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怎么了？”姬太担忧，“你的手很凉。” 姜静流张了张嘴，沉默几秒才道，“你刚才有感觉到什么吗？” “尊者说的是什么？”姬太透明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姜静流拉着姬太往回走，一路沉默，回到房间，仔细关好门才道，“姬太，你所见过的女性空间携带者，最强的能有多强？” “就是前几日上船的那位赢霜，居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宇宙中遨游，我想她的肉身比宇宙中强悍的各种野兽也不相上下了。” 姜静流苦笑，“我真是傻了，可不就是她了！” 姜静流坐到小花台上，视线投向窗外深黑色的宇宙，赢霜所拥有的，是多么神奇的力量，她连她使用的是哪一种能力都没分辨清楚，更不用说那能量运行的原理。能够无视空间、物质和时间，这是她到这个宇宙后想都不敢想得事情，可居然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她的面前，而她居然一直对自己所能使用的符箓沾沾自喜？ 姜静流深切地鄙视自己，虽然带了重生这个巨大的金手指，可依然没有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强悍——无论*还是精神。 姬太温柔地将一杯热水塞在姜静流冰凉的手中，双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揉动，“咱们所在的整个宇宙便是一个大能的空间。” 姜静流侧头，好奇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姜静川应该有听过，这是父亲们口口传给儿子的床头故事。”姬太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将指头按在姜静流的肩窝处，“宇宙本来一片黑暗，虚空中唯一的女人感觉这个世界非常寂寞，她探索四方八极，没有找到能和自己对话的存在。于是，她从虚空中抓出了一团泥土，捏出了和自己一样的存在，赋予他们行动的能力，她称呼他们为人。” 姜静流微笑，这和自己世界的女娲造人何其相似。 “可是，当她将这些人放入虚空，他们却在几分钟内窒息而死。”姬太的声音低沉，节奏缓和，“她又造了无数的人，无一例外均死去，她非常伤心，花了无尽的时间进行研究。最后终于发现原因，人是一种脆弱的生物，要在虚空中生存，必须给他们一些必要的条件。” “阳光、空气和水分？” “不，最初的人在那个女人看来很弱，但对我们来讲却是神。女人所在的是虚空，没有物质、没有光、没有时间，而人是物质！物质有形有体，从来不是能单一存在的。” 姜静流觉得有点意思了。 “既然人是窒息而死，她又创造了空气，可是空气需要载体，她又创造了星球。人会寒冷，于是她创造了恒星。人会饥饿，于是她创造了行星。人在行星上安居乐业，他们需要什么她就给了什么。” “想必那是一段双方都异常和谐的蜜月期。” “当形成了一个星系，世界便有了雏形。” “原来世界居然是这样来的。” “这个小小的世界能承载的人有限，女人日日看，很久便厌倦了这样单一的玩具，她需要更多更新鲜的东西，于是她把时间给了这个小世界。人自然更替，新的换了老的，不同年龄层的人聚集起来成为一个个团体，衍生了无数新奇的东西。这就是宇宙！” “听起来这真是一个横贯千万亿年的伟大工程，从一颗星星到这满天无数的星星，你说那个女人的好奇心还有极限吗？” 姬太笑，露出白白的牙齿，“我小时候曾问过，如果有一天那个女人对整个宇宙失去了好奇心，会怎么样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他怎么回答的呢？” “他从来不会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让我去问母亲，如果有一天她对她的空间失去兴趣了，会怎么样呢？” 姜静流细细一想，失笑道，“你母亲大概会觉得这个问题荒谬至极。” “可是，为什么是女人创造了这个宇宙呢？”姜静流好奇，从来传说总是有根据，这种只流传于男性之间的传说，并非毫无意义。 “因为女人们从出生便拥有一个小小的空间，这是那位女人怕自己创造的女人们同样寂寞，于是给了她们同样的玩具。” 姜静流若有所觉，赢霜抓住自己那无视空间和时间的能力，与传说中的这个女人何其相似？她试探性道，“这样说起来，女人厉害起来到最后，便能在自己的空间内创造生命？” 姬太微微点头，“虽然说起来夸张，但是在空间内优化物种创造新型植物对很多高级空间携带者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想这大概也是传说的由来之一。” “旧物种的灭亡，新物种的诞生，这大概也是那位女人的乐趣之一？” “说不定呢！空间的类型种类多样，监察会公开的几位长老便来自各个世家大族，据说这样也是为了保持宇宙能量的平衡，不致缺失。” “监察会限制女性空间吞噬的工具，又是怎么出来的呢？”姜静流干脆问出了一直在心中徘徊的问题，掌握了这样的利器，男人早早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何苦如此挣扎？ “极端压缩的能量瞬间定向爆发而已，原理实在简单。”姬太将姜静流喝完水的杯子抽出来放在一边，“实验课大家都做过，不同的爆发等级能限制不同的空间。当到达四级以上的空间携带者，再使用那样的装置，耗费的能量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并没有推广的价值。” “给了女人空间，那给了男人什么呢？” “这不是很明显吗？男人更强壮，有更多的*！” “那故事的结局呢？” “小孩子终于睡着了！” 姜静流哈哈笑起来，伸手抓过姬太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宇宙这么大，人确实太过渺小了，如果不成为大能，对这个宇宙而言，连河边的一粒沙也不是。”姜静流笑毕，侧头，“如此想来，我和王小姐的计较，又算得上什么呢？” “宇宙由人类主宰，人类由强者主宰，强者从*到意志千锤百炼。尊者，这是意志力的较量，并非小事。” 说话间，飞船终于动起来，广播告诫给位寻找安全椅，姬太立即坐到姜静流身边，将躺椅调整到安全座椅的模式，两人并排仰躺，观看天幕上闪烁的星星。 星星不断晃动，飞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姬太突然道，“你看，这便是那位赢霜的意志力！” 姜静流侧头看姬太，流行陨石不断从天幕划过，他的脸无比美丽，双目炯炯有神，皎皎然如满月当空。 ☆、36第三十五章 东昊星 飞船驶出边区十号所在的星系，便以光速在空间中行驶，途中经过几个新兴的星系，有漂亮的陨石雨和行星带，瑰丽的色彩变幻在黑沉沉的天幕上画出亮眼的图画。姜静流时常被那些超新星的爆发迷惑，试图从漫天灿烂的星光中找出这个宇宙的真相，不过如此虚妄的事情完全比不得制作灵石符箓充实。 肚子里的小东西们已经开始有胎动，每当她认真描绘那些繁复的线条，就会觉得肚子上有小东西在轻轻地戳动，试探性的，小心翼翼，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柔情和爱。或者抽出一点时间来关照那个小巧的空间模拟器的时候，每撒一把种子，每使用符箓催长一次，小东西们就更加活跃，他们对能量的敏感程度连姜静流都自叹不如。 种子在肥沃的土壤中饱胀，嫩芽顶开硬荚冒出头来，白生生挺在空气中接受姜静流用符箓制作出来饱含能量的水分。小东西生长得非常快速，三天出芽期后便抽枝长高，不过短短半个月便铺满了整片土地，浅紫色的叶片背面充满了深紫色的花骨朵，浓重的花香表明这些紫草具有非常好的品质。 罗睺天天多事地跑过来，借口找姬太交流机械知识，其实打探情况。姜静流也就坦然地把空间模拟器给他看，从他每天的兴头和路过王小姐房间看她苍白脸色的摸样，她也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在离东昊星只有五天路程的时候，周小姐交给姜静流一个装满灵石的小袋子，姜静流打开看了看，不是很满意却也不是很失望。她随手将袋子交给姬太，让姬太和船长那边的人交涉赔偿事宜。事情很顺利，大概是搭上了赢霜这根线，船长没再把这点赔偿看在眼里，意思意思收了一半，派出柳飞尘和姬太进行友好的技术交流，姬太也很爽快地透露了几个结构上的优化策略，一时间整艘船的气氛都非常好。 离东昊星只有两天路程的时候，船上大半的人都在打包行李，姜静流的紫草结籽了，王姝毓疯狂地使用联络器，却毫无音讯。 离东昊星只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姜静流去飞船的医疗部进行一次胎检，一切良好。 抵达东昊星空港前两个小时，公证员分别敲响了姜静流和王姝毓的房间门。姜静流和姬太站在走廊边，周小姐等人很激动地跑出来围观，没有等多久，王姝毓亲自开了门。她冷冷地看着姜静流，一言不发，掏出自己的空间模拟器，递给两位公证员，“不用比了，我输了！” 公证员遵照职业品德，依然将两个空间的数据全部导出，制作成能量曲线放在同一个坐标内比较。王姝毓视线盯着属于姜静流的那一根，高高扬起的弧线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她转头，冲姜静流道，“愿赌服输，你出手之前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除了依靠空间之外，你还会别的什么吗？”姜静流道。 王姝毓摇头，没有空间，这从来不是她考虑的问题。 “这就是了，从我们诞生起，空间便存在，没有它的生活简直不能想象。”姜静流不得不承认，自己来了二十五年，其实已经非常依靠空间，“我的空间没用，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我应该还依靠别的什么生活。空间模拟器本来是为了训练女人发展自己空间的思维，管制空间内的各种生物，保持它的平衡并以最高的效率成长。” “是的，比这个我不会输。” “但是，我的生活可不仅仅有这个，我也要有保命的本事，不然，今天站在这里等死的就将是我。” 王姝毓不否认，恨恨道，“动手吧，趁我还心甘情愿。” 姜静流笑一笑，伸出右手，周小姐似有不忍，向前一步，罗睺连忙将她拉开。姜静流手指顿了一下，王姝毓干脆闭上眼睛。 两位公证员迅速在走廊边拉开屏障，过于残忍的画面不宜公开。 “快点吧！”王姝毓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姜静流歪头看看姬太，姬太目光平静，她的手指点上王姝毓的眉心，抽出长长的气针化开，甩手转身从公证员手中接过公证书，塞入自己的空间，后仿佛结束一切，“姬太，我们准备下船吧。” 王姝毓怔了一下，似乎不相信，呆立当场。周小姐跑上去拥抱姜静流，大力拍打她的后背，又忍不住放开跑到王姝毓身边抱着跳起来。 罗睺有些失望道，“真是无用的心软，你会后悔的。” 姜静流挽起姬太，不在意道，“只会和你们争勇斗狠，我也会后悔的。” 王姝毓终于崩溃大哭，毫无形象地趴在周小姐身上，姜静流道，“这样也就够了。” 姜静川不屑，“装13！” 不知是否因船上有赢霜的缘故，飞船进港前所未有的顺利，没有等待，没有例行的排查，甚至还有开路的小艇帮忙驱逐来往的货运机甲。姜静流站在观景台，好奇地看下方空港排列得异常整齐的各样小飞艇，各式各样的家徽在半空中闪闪发光，比从小学的徽记学还要齐全。姜静流心中默默数着数量和形制，惊叹道，“居然来了三十家，还都是直系的呢！” “你看这些徽记旁边都有一个小小的银色半月痕，这是赢家徽记上的一点。这些都是赢霜的旧部呢！”姜静川热切地道，“才三十家啊，还不足她全盛时期的一半。不过，她都回来了，那些背叛的家族应该很快被覆灭吧！” 姬太悄声，视线跟随那些小飞艇。 姜静流直觉姬太情绪不对，“我对王姝毓的处理方法，你不满意？” “尊者，我说那样的话并不合适。” “当然不满意了，母亲从小就告诫你，不要轻易树敌，一旦反目，打死才算。你看看你，心慈手软，自以为光明正大，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三五十年如一日地思考怎么对付你这件事？你有精力完全防备吗？也许你以后做什么大事，什么都算计好了，却会败在这些不经意的细节上。”姜静川鄙视道，“你不是我的尊者就算了，如果是我的尊者干了这样的傻事，我会和她翻脸的。” “也许，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姜静流意味深长地看姜静川，姜静川脸顿住，突然意识到她在暗示自己当初向她解释姬太的来历，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小飞艇降落在巨大的平台上，整齐地排成两列，车上下来的人均穿深色制服，低头弯腰，恭敬异常。飞船定住，降下升降梯，赢霜浅色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仿佛有号令一般，一辆超级豪华的飞艇缓缓落在赢霜身边，红色的地毯滚落道她的脚前，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飞艇上下来一位气质优雅的男士，将手递给赢霜，赢霜似乎迟疑了一下，最终将手递过去。 一男一女缓缓走在红毯上，每路过一位恭敬的从者，赢霜便停下脚步，手轻轻放置在他的头顶。从者在得到允许后会表达感谢，然后起身，如此往复，仿佛一个仪式，整个场面肃静而非常有感染力。 做完这一切，赢霜直起身，微微后侧，似乎在示意大家跟上，和男子一起钻入豪华的飞艇。 主角消失在飞艇中，飞艇又飞快消失在天际，三十架小飞的主人立即起身跟上，只几秒钟，偌大的平台上鸦雀俱无。 姜静流赞叹一声，听着广播中终于宣布乘客可以下船，情绪高涨地往下走。 东昊星是一个阳光之都，体积是双月星的十倍，离太阳不远不近，太阳一年四季普照，温暖潮湿的气候让这里的植被丰富，物种繁多，和周围的几颗小行星构成一个繁荣的生物圈。这里偏星域中心，很少遭受战乱，大气繁华让这个星球的气质端正。 姜静流跟随人群通过通道，进入东昊星的第一站，入关处。这里是东昊星的门脸，建筑非常有特色，巨大的灰色青石构成的高大殿堂，简洁大方的石头雕刻，葱郁的植被覆盖，仿佛进入了古代的宫殿，工作人员都穿着样式简单材质良好的宽松布袍，层层叠叠的布料中偶然露出一角精美的绣花，大气却精致。 入关证办理非常顺利，她并不想要姜静川跟着自己捣乱，但这人太有自觉性，早早地就将一切手续打点好了。当她迈步正要通过关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周小姐的声音，她匆忙赶过来，“你们走得太快，一转眼就不见了，幸好罗睺说你们一定会来这里。” “有什么事情吗？” 周小姐伸出右手，手腕处的合金钢圈晃荡，折射出正午的阳光，“互相认识一下吧，我是来自天穹星的周游，这次旅行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 姜静流看看周游细白的手，笑一笑，“我是来自双月星的姜静流，很高兴认识你。” 周游大力摇晃姜静流的手，两人开放权限，自动添加好友，各种基本信息在合金钢圈的芯片上流转，“这次旅行完我二十年内不会离开天穹星，你如果路过，请务必来做客。” “好的，我家的大门也一直为你敞开。” 两人拥抱，互拍拍肩膀，又放开。 ☆、37第三十六章 监察会 东昊星是一颗行政学院星，附近几个星球的行政中心、监察会以及学校均集中在此。姜静流此次要去便是临近空港中心最近的一个叫做仙临的城市，整个城市是监察会的根据地，城市中百分之三十的人从事相关工作，余下的流动人口均是周围星球过来办事的倒霉鬼。 姬太在联络器上预订了三处短租房，距离监察会行政中心均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临近一个漂亮的镜湖，湖边绿树葱郁，一栋栋小房子便隐藏在这些高大的树木当中。姜静流对短租房的环境都非常满意，难以取舍，后来考虑到这段时间要经常外出处理各种手续，便选了一个离免费大巴最近的房子。 安顿下来休整一天，下载仙临市最新的地图，查询路线，准备各种申诉的资料，准备好一切，姜静流和姬太启程去了监察会的行政中心，姜静川自然是出门找乐子。 有钱的市区确实不同，姜静流在免费大巴的展台看板上输入了自己的目的地，看板上很快列出不同的车次表来，标注了她要等待的时间，几分钟后一辆宽敞漂亮的红色大巴便来了。一路的风景很不错，大巴速度不快不慢，她选择了靠窗的座位，不仅能感受这个城市的味道，还可观看路边各样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