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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黑我没看清,挺高一男的,还带俩孩子。”毛嫂子轻轻嘘了口气:“西山在市里关系多得吧,我听说好多公安都是他的拜把兄弟,男人离婚,自己对不起老婆没啥,但老婆要找个别的男人住在他家里,我估计他不会善罢甘休。” “西山现在的人脉和背景了不得,手下还好多混混马仔,要我说,美兰除非找了公安局长,不然那院子她住不安生。”阎雄感慨说。 “公安局长会找咱美兰一个二婚,能有男人要就不错了。”毛嫂子叹口气:“美兰的日子难过呐。” 阎雄也不经意的叹了口气,抱着那副麻将出门,放到垃圾台的显眼处了:这麻将,他可不敢要。 早起烧一大壶水,陈美兰才要赶着小狼和招娣俩洗澡。 俩孩子睡了一晚上,把她的新被窝都睡臭了。 小狼是真脏,那双脚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脚底下的污垢结成了痂,搓都搓不下来,只能先上打上香皂,慢慢泡。 这胖嘟嘟的小男孩有一个鼓鼓的小肚皮,坐在大洗盆里,任由阎小旺混身上下给他搓着,瘫成一个大字,贼眯眯的舒服。 招娣对两个男孩未免太热情,忙着给小旺找毛巾,找牙刷,还热情勃勃的,想教他怎么洗脸刷牙。 但阎小旺并不领情,把招娣的东西放在一边,只用他爸带来的牙膏肥皂。 而且拒绝招娣帮忙,等小狼身上的垢痂泡化了,自己帮他搓,搓完还知道兑热水,拿清水替他再冲一茬。 “妈妈,小旺哥哥好像不怎么高兴。”招娣跟在陈美兰的屁股后面,小声问。 刚刚凑合到一起的两家人,小狼没心没肺。 但小旺毕竟大了,他妈又没死,孩子最想的肯定是自己的妈妈,乍然被他爸拎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怎么可能高兴。 曾经的招娣就像现在的阎小旺,半懂不懂事,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里,你不用吓她都是一只惊鸟,独自瑟瑟发抖。 你对他不好,他怕,对他好他也怕,倒不如不管他,由着他自己的性子去。 家里的灶台没有清洗,没法开火,只能出门买早餐。 油条,肉加馍和豆浆,还打了半盆豆腐脑,又买了俩茶叶蛋,一份小咸菜。 毕竟现在物价便宜,这么一份早餐打下来才不过两块钱,吃饱一个大人和三个小孩足够了。 打好了早餐,陈美兰才专门劝招娣:“既然小旺不想理你,你也不要理他,你们还不够熟悉,人对陌生人太热情,别人会害怕的,好吗?” 招娣咬了咬唇,语气巴巴的说:“好吧!” 再往前跑了两步,她又回头说:“我喜欢现在的新爸爸,因为他晚上不回家。” 因为晚上不回来才喜欢,这叫个什么逻辑。 村子里的妇女们好八卦,一个个或者头上顶着烫发卷儿,或者脸上贴着黄瓜片,假借着串门晒太阳,都在陈美兰家门看站着,好奇的张望着院子里两个小男孩。 满院子的菜,俩男孩儿,一个在菜田里撒欢儿,一个坐在台阶上,埋着头,正在修一台破录音机。 其实本来可以修好的,但是昨天淋进去的小奶糕吧零件糊坏了,这下直接报废了。 小旺总觉得这个村子自己有点熟悉,又说不上哪儿熟悉,外面那么多女人上下打量着他,心里就更郁闷烦躁了,抱起录音机出了门,一声砸在了垃圾台上。 哗啦一声,黄三嫂给吓了一跳:“这孩子咋这么凶,面相也不讨喜。” 有人接茬:“就怕他欺负招娣。” “他敢?招娣她爸可是咱们整个津东区的名人,看这俩孩子的穿着,他们的爸估计一般,是个普通人。”黄三嫂叹气说。 小旺气的冷笑一声,大摇大摆进门了。 屁啊,他爸在战场上一天能杀30个敌人,能是普通人? “黄三嫂,刘二姐,遛弯儿呢?”陈美兰端着早餐上前,笑着说。 “美兰都舍得花钱打早餐啦?”黄三嫂特别吃惊:“你原来不总说外面的早餐没家里的好吃,还不健康?” 曾经她是不吃,上辈子多少年都保持着自己做饭的习惯。 可最终落得个什么。 吕大宝头一回学喝酒,喝醉了搂着她说的第一句就是:“妈,幸好你做的饭好吃,要不然,就凭这两只粗糙的手,也配不上我爸现在的钱。” 她沤心沥血养别人的孩子,在孩子眼里不过是个磨糙了皮,磨厚了肉的老妈子。这辈子日子照过,她不会再给任何人真心了。 看美兰进了家门,黄三嫂感慨说:“美兰也是够委屈的,她恐怕还不知道吧,阎西山和胡小眉原来就骚在一起,现在直接过明路了。” 人比人气死人,曾经还是好朋友呢,美兰一走胡小眉就和阎西山过明路了。 要说他们没早勾搭在一起,谁信啊。 最近阎西山买了辆夏利车,胡小眉上下班都是他接送,整个盐关小学第一风光就是胡小眉。 这要叫美兰知道,得多伤心啊。 刚刚出锅的油条,表皮还是脆的,煎饼果子的杂粮面下面露着金黄的鸡蛋叶子,提着早餐进了门,洗的干干净净的小狼已经闻着味道,跟到陈美兰的屁股后面了。 吃饭就在陈美兰的屋,她这屋足有42平米,里面有餐桌,还有小凳子。 --