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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做得这么明显了,这笨丫头居然一点知觉都没有,她难道以为赵鹤堂是出于武林同道讲义气的缘由才对她这么好吗?赵鹤堂素来最会做表面功夫,这回不知道他的演技哪里出了错,让识人不明的笨丫头实实在在把他当个好人,却也仅止于此,再没多的遐想。 他真是白担心了,就算没有他的提醒,笨丫头和赵鹤堂也不会怎么样,她那点幼稚的崇拜敬慕,压根就不靠谱,真正的动心是什么,她恐怕就没开窍。 乔宝清才不信他,道:“少装了,你笑成这样,哪有同情人家的意思?我看你明明就是幸灾乐祸。”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上官潜笑眯眯地夸奖她,“你真可爱。”笨得着实可爱。 乔宝清有点疑虑,因为这前后两句好像搭不到一起去,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能以强大的直觉道:“你是不是又在讽刺我笨?” 一边说着,她同时紧盯着上官潜的表情,试图瞧出他有没有什么阴暗嘲笑之类的小动作,但上官潜的神情再正常也没有了,微笑着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怎么会这么想?” “少花言巧语,我才不吃这一套。”乔宝清说着,却低下头去,嘴角不由偷偷翘起来。 这么闲扯几句,李小姐那回事就被抛到了脑后,两人继续听起周围那五花八门无所不包的对话来。 有大嗓门的茶客和小二吵架:“怎么回事?我前天来这芙蓉糕才十文钱一碟,今天就涨到十二文了?这才一个月不到,已经涨了两次价了!你再看看,价钱涨了就罢了,分量还少了!这是给人吃的还是喂鸟玩的?” 小二连连打躬赔罪不迭:“客人您也知道,近来米价面价都涨了,小店也是没有办法,只得跟着涨。不过这分量可是一点都没少的,您再仔细看看。” 一旁有人插话进来:“可不是,都怪那些黑心粮商,把价钱抬这么高,再这样下去饭都吃不起了,天天来喝碗茶算了。” 这大概是个热门话题,周围立时一阵嗡嗡的附和议论之声。 跟着斜侧方有个进来歇脚的衙役和同伴说:“你听说了没有?杀千刀的蛮子又打来了,今年他们吃错了什么药,这么早就来?” 他的同伴道:“这我可不知道,你从哪打听来的,别是听错了吧?” 衙役道:“怎么可能,我亲耳听班头说的,班头听钱师爷说的,这两天知府大人还要去城外大营见王统领,让能预备的先预备起来,说不定朝廷就要从我们这里调兵呢。” 同伴“哦”了一声道:“那也犯不着操心,反正调不到我们身上,管他那么多呢——”他说着打了个哈欠,“昨晚不知哪来的一只野猫叫了半宿,困死我了。” 乔宝清听得糊里糊涂,伸出根手指戳了戳身边听得聚精会神的人:“喂,什么早啊晚的,打仗还有固定的时候?” “说的是关外那些草原上的蛮子。”上官潜似在凝神想些什么,心不在焉地给她解释道,“他们自己不能种粮食,所以每年秋收时就会打进关内掠夺我们,抢夺许多粮食和物资好回去越冬。现在才刚过端午,离秋收还早得很,这时候开战确实不合常理。” 乔宝清听了,觉得这和她爹爹的安危毫无关系,便一点也没往心里去,听过就忘了。 茶客们一波波来,又一波波去,时间一点点慢慢流逝。 直到夕阳西下,上官潜才结账离开,乔宝清满怀失望地跟在他身边。 整整一天下来,坐得她腿都僵硬了,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唯一提到乔天萧的只有两个陌生的江湖人,却是满口嘲笑讥讽,说什么算他识相,立刻就选择了退隐江湖,不然他们一定要去为武林除害之类的。气得乔宝清当即就跳起来,要不是被上官潜眼疾手快地拦下,她一定拿茶碗飞过去把他们砸得满头包。 想起那两人的嘴脸,乔宝清走在路上还觉得愤愤不平,一路嘀嘀咕咕个没完。 上官潜认真想事的思路被她再三打断,只得暂时放弃,转而去哄她道:“别生气了,他们不知道真相才乱说,你爹是真正的大侠,不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就算那两人当着他的面说,大概他也只会一笑了之。” 这番话正说到了乔宝清的心坎上,她立刻点头:“那当然,我爹才不会和这些小人计较。”她的火气便消散了,道,“我们明天还来吗?今天都没有什么收获。” 上官潜却笑道:“那可不一定。” “你知道什么了?”乔宝清大喜,忙拉着他催他快说,又觉得疑惑, “我怎么没觉得听到什么线索?明明我和你听到的都是一样的话。” 上官潜摇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你想听什么,别人就原原本本说给你听?自然要你自己善加分析才可以。比如说,你听到最近并州城里的米价涨了,会想到什么?” 乔宝清水灵的眼眸茫然地眨了眨:“涨了就涨了,能想到什么?粮商黑心?” “商人虽然逐利,不过粮食的价钱却不是他们想涨就能涨的。”上官潜道,“尤其是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涨价,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去年天时不好,收成很差,所以推高粮价,要么是附近突有大灾,出现了饥荒,对并州造成威胁。可从我们所听到的,这两种情况都没发生,并州一切都很正常。” 乔宝清没想到这么简单直白的一件事里居然真有玄机,不由跟着他的话思考起来:“那是为什么?对了,粮商乱涨价,官府都不出面管管,难道是官商勾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