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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其实她多虑了,陈美兰正刷着牙,有人敲门了,打开房门,是个楼层服务员,笑着说:“您是陈美兰吧,刚才有位公安同志说,您要起床了,就去二楼的咖啡厅,有人在哪儿等您。” 刷了牙,因为不出门嘛,外套也没穿,陈美兰就趁电梯,下二楼,往咖啡厅的方向去了。 在二楼电梯厅的分道口,她碰上阎佩衡,扶着晁司令,身边还有好几个老领导。 现在是1995年,华国公安还没有换新衣服,跟部队官兵一样,礼服都是橄榄绿色,而今天,因为要开会,大家穿的都是礼服。 这一行有十几个人,最次的都是部级领导,放眼望去,一片脆生生的绿。 中午开完会,他们要在这儿吃顿饭,正好,这是要去餐厅吃饭的空档。 晁司令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生病,要不是维和警察们回国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应该不会从医院出来的,这会儿阎佩衡亲自扶着他,俩人正在走着。 人要老起来,似乎是转眼间的事情。 三年前,晁司令的身材和阎佩衡差不多,步履自如,还能谈笑风生。 据说一把气枪打鸟,能百发百中的。 但这几年,应该是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相继下岗,老爷子操心太多。 所以身体垮的很快,而且头发也全白了。 不过头发全白的老人穿上军装,再戴一身勋章,是真好看。 陈美兰快撵了几步,追上了阎佩衡,喊了一声:“爸。” 阎佩衡正在跟晁司令聊什么,笑了笑说:“走吧,听说咖啡厅那边,小旺给我约了个大孙子,去看看吧,到底从哪来的,我的大孙子。” 晁司令也说:“听说我也有一个,可我自己都不认识,走,咱们看看去。” 身后一帮人同时笑,王旭东也在,也在呵呵笑。 估计他自己还不知道,那其中要有一个真的,就是他的大侄子呢。 得,大炮轰蚊子,一帮大人物,这就要去看一帮,在外面招摇撞骗的小鬼头了。 贵宾楼的咖啡厅很小,顶多就十几张桌子,大中午的,几乎没有客人。 一目望过去,她就知道为什么连小旺都觉得,这是一帮李鬼了。 其实,那帮孩子就是现在街头最流行的小混混们,染的黄毛绿毛的,还喜欢戴个金琏子,有传呼机的,都必须把传呼机给展示出来,没有传呼机的,也得挎个电子表,假装那是传呼机。 看面相,一帮孩子顶多也就十五六岁。 冯哈和一个瘦瘦的,长的跟个小猴儿似的小伙,应该是里面最有钱的。 因为他俩的金琏子看得出来是真的,而且一人腰上别着个大哥大。 冯哈其实也还是个小孩子,脸上就能看得出稚嫩来。 曾经,他也是阎佩衡的孙子。 要不是因为他爹冯育不是东西,米兰又非得跟阎卫闹着离婚,这孩子有阎卫教育,当沦落不到今天的田地,所以在看到冯哈的那一刻,陈美兰心里挺不舒服,也挺遗憾的。 不过这种遗憾转眼疾逝,因为就在陈美兰进去的功夫,小冯哈似乎有所不满,对小旺说:“陈大帅,你这也太次了吧,咖啡有个啥喝头,我们要吃大餐,我们要唱卡拉OK,我听说贵宾楼有小姐的,你给我们一人叫个小姐吧。” 陈大帅,是小旺给自己搞的化名。 他和小狼,还有约翰仨穿的还是老式的蓝口袋校服,剃的板寸,坐在一帮洋气又时髦的小混混中,简直是鹤群里的三只小鸡崽子。 冯哈这孩子才多大,十五岁吧,就已经会叫小姐了? 陈美兰刚才的同情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了。 另外那个瘦巴巴的,瘦的像猴儿一样的孩子说:“对啊,咖啡还没可乐好喝,我叔可是市局的王副局长,你们家大人要想做生意,老子随便漏点关系出来,都够你家赚大钱的,你他妈请我出来,就喝个咖啡,你这是拿我当星期天玩儿呢吧?” 小旺和约翰,小狼三个也挺尴尬的,小屁孩儿们最喜欢玩,一声号令,他十点多就把这帮孩子给约来了。 但他爸早晨零时通知,让他在这儿等,说自己会议结束就会过来。 可直到现在,他爸怎么还不出现。 “快点啊陈大帅,我们要吃大餐,唱卡拉OK,你该不会是没钱吧?”另一个孩子说。 那个瘦猴儿最着急,也最不满,气的说:“他妈的,碰上个既穷逼,还爱装逼的了,老子就说句不吹牛的话,胡百业认识吗,那可是在福建,厦门一带港口做大生意的大老板,只要老子给他打个电话,小姐随便叫,卡拉OK随便唱,进了歌舞厅,叫的是最漂亮的小姐,开的是最贵的洋酒,雪碧配XO听过吗,要再点根雪茄,老子他妈就是神仙。谁他妈见过你这么小器的穷逼,就请杯咖啡,老子可是喝雪碧的主儿,你他们就是个傻逼!\ 雪碧配傻逼,小伙儿骂的,还挺押韵。 虽是中午,但咖啡厅是个光照死角,所以光线特别黯。 而此刻,阎佩衡,公安部的齐部长,以及晁司令,还有好几个老领导,都站在咖啡厅门口,看着那帮小鬼头们。 辩亲大会,正式开始。 而就在这时,公安部的齐部长双目一狭,回头看王旭东:“老王,那是不是你侄子?你帮忙迁户口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