我气不过,把她的脸都给抓花了,恐怕未来几月不会再有人夸她漂亮了。 梁川只说我幼稚,随即还说世界好小,昨天谈生意,遇见我哥了。 是吗,不稀奇了,没准你就是故意的呢。 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奇怪,自从在南仔湾里回来后,我与梁川的关系变得有些过分亲密,像一对诉说家常的老夫妻。 可他不曾变,我也依旧是这般,只是多了几次联系,叫他看见我空洞无物的每一天。 他看我抽烟,看我喝酒,看我廉价快捷、被人消遣。 这些都不稀奇,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秘密。 稀奇的是他问我肖建良是谁。 我都快记不起这个名字了,他是我妈的门生,过去在国外的时候我们还是邻居,他教我吹口琴,也送给我许多的画。 我快十年没见过他,梁川突然提起来,叫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们大概…算是朋友吧…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太久没见了,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谁知梁川拿一张照片给我,屏幕摇摇晃晃,可我还是看清了,居然是我和肖建良的照片。 那时我才度假回来,夏威夷的太阳好毒,我几乎黑成一块煤炭,照片里勾肩搭背的和肖建良站在一起,根本没有女孩的样子。 和姚淳的精致优雅不同,一直到回国之前我都是短头发,整天在外面乱跑,像是个皮猴子一样顽劣。 母亲为此头疼许久,也曾想过是不是父爱的缺失才叫我顽劣至此,于是才带我回国,又和父亲重新生活在一起。 我挺意外的,梁川到底在哪找出这样的一张照片,当时照完就扔,根本想不起来收拾,甚至还没撑到我回国就不翼而飞了。 如果不是梁川又拿出来给我,恐怕我这辈子都想不起来它。 当然,也想不起肖建良。 梁川眉毛一挑,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看我,过多的话没说,只说国外空气很好,过两天叫人来接我。 真是稀奇,明天可要好好看看,太阳是不是由西升起。 梁川不在家我快乐无比,两点一线的生活使时间过得飞快,好像就只是吃口饭的功夫,就好几个月过去。 猎场依旧是纸醉金迷,大把大把的钞票扔进去,换来一盏烈酒,和姑娘娇软的身躯。 我在夜间游离,飘摇着,没有根基。 每一天都足够热闹,今夜我又坐进陌生男人的怀里,屋子里觥筹交错,一寸一寸的欢声笑语。 有人抚摸着我,顺着大腿内侧游离,一点一点的,探索到更深的地方去。 我喝一杯酒,娇软的瘫身下去,又笑起来,说再爱我一些,我这个人可不便宜。 有人依依不舍的推门而去,也有人站在门前长身玉立,他把门推开,打断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众人都抬头望,还说怎么来的这般晚,然后他走进屋,走进我的视线里。 光影昏暗斑驳,最一开始时我以为我看错,还以为是一场梦,叫季烽走进来了。 片刻之后我又惊愕,一切都在提醒我,全都是真的。 时隔五年,他走进我肮脏糜烂的生活。 他看一眼我,随即又把目光移开,沙发上空出一个位置,季烽坐进去,多一眼都不肯施舍给我。 我庆幸又有点难过,屋子很大,我却喘不过气,烟酒都没办法把我麻痹,我惊慌失措,想找个人能救我。 如同岸上垂死挣扎的鱼,我拼了命的挣扎,像一个无济于事的笑话。 有人推我出去,说这是姚百丞的女儿,季烽,你真应该好好看看她,这婊子骚的要死,昨天晚上还含我的几把。 她口活很好,又浪又骚,像条狗一样扭着屁股求我操她。 如当头棒喝,这一刻还是来了。 我觉得解脱,也万分羞愧,在季烽面前,根本做不到坦荡面对。 像是被剥下一层皮,众目睽睽之下,我和他四目相对,在吵闹的人群里。 他不开口,我也不说话,可我知道,我应该坐过去,坐在他的怀里,然后叫他的手,一寸一寸的把我摸了去。 可这一时刻,我什么都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