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靠! 景横波来不及愤怒,因为床上人坐起来了。 这一坐,她才发现,床上一片雪白,红香桃红鸳鸯的床单床褥都被卷巴卷巴扔在地下,这家伙根本没有睡在红香的床单上,他借人家床一用,还带了自己的垫子。 矫情! 那人盘膝坐在床上,姿态端严,一抹雪色衣角垂落如流月,景横波忽然心跳,只觉得似看见帝王高踞宝座,正待对她冷然垂询。 这男人的气场…… 她忽然也屏了呼吸。 他并没有看她,微微抬着脸,手搁在膝上,月光斜斜,只照亮他下颌,一片冷玉般的光辉,他的声音也似冷玉清凉,一字字凝冰碎雪。 道: “准你逃三次。陛下。” ☆、第十一章 舔一舔精神好 景横波眼睛瞪起。 高冷帝出没! 准姐逃三次?姐需要逃吗?需要准吗?姐抬脚上月球转身游宇宙,需!要!逃!吗? 这家伙,也是那批要她去做女王的人之一吗? 可是怎么这个做派? 说起陛下两个字,明明特别清晰平静,怎么就令人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讽刺意味? 不说那群护卫见了自己屁股朝天朝拜,就算那一看就身居高位的黑衣美人,见了自己也好歹躬了个身,这位可真是高贵冷艳,就这么大剌剌坐着,轻飘飘一句,眼睛还看着屋顶。 屋顶有什么?有她这么活色生香的美女吗? “爱卿跪安!”她立即答,高高翘起下巴。 输人不能输阵,你看屋顶我也看屋顶,我看得比你还高。 听见这么意外的回答,床上白衣人终于肯把眼光放了下来,抬抬手指,景横波浑身一松,刚才的束缚没有了。 “爱卿拜拜!” 唰一声,景横波光速消失。 开玩笑,美人是垂涎的,但也要有命去吃的,这位摆明了是大荒追兵,还是来头更大手段更强的大佬,而且态度比耶律祁还恶劣——有杀气! 她用一根汗毛打赌,如果此刻她不逃得精彩点,以后一定会活得很不精彩。 “唰。”下一瞬景横波出现在自己屋内。 不是她不想逃远,而是金银细软还在屋内呢,不带着,以后的逃亡之路,等着饿死? 她来不及喘口气,直奔床背后,床下墙角有个老鼠洞,她的钱就藏在那里,凤来栖的老板娘最擅长偷偷搜刮别人的私房,所经之处平地也能刮一层皮,只有老鼠洞才能逃过一劫。 挪开床,床背后是一堵墙,墙下有藏钱的洞,墙后是她平日洗澡的地方,放着木桶等物。 床一挪,景横波一呆。 墙呢? 床后面那堵藏钱的墙,忽然不见了!现在她可以直接看见雾气隐约里的洗澡木桶。 等等,雾气隐约……桶里有热水?可是刚才她根本没有吩咐人打水洗澡,哪来的热水?还有,最关键的,墙呢?墙呢! 景横波觉得浑身有点僵麻,眼前一切超越个人对世界的认知,难道她住的房间呆久了,墙也混出了灵气,也能瞬移? 更要命的是,雾气之后,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白衣委地,襟袖如雪,束得紧紧的领口上,一枚淡金色的珍珠,在一片淡白色的雾气中微微闪光…… “第一次。”雾气飘渺,衣袂如仙,他的声音却清晰坚定。 景横波一个踉跄。 这家伙怎么冒出来的?怎么知道她会移到这里的?他也会瞬移? 后窗开着,水汽淡雾如流云,夜风掀起那人衣袂,漾出一抹水波般的浅纹,一笔曼行草书般自袖口蔓延至袍角,连带黑发微微鼓荡而起,似要向月色中飞去。 此刻若有才子骚客在,大抵要摇头晃脑吟诵一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景横波却只顾着后退。 心惊太过,有点腿软,她无法立刻瞬移,踉跄一退,砰一下碰到硬物。 她下意识反手一抓,确定自己撞到了妆台,想到妆台抽屉里有细软,妆台上有金钗银簪,霍然转身。 金钗银簪也是值钱东西,还可以用作武器,抓一把防身先! 更重要的是,妆台镜子一翻转,就可以打开暗门,她特意用油抹过轴承,一推就开! 景横波一把抓起桌上一瓶刨花油砸了过去,大叫:“看我蚀骨催魂被翻红浪欢天喜地颠鸾倒凤闻风即倒之春欢散!” 瓶子砸出,她转身扑到镜前,只要狠狠一推,就能进入暗门,然后再瞬移—— 景横波手已经碰到镜子,忽然停住。 黄铜镜面光滑明亮,倒映了一个人影。 白衣胜雪,领口紧束,一枚淡金色珍珠低调又奢华地亮着,黄铜的光亮都无法掩盖。 他个子太高,又站着,镜子只能照到他的领口处。 “第二次。”他还是那么平静冷峻,纹风不动。连领口淡金色的珍珠,都居高临下,寒光熠熠。 景横波心都凉了, 这是哪里来的阴魂不散的鬼? 刚才砸出的瓶子呢?砸出去的时候盖子已经开了,落到水里也该有个声响吧?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连一秒都没把人挡住? 原以为这家伙打扮得这么禁欲干净,一定对青楼各种东西戒备心很重,必定要躲一躲,可是连个转折都没有,她又在镜子里看见他了。 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这个家伙极有气场,这不是形容气质的气场,而是这家伙所在的地方,四面空气就好像特别的沉重,宛如实质,她完全没有把握在这样的感觉中瞬移多远。 保不准她使尽吃奶的力气,也不过从他面前瞬移到他身边。 这是哪来的深井冰? 想当初黑衣美人国师那么牛逼,她也顺顺当当耍完人逃了,现在这家伙怎么这么难缠。 景横波向前一扑,决定还是不管不顾进入暗室,无论如何,先逃离有他在的空间再说! “砰”一声清脆响亮,回音袅袅作响。 景横波啊一声大叫,趴在镜子上,捂住额头泪眼朦胧。眼看着光洁的脑门上,一个青紫微红的包慢慢鼓起,衬着脸上雪白的肌肤,煞是精彩。 暗门没打开,她以吃奶的力气,撞在了镜子上。 景横波欲哭无泪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身侧。 身侧有一根手指。 手指洁白,形状优美,指尖晶莹如冰色,此时景横波趴在镜前,男子在极近的身后,手臂从后伸出,按住了暗门,两人距离极近,男子一低头,下巴就会挨着景横波的头顶,如果从后面看去,大抵似一个拥抱的姿势。虽然男子身子远远侧开,一副不愿意靠近的模样,但从镜子里看,这一幕颇有几分画眉婉转耳鬓厮磨的旖旎。 但现在景横波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想一偏头,狠狠咬断这只可恶的爪子。 就是这只手指,正正压在镜子边缘,阻住了暗门的翻转,阻止了她的逃跑计划。 必须加以惩罚! 景横波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她一偏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那根手指。 …… . ☆、第十二章 坑爹的第三次 身边人毫无动静,似乎连呼吸都忽然消失。景横波刚刚还在庆幸,这家伙总是山一样一动不动,也许反应比较迟钝也未可知?忽觉四周气息呛人,仿佛起了烟,眼角一扫——四周墙壁的墙皮,正在扑簌簌往下掉,像是有隐形人在大力剥墙,弥漫出青灰色的烟尘,露出红砖的内里。 我靠,一怒剥墙皮? 这档次比暴走挠墙牛逼多了! 景横波忽觉浑身皮也在发痒…… 她想跑,但跑不了,四周空气令人窒息,充满无形压力,头顶似矗了座巍巍巨山,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趴那里,盯着那只被舔的手指,手指纹丝不动,冰色的指甲晶莹圆润,看起来却有点僵硬。 他是因为被调戏震惊,在寻找可以擦手的东西呢;还是在酝酿感情,准备好好一指头捺死她呢? 景横波拿二狗的贞操赌,绝对是后一种。 因为他全身写满嫌弃二字,保不准连拿她衣服擦手都嫌不够档次,因为他手指虽然没动,但杀气,忽然就唰唰唰窜了满屋。 景横波的小心肝在发颤…… 擦擦擦墙皮飞了! 擦擦擦地板裂了! 擦擦擦花瓶忽然灰飞烟灭了! 擦擦擦他想好了!抬起手来了! 如冰似玉的指尖慢慢抬起…… “大神,我错了……”景横波声泪俱下,赶紧把脸往他手指上一迎,“快!快拿我的脸擦一擦!” 手指霍然一僵! 机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