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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霄把那句话给忘了,男人会爱一个女人,但不会去爱她跟别人生的孩子。 他固执的忘了那句话,孩子而已,阎肇那么懂事,会自己生活的。 阎卫和阎军不是在首都吗,他们已经不需要母亲了。 最好的,苏文最爱的阎星已经死了,她的牵挂不就没了吗? 去了南洋,他和苏文还可以再生。 再生个女儿不就行了? 他选择了忘记那句话,直到现在,依旧固执的认为,苏文是因为爱自己才放他走的。可现在他被人戳穿了,被陈美兰无情的给戳穿了,他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有多爱她的孩子。 是的,她曾经对他好,是因为她想让他教阎星和阎肇读书识字,教他们学习各种器乐,让他给孩子们讲《资本论》,讲《青春之歌》,讲诗歌,讲文学,讲艺术。 她笑眯眯的听着,俩孩子也是那么的求学若渴,在他们的眼中,他是文化人,是知识分子,是必须被尊重的人,而华国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女人终极的渴望,似乎都是孩子能成材,孩子能在将来有出息。 文脉,她们最重视的就是文脉。 以及,她之所以放他走,是因为她要为子孙积德。 所以苏文在盐关村才负有盛名。 人人提及,都要叫她活菩萨。 那真是活菩萨,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生了五个孩子,三十岁的时候还依旧身材纤细,苗条,美丽,温柔的就像这片土地上的秋风。 顾霄比她小三岁,总觉得她既像母亲,又像姐姐,可偶尔,又天真的像妹妹。 她是他对女人这个定义中,最纯粹的那种。 正是因为她放走了他。 于是才有了如今的他,看似虔诚,却趾高气昂。 表面谦虚,内心却鄙视这片土地上,留下来的任何一个人。 那一切的资格和底气都是苏文给他的。 顾霄环望四周,曾经的革委会大牢,如今成了如此宣赫,四平八稳的四合院。 几个孩子围着电视而坐,全神贯注的看着预告片。 胖乎乎的小憨崽子小狼还在发表评论:“姐姐在哭,这样不好。” 小旺美滋滋儿的剥一颗瓜子:“你懂啥,那叫演戏。”噗的一声,瓜子壳飞上了天。 如今的电视剧真叫讲究,衣着服饰,以及对于动乱岁月的呈现,无一不考据,确实能把人带回曾经那个岁月。 顾霄应该还想再看看的,但是预告片而已,总共也就三十秒,一闪而过。 能带他回到过去岁月的画面,就那么一闪而过。 随着突然坠落的夕阳,和院后槐树上止息的风声,一切,无处可抓。 他想于苏文说声抱歉,可有谁会听,那一切的悔罪,于自己的自责,惭愧,似乎也只能吞入腹中,除了他,无人在意,也无人会愿意去听。 他还停留在惊愕中,可是一切都过去了,也不会再回来了。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阎东雪和另两个助理进来了。 阎肇和阎卫是一起回来的,正好一起进来。 “教授,机票是订好的,咱们现在走吗?”阎东雪在问。 顾霄一言未发,依然直挺挺的站着。 私人医生看他脸色不对,低声询问,要不要先回宾馆,吸点氧气,再躺会儿。 抛开顾霄跟陈美兰谈了些什么不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投资。 阎肇看顾霄脸上的神情不大对劲,于是问:“美兰,投资的事商量的怎么样?” 可怜阎局曾经在老山前线奋勇杀敌,是能叫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如今在公安系统被领导称为倔驴,但在他们心里,也是活阎王,稍有不慎,能要人命。 但活阎王也担心投资,事关271,多少退伍兵等着它来养活。 阎卫也凑了过来,低声问陈美兰:“这老爷子没再跟你闹脾气吧?要不我去再问问,让他跟你聊聊钱?” 相较于他们,陈美兰则轻松得多:“没事,老爷子会主动谈钱的。” 他肯定会投资,就是钱多钱少,愿意投几家企业的事了。 几人正在窃窃私语,顾霄突然说:“小肇,今天晚上你能不能来趟宾馆?” 阎肇和阎卫对视一眼,果然,老爷子并不走。 这时候阎肇态度要是软一点,说不定今天晚上顾老爷子就会痛快谈投资。 但阎肇要真的会服软,就不是活阎王了,他答:“没时间,我也不想。” 阎卫滋了口气,心说老三真是倔脾气,这会儿态度软一点能怎么样? 阎肇的态度关系着顾霄的态度,他点了点头,步履蹒跚,朝着院外走去。 目送顾霄出了门,阎卫就是一句:“老三,你也真是,就不能……” 不过陈美兰立刻打断了他:“二哥,你就放心好了,凡事又不在一时。” 她做了半年的准备工作,能因为阎肇的态度,或者一句话就让投资飞了? 顾霄肯定会留下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转眼,阎卫也眼不丁儿的,跑隔壁去了。 他给前妻生活费的事情齐松露一直知道,不过她也是二婚,能理解这种情况,而且齐松露还想跟阎卫谈了一点,就是自己虽说没检查过,但她头一婚的时候没孩子,怕万一自己有什么遗难杂症,不能生,要拖累了阎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