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困兽
“这是三金集团的物业,是一个工业区。”蔡老师介绍说,“穿过这个工业区,再往右走大概三百米就到百货商场了。” 工业区几乎没有人影,这个时间点,人们肯定都在厂里劳作了。时不时能看到大小货车穿梭来往。三人并肩手挽手走着,沈迪在最外面,祝雪晴走在中间,蔡老师在最里边。这时,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迎面向她们开来。蔡老师突然对沈迪轻喊:“沈老师,你把包背到右手边来,快点!” “哦。”沈迪一边把挎在左边的包换到右手,一边疑惑地问,“怎么了?”她感觉到自己被祝雪晴抓得紧紧的。 摩托车飞快地从沈迪身边驰过,沈迪瞥见,骑摩托车的男人似乎回过头瞪了蔡老师一眼。 蔡老师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说:“刚才吓死我了。” 祝雪晴也松开了紧抓住沈迪的手,说:“沈迪,以后你一个人外出的话,真得要注意了,今天幸好有我和蔡老师在。” 沈迪突然像明白了什么,说:“哦!抢劫啊,不会吧?大白天的,光天化日,抢劫的有这么嚣张?” “你可别想得这么简单。我以前就遇到过。”蔡老师说。 “不是吧?”沈迪说。以前她也只是听父母偶尔说起一两次,哪里哪里有人被抢,但都是陌生人的故事,权当听一个新闻。沈迪没料到自己身边居然真有人遇到过这种事。 “真的吗?什么情况啊?”祝雪晴问。 “就在我刚来学校的那年暑假。那会儿,我们还得走访招生,一家一户地发招生传单,就跟推销保险似的。” “不会吧。这哪里还像什么老师啊?那现在呢?”沈迪不可置信地问。 “你觉得,在老板眼里,我们跟打工仔有什么两样?”蔡老师反问,又说,“不过现在好多了。今晚开会的时候,你就知道要怎么招生了。” 两个人听了蔡老师的话,都叹了口气。 “那天我刚发完一条街的传单,正数着手里还剩下多少张。一辆摩托车就从我身后冲了过来,我感觉有一只手往我肩上拽,猛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男的在拽我的包。我本能地反应往怀里扯包。你们也知道,男的力气多大啊,我哪里抢得过?他们又是开着摩托的,我还摔了一跤。他们都分工好的,抢包的男的坐后面,前面一男的专门负责开车。” “真够吓人的,那你包里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沈迪问。 蔡老师说:“什么都在里面了。钱包里好几百块钱,还有手机、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 沈迪说:“真是,怎么会这么乱?那你当时被吓坏了吧?” “可不是?不过,我这样,还算走运的。后来和同事说起这事,同事还和我说了一些更恐怖的,还有人被捅了刀子的。” 祝雪晴说:“我也听说过,一个朋友讲她姐姐的事。她姐和她姐夫在一个镇上打工,就快过年了,夫妻俩辛苦攒了一年的三万块钱,不舍得寄回去,说在老家取要异地手续费,不舍得多掏手续费,就从银行取了出来,准备带现金回家。出了银行,男的接了个电话,两人就稍微分开了一点。女的背着包,用报纸包着钱,往包里塞好了。就在这时,骑摩托车的人抢钱来了。女的被甩得扑倒在地上了,还是死命抓着包不放,摩托就拖着她开了有十米远。她满脸满身都是血。她老公在后面追也没追上。啧啧,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的钱就这样眨眼没了。我朋友她姐住院又花了一笔钱。” 沈迪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唉,真可怜啊。这些人真是没人性!” “所以,最近不是要‘禁摩’了吗?就刚才那开摩托的,这路这么宽,明明可以往路中间走,偏偏要贴着咱们这边走,那是什么意思?懂了吧?出门在外,万事要多长点心眼,防着些,总没什么坏处。”蔡老师说。 “嗯。我记下了。”沈迪这才有点后怕了,要不是刚才蔡老师喊住,说不定真的就被抢了。 “还好啦还好啦。蔡老师,瞧你把沈迪给吓的。”祝雪晴看着沈迪的样子,宽慰她说,“以后注意就是了。这种事也不是常有的啦。” “嗯,这不是也‘禁摩’了吗?现在,香城的治安比以前可好多了。”蔡老师说。 说着,三人正走到一个叫永发制鞋厂的门口。这时,救护车急促的警示声传来,由远而近。这救护车似乎就是要往制鞋厂来的,沈迪她们赶紧退让到了一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陈雪君问。 “估计是里面的工人出事儿了,说不定还出人命了。”蔡老师说。 沈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陈雪君说:“不会吧,这么严重?” “连救护车都叫来了,看来事情不小。”蔡老师语气平静。 不一会儿,三四个人跟着医生护士一路小跑了出来,担架上躺着一个男的,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病人呼吸微弱,动作快点,快点!”一个护士叫道。 一个穿着西服的主管模样的人跟着上了救护车。 这样紧张的场面,沈迪看得心都仿佛悬在了嗓子眼。“呼吸微弱?”她轻轻重复了一下护士的话。 “唉。”蔡老师叹了口气,说,“别看了,咱们走吧。” 看着救护车飞快地扬长而去,沈迪问:“怎么会这样子的?” “这些个老板,都不把打工仔当人看,看那样子,累的呗。这年头劳累致死的,还少吗?听说过有电视台主持人加班猝死的吧?一天到晚加班加点的。晚上,有时我们在宿舍都被工业区传来的声音吵得睡不好。” 祝雪晴恍然大悟,说:“怪不得,我说怎么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中午都没睡安稳。” 沈迪想:原来,午睡时,梦中那个像困兽一样的声音,真的是从工业区传来的。这声音居然就这样昼夜不停,无论白昼还是黑夜,都顽强地钻进了每个人的梦里。 她说:“按道理来说,学校是不应该建到工业区附近的啊,这样多影响师生教学和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